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周年征文】為了釋放的紀念

（一）

俗話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生活在現實中的人，創造了《文學城》，對於虛擬的城來說，我們就如同神仙，生活在天上，而城裏的馬甲，就如同我們的化身，老百姓，生活在地上。我以前在網上混的時候，總有這種感覺。比如，你要是兩三天不去，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個星期，馬上就覺得跟不上話題了。如果你要是離開文學城若幹年，再回去，那真的就是恍若隔世。當年熟悉的舊馬甲，大半為鬼矣。你要是還有心情，再造馬甲，再來一次轟轟烈烈，便是《三生三世十裏桃花》了。

我在文學城最活躍的時候是2007年前後，2010年後慢慢退出，距今差不多整整七年。退出以後，也常常想起當年，就如同懷念曾經逝去的青春。想一次，那感慨就加一層，就如同荷爾蒙產生若幹精子，慢慢地就充盈了。這不，文學城二十年，開始征文，於我，就如同風姿美人忽然出現在眼前，就有了釋放的欲望。

是為題。

（二）

在生活中一本正經的人，內心裏各種垃圾各種欲望又何嚐會少。那一年工作不順，有些欲望便蠢蠢欲動。那時文學城還有幾個情色網站，《美人風姿》《禁忌話題》和《秘密花園》什麽的。就在《秘密花園》注冊了一個嚇人的馬甲，準備傾倒垃圾。

結果，這個園子既不是如同名音樂一般美好，卻也難說是個垃圾場，倒好像是一個蒙麵的裸體酒館。有人約炮，有人敘述經曆，有吵架的，有爭鋒吃醋的，但大部分馬甲也就是聊聊天，鬥鬥嘴。記得有個叫閨女樂樂的，一上來就說，今天心情好，上來聊幾句。我之前以為一般都是心情不太好，才到網上去發泄的，看她如此說，對她的印象就相當好。可見壇子裏並不是一味倒垃圾的人。

然後就認識了小妖女。

小妖女看著言語不俗，性格直爽，頗有些才氣，在壇子裏上竄下跳，很得人心。我與她有不少對話，不著痕跡地拍拍馬屁，是很愉悅的交往。

某一天，收到了她的悄悄話。

一開始就是私下裏聊聊天，取笑一下園子裏的馬甲。我是溫吞水，她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居然有些合拍，慢慢的就有了喜歡的味道。她會弄一些不同的馬甲來逗我，讓我猜，但往往忍不住又告訴我其實就是她。

我本來注冊馬甲的時候，無非就是想戴上一個假麵具，發泄一些平常生活中不能隨便發泄的情緒，其它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指望，尤其不久我就明白，我隻有要倒垃圾的欲望，其實也沒有什麽太多垃圾可倒。但認識小妖女絕對是個意外的驚喜，所以對她就一心一意。她在園子裏祠恣意張揚的時候，笑眯眯地看著她，很喜歡的樣子，而她，估計也很享受這種目光，愈發地張揚。

在那段幽暗的日子裏，有小妖女的秘密花園，螢火蟲到處飛舞。

（三）

又某一天，小妖女說，別在秘密花園鬧了，咱們一起去文學城詩壇玩。

我零零碎碎也寫一點詩，不入流大概是肯定的，但都是有感而發，對詩，也隻有用的興趣，而沒有學或者玩的興趣。但是，一來，和小妖女交往以後，或許口味變了，漸漸就不太能忍受秘密花園的氣氛。換一個地方玩玩也好，詩不詩的，倒是次要。二來，文學城老早就開始逛，從來也沒想要去摻和，既然有了個機會，不妨試一試。

於是就跟著小妖女來到了詩壇。

當時詩壇三位壇主是紅豆豆，舞曼西樓，和點點兒。舞曼西樓出了一本詩集，不久後就離開了詩壇。紅豆豆隻是偶爾出來貼一些新詩舊詩，聊幾句，平時都是點點兒在打理。點點兒性格很好，上上下下都會照顧到。從她的詩裏看著，是個有故事的女孩，比如點點兒，很自然就會想到“點點是離人淚”。

鎮壇馬甲是一筐，從我並不專業的眼光來看，水平遠在其他寫手之上。他的詩作涉略很廣，用各種體裁來表現各種情緒，非常得當，用詞雅俗皆有，拈手即來，古體詩詞對仗工整，格律嚴謹。就是詼諧有餘，豁達不足，這大概是他的性格，我本無從指責，隻是從我這個喜歡蘇軾的讀詩人的角度看，覺得可以寫得更好，有點美中不足而已。最近去逛，發現還筆耕不止，很讓人佩服。

