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破布山（Old Rag Mountain） 曆險記

 

  2019年1月26日，早上7：30起床，準備早餐，等老公木子起來，吃完早飯，出發時已8:45分。11：15到山腳下停車場。天很冷，但登山時活動開來又會熱。正猶豫是否換薄棉襖，但見木子已武裝完畢，比平時多穿很多，還問我要不要再帶些，山上冷。我說：事兒不大你看著辦，穿多了是負擔。

  11：30出發。不知怎麽繳費，問一遊客得知，天寒地凍，停車、登山門票費用全免。

  步行約10分鍾到一岔道口，左邊上山沒什麽路，仿佛是行人踏出的便道；右邊過一橋路寬些。前邊幾個年輕人看了會兒指示牌上的地圖選擇走左邊，我們也隨行,好在上山有伴兒不寂寞。可我們走得慢，沒過幾分鍾就看不到了前邊的人。

    半小時後，木子要休息、喝水。走熱了，木子脫下絨秋褲、皮襖放背包裏一路背著。我得意：嘖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吧？來之前木子網上查資料，說是全程五個半小時左右，所以我們隻帶了一瓶半水，一罐能量飲料，兩塊兒小點心。我拿出那半瓶水喝了兩口遞給木子，因為要用空水瓶裝喝剩下的飲料，木子竟然把瓶裏剩的幾口水倒掉裝上飲料。覆水難收，好心疼，我開始諄諄告誡，接下來要節約用水！

  半山腰又休息一次，吃了點心。開始拍照，遠近景色已經很美。這期間有兩三撥人趕過我們，其中一個女青年，看上去很專業，穿一身單薄的運動緊身衣，背一個小肩包兒，雙手拄著登山杖，健步如飛。

              

       比不上人家專業人士，但比蝸牛還是快的多。約三個半小時後接近山頂，幾乎沒了路。要不是不斷看到刷在大石頭上的淺藍色的油漆標誌，巨石叢中簡直不知往哪個方向走。再往前走有一處石縫橫在必經之路，人肩寬，近兩米深，不能跨越。木子先下去，又把我接下去，前後走走看看，見一石洞，勉強可容一人爬過去。木子先把背包扔出去，然後手腳並用爬出去。耳邊仿佛響起一個聲音：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渴望自由，於是跟著木子從這像狗洞兒的地方爬出，膝下全是山泥和冰碴，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爬出來一看，原來隻是個觀景台並非出路，賞景、拍照，完了還得爬回去。從石縫出來時更難，無處抓無處撓的，僅憑我一己之力斷難出去。

                

      石頭很高大，路很狹窄。有的地方需要背和腳撐著一點點挪過去，有點地方需要壯著膽子跳過去，很多地方需要手腳並用去攀爬。木子說，早知如此就該帶個繩子，把我捆上牽著走，也不至於在他還站不穩的地方還要給我施以援手。

             

曆盡艱險終於爬到山頂！

四周極目遠眺，群山雲海，村落民居，天地一片蒼茫。仰望宇宙，俯瞰人間，木子感慨無限，發自肺腑一聲呐喊：“嗨---！”我也不甘寂寞放肆一吼：“嗨-嗨-嗨----！”

             

本以為此時此地僅我兩人，誰知語音未落，從山石下突然冒出一中年行者，背一雙肩包，拄一登山杖，彬彬有禮、笑容可掬的來到我們麵前，似乎很理解我們的瘋癲，往前一指：“過了那個山頭才是下山的路。”完了，完了，我們已是強弩之末。。

            

從上山到現在已過了4個半小時，從體力到心理都不允許再繼續爬，但從地圖上看，下山的路隻有一條，別無選擇。又往上走，見一個路牌，正研究從哪裏下山，見有幾個年輕人精神抖擻的拾階而上，見我們疲憊不堪的樣子，指給我們下山的路並安慰說不用擔心下山很容易。原來他們是和我們同路上來在我們前邊那幾個，下山走了一程嫌路太容易沒有挑戰性而又返回，要重走來時的險路。時已4:10分，我說：“天就要黑了啊！”他們說：“那有什麽關係呢？”年輕真好，無所畏懼。

            

下山的路果然不難走。慶幸我們選了一條來時艱難去時易的路，不然天已晚、力將盡、路又難行，為之奈何？

下到半山腰，太陽就要落山時遇見兩位女孩兒還正上山，問我們到山頂還有多遠？告訴她們還有很遠，天黑前可能到不了，明天再來吧。她們不聽還是繼續往上走。

 

天完全黑下來了。路牌指示離停車場好像還有2.5英裏。左邊山，右邊河，路已很平坦。可這平坦的路也不是那麽好走的。精疲力竭，水盡糧絕。手機沒信號，沒有同路人。在這黝黑的大山裏，不見半點人間燈火，唯有嘩嘩的流水聲讓這陰森森的夜有點兒生氣。

這段路顯得很漫長。漸漸懷疑我們是否走錯路？是否有岔道我們錯過了？

疑疑惑惑繼續往前走，好在身邊有木子。突然感覺路在往右轉，一個下坡，嘩嘩的流水聲明顯大起來，木子打開手機上的手電一照，一條大河橫在眼前！浪拍巨石，水流湍急，那一刻幾乎要崩潰了。前路已斷，退路艱險，難道今晚要命絕於此？

木子用手機僅剩的能源照來照去，看看是否可以“摸著石頭過河”。一束光往河上遊一晃，我依稀瞄見光影裏有道淺棕色的牆，再細看，是座小木橋！饑渴、疲倦全被絕處逢生的欣喜所代替。

過了小橋再往前走，點點燈火出現，鬆了一口氣，仿佛鬼門關裏走一遭，我們又回到了人間。

終於回到靜悄悄的停車場，終於又看到我們親愛的坐騎。看看手機：7:40分。一向穩重的木子突然仰天長嘯一聲！

停車場另一個角落裏還有一輛車，大概是下山時半山腰遇見的那兩個女孩子的。不知她們怎麽樣了，會不會迷失在山頂巨石叢中？會不會下到石縫裏出不來？好在她們年輕。

突然發現天上的星星特別清晰特別亮。

木子催促上車，離我們的旅社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生命中不可複製的一天。手機顯示：9.8英裏，2.7萬步，70層樓高。我們走了8小時又10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