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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學複興談

(2007-04-20 17:34:52) 下一個

儒學複興談

現代中國,經濟轟轟烈烈,但繁榮之下的問題還是很多的。有貪汙腐敗者,有道德淪喪者,有買官鬻爵者,有誠信喪失者等,這些都是大家看到的現象。盡管我們有孔繁森、任長霞、叢飛等光輝榜樣,也難以教育那些前腐後繼者。於是有人提出中國的問題是信仰缺失。那麽,到底用什麽才能凝聚中華民族、凝聚中國的人心呢?於是搬出了老祖宗——儒學。

北麵有人民大學堂成立的“國學院”,目的是發揚國粹;南麵有隱士高人鼓吹恢複儒學,叫儒學救國;東麵有孟母堂實踐儒學,挑戰傳統教育。這些實踐者認為,中國隻有恢複儒學,才能恢複中國的民族精神,使中國人恢複信仰,才能解決中國的根本問題。

近來聆聽過鳳凰大講堂的高論,看了南來北往的媒體的宣傳,我不禁犯起怵來:如果用老祖宗的精神能振興中華,那問題不是簡單的多了嗎?前麵找不著路,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爽,幹脆回頭看看。但回頭有路嗎? 我記得好像有個偉人講過這樣的話:“倒退是沒有出路的”。

既然受了這些影響,閑暇之餘,我又翻起儒學經典,好在從四書五經到曾文正公集,地攤上隨處都可以買到。經過學習,似乎有所心得,儒教的經義可謂多矣,有仁、德、禮、孝、悌、愛、 智、信、義、勇、忠、恕、溫、良、恭、儉、讓、和、名、善、忍、教、仕、中庸、綱、常、從、恥、廉……,以上列舉或許不全,但也囊括其要。若說它不是民族精神,卻也統治了中國二千五百年;或說它是民族精神,又覺得良莠不齊。不然的話,五四運動以來的反封建成果,豈不成了胡鬧。

自從西漢董仲舒向漢武帝劉徹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各朝各代基本上以儒學為治國之本,可以稱為國學。儒學不乏精華,能夠為我們所占有、挑選和繼承。但如果重新把它作為中國人的民族精神或信仰的話,至少有以下幾個疑問。

其一,儒教的經要首先是“禮”,禮在論語中,即周禮。說穿了就是等級製,把人分為三六九等進行統治,是中國曆朝曆代的基礎。古時候有庶民與士大夫,“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家”;有王公貴族與黔首愚民,“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周代規定了天子用何器、奏何樂、坐何轎、吃何飯,諸侯以下當另有規定,不得潛越。春秋時期天下大亂,諸侯興起,於是“禮崩樂壞”,夫子痛心疾首,曰:“克已複禮”。現代社會不也規定了何級別的幹部坐何車、住何房、吃何飯、享受何種醫療待遇,甚至山東省發放烤火費也分出了三六九等。盡管我們有許多理由解釋它的合理性,但其實質也是把人分為不同等級,這和封建社會是沒有什麽區別的。於是漢語出現了“社會地位”一詞,實踐中出現了城市人口與農村人口待遇不同,管理方法不同,企業正式職工與民工同工不同酬,竊國者與竊鉤者處理不同。可以說儒學中講究人的不平等,是它的精要所在,這和文明社會的人民參與國事的民主和人人生而平等的人權是對立的、格格不入的,這正是我們政治體製改革要解決的問題。如果我們政改未行,反而重新把儒學視為國學加以繼承發揚,民主就會離中國越來越遠,這絕不是危言。

其次,儒學還有一個精要是“忠”。忠於誰?當然是等級最高的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些年充斥電視屏幕的皇家戲應該說把這個忠字演繹的入心入脾了,老祖宗講過“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忠君思想經過二千五百年的教育深入民族骨髓。魯迅在小說《藥》中,描寫革命先驅夏瑜在獄中對獄卒說的話:“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這句話在華老栓的茶館中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瘋話——“發了瘋了”。而我們現在同樣也演繹著個人崇拜。我們的幹部不忠於選民,隻忠於他的上級,地方官不畏百姓,卻費盡心機巴結上司。這些狀況難道還不該引起注意嗎?這種忠還需要發揚光大嗎?

儒學精要的第三要算是孝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舉孝廉”,有二十四孝圖供人效仿,夫子教曰:“父母在,不遠遊”。鬧海的哪吒被其兄斥曰“呸!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都是“孝”在教育我們。《三國演義》中,夏侯將軍衝鋒陷陣,眼睛不幸中箭,他幹脆一把拔出啖下,大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也”,可謂孝矣。但孝也有度,就是它必須排在忠之後,即所謂忠孝不能兩全。但絕不能以孝冒犯忠,這是儒學的原則。楊四郎戰敗流落番邦數年,因孝欲探母,但總讓人覺得他是亂臣;他的兄弟楊五郎幹脆剃發為僧,則被劃入不忠不孝之列了。現在社會中,孝也是媒體報道的一個要點。不贍養父母者媒體共誅之,法庭共討之。豈不知家庭養老的傳統方式,是在國家推卸其社保責任之後才不得不出現的現象。試想,一個納稅人,不論是做工,還是種田,交了一輩子皇糧國稅之後,年老體衰,卻不能從社會得到一些回報和補償,而要完全靠子女贍養,還有多少尊嚴可存?豈不悲焉。現代中國人的養老,特別是幾億農民的養老問題,正是我們國家在改革中應充分重視並解決的問題,這個龐大的問題遠不是能以孝來解決的。

至於儒學中的糟粕,倒是古人賈寶玉在紅樓中的高談闊論,也照樣會振聾發聵:

“除四書外,杜撰的也多著呢”

“哪裏知道有昏君方有死諫之臣……”

賈寶玉都能看到的儒學糟粕我們還需要保存嗎?

其它儒學精要,不少根本就是人類共同的道德標準,例如《聖經》中上帝立約的十誡,《古蘭經》和佛教的誡訓等,其年代絕不少於我們民族有文字記載的曆史。這本來就是人類的共同財富,需要我們共同繼承的。

中國人信仰和民族精神的缺失,應該在前進中去尋找,我們應該反思一下我們的感恩心、畏懼心和良心,我們的體製、我們的措施。但無論怎麽去尋覓,都不能脫離現代社會的先進潮流——民主。當前黨中央正大力推進社會主義民主建設,我們不能和民主唱反調,我們還是再次引用一下本文開頭用過的話來結束吧:

“倒退是沒有出路的”。

                        2006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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