版主紅豆豆的詩有極強的性格。詩有性格是很好的事，大部分寫詩的並不能做到這一點，但她的詩，卻因為性格太亮麗，而遮掩了其它的特點。我因為要寫這篇文章，又去翻了翻她的詩，內容和形式都相當豐富，詩意跳躍詩句靈動。如果這些詩出現在九十年代，趕得上朦朧詩大潮的尾巴，作者或許也是一個詩壇風雲人物。

中間有個叫爆米花君的馬甲，驚鴻一瞥，扔出幾首詞，再無蹤影，雖隻有十幾首，但每一首都有很好的味道，我非常喜歡，印象深刻。在後麵收錄幾首，請大家鑒賞。

其它小一輩的，小妖女的詩有一種誇張的入骨三分，甚是可愛，在我看來，很容易產生代入感，親近感。還有一位很有印象的是蘇茉兒，詩寫得極其細膩，感情描述得真摯感人。這兩位後來都關了文學城的博客，但是我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從一個叫《海外詩庫》的網站，看到被收錄的若幹首，鏈接放在後麵，雖然裏麵選的詩不見得是我喜歡的。

我在期間也零碎發過一些，和小妖女很有些唱和。小妖女來到詩壇後如魚得水，詩情勃發不說，還努力學平仄湊詞調，搞得風風火火。而我，詩意漸失，自知已經跟不上了，在詩壇發了一些諸如《今夜無詩》的離別詩，準備移步。

（四）

我自詡是不讀書的書生，不學文化的文化人。很自然地，就經常在文化走廊走動。

走廊版主是大名鼎鼎的窈窕淑女司令。

很早很早以前，某一天逛文學城，不記得什麽原因了，或許是文學城有推薦，順著就串到她的博客。抬頭赫然就是“闖蕩江湖，劍下亡魂無數”的招牌，看文章，很雜很廣，卻又堂堂正正一副學院派的作風，很讓我佩服，當然，最抓眼的是那副半裸的匍匐著的細長白腰，是不是本尊不知道，但是和其他兩樣合在一起，不讓人印象深刻是不容易的。

陸陸續續知道一些女司令當年潑辣的風格，但在走廊裏出現卻總是一副溫婉好脾氣的樣子，很難把兩個形象連在一起。大約是放肆過後的心態比較平和了。

說是文化走廊，其實文化帖子並不多，更多的是政治觀點不同的幾派相互爭吵，淑女司令也不去封他們，後來紅豆豆寫了一首我非常喜歡的諷刺詩《沙碧世界》。我給一個朋友看，朋友的朋友給翻譯成了英文，有別樣的味道，看了讓人絕倒，下麵有鏈接。

期間發生了一件在文學城比較轟動的事件，據本尊宣稱，淑女司令和紅豆豆是同一個人。這兩個馬甲在文學城都是赫赫有名，我剛進城不久，對這兩個馬甲其實都不熟，就已經非常驚訝於它們居然是同一個人在玩，其他在城裏逛了很久，說不定和兩個馬甲都有些“淵源”的那些，不知道該有多詫異。

我在城裏和男馬甲交往也不少，但是印象最深的老莊，就是在走廊遇上的。老莊非常喜歡持強鬥狠，觀點一看偏激卻暗藏不少道理，再加上牛皮糖一般沾上脫不掉，所以相當難纏，搞得不少馬甲都怕了他。我後來在《百家雜談》混的時候，發過若幹貼取笑他，好在他在我這兒氣量還算比較大。再後來我偶爾在城裏幾個壇子閑逛，還能看到他披著一件不熟悉的馬甲，用很熟悉的句式，很囂張地和人爭論。最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很活躍。

（五）

我自詡是文化人，但自知其實是個偽文化人，走廊雖然吵架多，那個“文化”卻還是壓得我不舒服，我喜歡胡說，像雜碎一般，下酒很合適的那種風格。

正好那時紅袖添香老板娘跑到每日話題做版主，拉著兩位女版副sesame45和碧血千尋，很有新官上台三把火的架勢，還把每日話題這個版名改成了我很喜歡百家雜談。（你現在打開百家雜談的版麵，鏈接顯示的還是mrht。）去逛了幾下後，就窩在那裏了。

