存的東西多了,就有了負重的感覺。熟悉的人,陌生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就有了無所適從的感覺。
這些感覺聚攏又擴散,忽然間有了真實中的不真實,他們在熱火朝天的談,而我卻思緒飛揚在另一些我所不知道的角落。
隻是,他恰好的出現了,於是我的眼眸一下亮了起來。憨憨的笑,還是憨憨的笑,我見過的憨厚之人不少,但是如此憨厚中的誠懇,誠懇中的堅持,堅持中的睿智卻是不多的。
我是沒見過他的,一切的了解僅僅來自他那本書《紀念》,也就是廣為人知的張藝謀拍攝的那部電影《我的父親母親》文學原著,他就是作者:鮑十。
我也並不想貌似自己看過很多書的樣子,尤其是貌似對於近些年的小說創作很有些了解的樣子。在這方麵,我一直不是很有動力,總不太把時間花費在讀那些大部頭上。就是這次的華語文學創作會,我也隻是選擇了作散文的評委,一則,對小說我並無多少研究,因為自己幾乎沒寫過長篇的小說,往往有了開頭,總因為其他的緣由沒有了下文,朋友相會,問及這樣的問題,我總是以沒有時間或者自身懶惰為由搪塞了去。二則,我一直把文學創作看成很嚴肅的事,不想隨意下筆,在沒有很好的選題與構思之前,我不想動手,也不該動手,最後不過是浪費自己和別人的時間而已。
其實,我是很佩服那些寫長篇的人,因為寫文字實則是相當艱苦的一件事,長篇也是很艱巨的工程。不管別人的小說好不好,喜歡不喜歡,我也並不說那些太過泄氣的話,有時總會藏著一些私人的看法,不想它們蹦出來,把一些人的熱情澆滅了去。煙子說,這樣其實不好。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在文學逐漸邊緣化的今天,還有這麽多孜孜不倦前赴後繼在文字的海洋裏翻騰的人,除了感動,我沒有別的要表達了。
就如此次海內外華語文學創作暨文稿交易活動,有三萬多部作品參加比賽,數量之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親自來參加會議的人達到了140多人,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文學愛好者,我想他們都是捧著一顆文心而來的。否則,在經濟化市場化的今天,誰還會為這些並無多少實際名利的活動聚集到這裏,足足呆上三四天呢。
蒼蒼白發91歲高齡的老人到剛剛在文學的園地裏起步的17歲的學生,他們來了,也印證著鮑十的那句話:寫作是心靈的一次選擇,是一種宿命。
文學曾經的光環漸漸消退在大眾的眼睛中,卻依舊存在於文學追夢人的內心裏。所以鮑十的不擅言辭,並沒有讓多少人覺得他的講話是讓人困乏的,那樸質,沒有多少修飾的語言,那笨拙,幾乎沒有抑揚頓挫的語氣,讓我感覺的,隻是真摯而純真的情懷,在文學的道路上一路耕耘,或者收獲,或者失敗,但是始終在向前堅持走著。
“一個作家如果不堅守自己的底線,再垮下去,就淪為文痞”,我不否認,這話讓我的內心很是震顫,盡管,我自己也是這樣一貫堅持著認為的,並且也決然不肯沉淪的,這樣擲地有聲的話,並沒有用很強烈的語氣去渲染,僅僅是那麽很自然,又很平實地從他嘴裏滑落出來,卻更生了幾分的力量。原本這些就是該在文學人的內心的堅守,本不該刻意強調的。他隻是,看成了他應該的本分,也就是這樣而已。
我要說,在遇見他之後,我是有十足的懊悔心情的。在此前,因為自己偏見的緣故,我不大看他的作品,張藝謀先生是我的成見,還有那緋聞漫天飛的章子怡小姐,都讓我對那些被人炒作上了天的作品有一些狹隘的排斥。
影片,我是沒有看過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圍著紅圍巾的章子怡挎著一個籃子傻乎乎地笑,這笑幾乎成了她所有公開形象的招牌菜,這麽些年沒有改變過。
小說,我也是因為〈長篇小說〉刊出,恰逢這次會議他要來,而匆忙中的一個功課。對於一個好的小說,這樣的閱讀情境,自然是很不尊重的,我也在閱讀之中,暗罵了自己無數次,怎麽會把這樣的小說錯失了?而我有意中錯失的好書,又何止這一部呢?
會場外,本想與他有更多的交流,但是他被那麽多的人圍著,我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多餘,因為他們對他作品的了解,讓我對於自己與他的交流失去了信心,不過,這也不妨礙我隔著人影,隔著縫隙,隔著空氣去聆聽他,感受他。
這個時候的他,顯然已經沒有了在主席台上講話時的那份笨拙,一些活潑的神色在他的臉上逐漸生動了起來,那寬厚的胸膛裏,迸發出的笑,一時在休息大廳中回蕩,久久不能散去。
活動,總會結束,但是,一些影像卻會留駐在心間,比如,鮑十,還比如,那些來了又散去的文學愛好者,盡管是模糊的,但是那些心的滾燙卻是真實能觸的。
我也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是會再次相聚,隻要文學之心不死,這種的相逢就可以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