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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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五年，跑了大半個中國。正趕上我所在的部隊兵種取消，軍委一紙令下，幹部戰士都解甲歸田。
李老師兩口兒已經落實政策，從六中調到縣教師進修學校，李老師改教英語，侯老師還教數學。在我等待分配工作期間，去縣城探望了二位老師。
音問杳然五年後又突然出現，給了他們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兩位老師變化不大，李老師依舊悠悠然、慢吞吞的，多了些許白發和憔悴。大致匯報了我五年的經曆。李老師聽得認真，不斷點頭並喃喃重複：“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好像我是誤入歧途、浪子回頭一樣。李老師的思維總是異於尋常人。
幾年解不開的一個心結：我剛當兵時的來信收到沒有？為什麽不給我回信？我去當兵讓老師那麽失望嗎？
李老師說，來信收到了。沉默片刻又緩緩說道：這些年被小明搞得腦子有點混亂，什麽都顧不得了。。當兵是你多年的願望，自己高興就好。如果不去部隊，現在你應該正上大學。你浪費了五年。
問我對未來有什麽打算。我說先找工作，等安定下來還想考大學，雖然年齡大了些。
一聽說還想考大學，李老師兩眼放光，馬上來了精神：好！既然還想上大學，就不要找工作，破釜沉舟，集中精力複習，一年不行兩年！你可以來我這裏，政治、語文、英語我能教你，數學讓你侯老師輔導，其它課程找這個學校老師。
我說我需要想一想。
這個彎兒轉的太猛，有點出乎意料。來的路上還犯嘀咕、怕吃閉門羹呢。心裏潮水翻湧，眼睛開始濕潤。原來老師並沒有放棄我。（先讓我哭一會兒去。）
而我從與閨蜜的通信中得知，小明和小娟早已是事實婚姻了，隻等小明畢業後領證。這種情況下，老師還能一如既往，為我規劃未來，不摻雜任何世俗的功利，著實令人感動。即使沒有和小明走到一起，這份師生情義我都會珍惜。為了老師的期望，人生路上我當加倍努力。
破釜沉舟，有老師指導，是通往大學的最短路徑，對我誘惑力極大。但世上很多事不是你想怎麽做就可以怎麽做的。我父母工資不高，我大弟正在上大學，二弟還小。不能再給家裏增加負擔。我需要先找工作養活自己。怕李老師失望，沒有馬上回複。
晚飯後侯老師說想陪我出去走走，我感覺她有話要對我說。從在六中上學時起，侯老師就對我很好。前麵提到的小明父子對話不少都是侯老師給透露的。
侯老師給講了讓我感到十分震驚的“內部消息”。自從小明提起想跟小娟處朋友，他們父子就嗆上了。李老師不同意，沒商量。父子倆一個專橫、固執己見；一個堅持，不肯退縮；幾乎鬧到父子反目的地步。最嚴重時李老師把小明軟禁在家裏，不許他們見麵。兩個可憐的孩子被逼無奈曾一度分手。
李老師為什麽那麽做？侯老師吞吞吐吐，不願說小娟一個“不”字。我已經猜出八九分。（我突然明白，也許是那個時候小明給我去信，小心翼翼地釋放一種信號，結果我們不在一個頻道上。我是覺得小明和小娟已經在一起了，還跟我表什麽心跡？禮貌性的回了信但拒人千裏。）
在農場時，小娟是堅定的紮根派。直到下鄉五六年，知青幾乎都走光了才苦惱起來。小明是當兵、上大學、當工人政審都通不過，落在了農場。同病相憐的兩個人最終走到了一起。
恢複高考第二年，知青幾乎沒人管了，小明回家複習，李老師口風才有所鬆動，許他如果能考上大學和小娟的事就放他一馬。結果小明考上豫北一所大專。
原來這些年他們家發生了這麽多事，是我誤會了李老師，我俗了。侯老師給我說這些，大概意在切斷我的念想，怕我幹傻事再去橫在小明和小娟中間，也怕李老師心中死灰複燃再去逼小明。我表示我不會去爭，五年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不知小明那幾年是怎麽過的，就業不成，戀愛不許，跟父親反目幾近決裂。我沒有給過他一點溫暖。心裏還時常恨恨的，覺得是他負了我。
（待續）
【我的老師】之七：一個誤會誤終身
【我的老師】之六：老師的殷切希望
【我的老師】之五：廣闊天地去撒野
【我的老師】之四：下鄉追隨“寶哥哥”
【我的老師】之三：老師教我寫作文
【我的老師】之二：重逢時我已長大
【我的老師】之一：初見時他在勞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