某一天，葉泥泥過來發了一篇文章《藍蓮花》，我看著喜歡，就狠狠吹捧了一番，這樣就算認識了。從片言隻語中能看出葉泥泥在生活中是個很有智慧的女子，在網上顯示出來的是一種比較成熟的可愛，這種人一般好像比較懶散，所以很多話題寫了一兩篇就停止了，隨便又起另一個話題，像在海邊撿貝殼的小孩子，隨撿隨扔，隨扔隨撿，興致卻很高。我們會互相拍一些馬屁，手法還算高明，好像頗能搔到癢處，所以彼此的受用程度就比較高。

葉泥泥這個名字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的網名，不俗氣不張揚，讀來滿嘴清香。我離開雜談以後，常常會想著專門寫一本小說給一個名叫葉泥泥的女子。當然也隻是想想而已。

雜談中間產生過一些人事上的變化，老板娘和碧血千尋都離開了，但芝麻改名千帆舞之後，留了下來，依然當班副。天用莫如龍當過短暫的版主，之後，一直到現在，是笑比哭好。關於老板娘之前和之後，京城夜寫過一篇《戲說雜談》，我寫過一篇補遺。

期間，小妖女偶爾也會過來串門，見到她我總是很開心，感覺像小妹妹回家，很是親近。

二班長芝麻和我後來私下裏有不少接觸，有一次居然夢到在她日本的家裏做客，很怪異的感覺。幾年前偶然看到她2011年在雜談發的一係列《SA　YO　NA　LA，裏氏九級》，才知道那年日本大地震，她家受了很大的影響，而我從來就沒有把住在日本的芝麻和這次大地震聯係起來，心裏很是內疚。

在雜壇我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日子，快樂得讓人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而我在現實世界裏的工作，正有一個重要的坎要過。當時有一種奇怪的邏輯，就是，如果這個坎沒過去，我是不是會自責在網上的如此放肆，我並不想讓這段美好的日子蒙塵，覺得應該離開了，一心一意去跨工作上的那道坎。正好葉泥泥攛掇幾個人一起鬧騰，就湊熱鬧寫了《色書生日記》，把心思寫了進去。

（六）

有些人視網絡為江湖，像早期的淑女司令，現在有些人在壇子裏混的馬甲，視其為他們家的後花園，幾個趣味相投的霸占著，每天發大水。我回過頭來想想，當時是把網上生活當作“生活在別處”的別處了。所幸的是遇到了一些可人兒，把我這個“別處”裝點得絢麗多彩，仿佛伊甸園一般。

當然也得感謝文學城，為我們創造了這個平台。城中少了我，並不缺什麽，而對於我，如果沒有文學城，大概就沒有了這段彌足珍貴的日子。

最後拷貝一首爆米花君的這首詞淡如菊而情意綿長的《蘇幕遮》，作為結尾：

“碧梧桐，七八九。緩緩相隨，再數街前柳。數到長街歧路口，也莫回頭，也莫揮揮手。

立小橋，風滿袖。淺淺春衫，漸被風吹皺。我向繁華深處走。淡入人潮，淡出人心否？”

（七）

一筐《惆悵》：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11925/200606/16764.html

這首現代詩紅豆豆有過評論，當然是很好的詩。但我最喜歡的一首卻是寫兩人偷情，有人敲門，驚慌之間褲子都反穿的描寫，惟妙惟肖，詼諧有趣。但是找了一圈沒找到，作罷。一筐要是知道我對其它視而不見，居然喜歡那一首，估計會被氣得哭笑不得。

紅豆豆《塞外蠻女》：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305/200508/3407.html

爆米花君《幾袋爆米花》：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25163/200708/40233.html

《海外詩庫》紅袖添亂: http://www.chinese-oversea-poet.org/HaiShi/ModernPoem/Hong_Xiu_Tian_Luan.htm

《海外詩庫》蘇茉兒: http://www.chinese-oversea-poet.org/HaiShi/ModernPoem/Su_Mo_Er.htm

（一筐和紅豆豆在《海外詩庫》都有詞條，很容易查到。）

色書生《貪婪的傻瓜》（夾雜一首私貨）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25163/200712/12866.html

紅豆豆《沙碧世界》英文中文：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25163/200804/25635.html

葉泥泥《藍蓮花》：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29931/200709/40366.html

京城夜《戲說雜談》http://bbs.wenxuecity.com/mrht/168549.html

2017/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