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這廝一篇文章,幾處讓人忍俊不禁,轉過來:
你還記得,中學語文書裏的那篇《一次大型的泥石流》嗎?
“這一帶岩石較為破碎,地震較多,致使河(溝)床坡降加大,山坡陡削,而且夏季暴雨很多,這就為泥石流的形成提供了條件。但是,反動統治階級破壞這一帶的自然環境也是泥石流頻繁爆發成災的一個重要原因。他們長期在這裏掠奪礦產資源,伐木毀林,使山嶺變成窮山禿嶺,岩石大量裸露風化,山體到處崩塌滑坡,泥土石塊不斷隨水流往溝床聚集,造成極其嚴重的惡果。……新中國成立後,黨和人民政府非常重視泥石流災害的防治工作,國家設立了專門研究結構,采取了許多防治措施……十多年來沒有發生過堵江的災害。”
幾天來,因為看見郭德綱那廝被泥石流打得頭破血流的、差點成了阮玲玉,便給他講了幾句公道話,遂使電郵和電話不斷。
一位北京朋友激動得哭了,說丫太黑暗了,這回終於明白漢奸在哪兒了, 孔老師您說出了我們老百姓的心裏話,誰要再迫害郭德綱,我拿炸藥包跟丫拚了。支持鼓勵的聲音來自高校、報刊、廠礦、政府、企業、部隊,來自江南、塞北、港澳、歐美。特別感人的是,許多南方朋友,本來不大喜歡郭德綱的相聲,但出於被壓迫人民的階級義憤,出於對漢奸走狗賣國賊的滿腔怒火,毅然表示堅決捍衛郭德綱的公民尊嚴,堅決捍衛毛主席的文藝路線,堅決與霸占中國文化界的三俗勢力鬥爭到底。李陀老師代表的思想界、臧棣代表的詩歌界、錢文忠代表的學術界、羅文華代表的傳媒界、周立波代表的娛樂界,都能主持公道正義,恰似全國人民共同抗震救災,在文化界滾滾的“三俗泥石流”中巍然挺立。這倒是出乎孔和尚預料的,我還以為這次又是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呢。
既然如此,俺也就不必多廢話了,看看漢奸們如喪考妣地跳梁撒潑,免費娛樂娛樂,就算是“八一八”檢閱紅衛兵吧。看來還真被孔和尚說中了,迫害郭德綱事件,成了新世紀以來中國文藝界最大的慘案。通過事件中各路媒體和人物的反應,廣大民眾自可辨認出誰是漢奸、誰是三俗、誰是糊塗人、誰是鄉願之徒。那些平日瘋狂叫嚷“言論自由”的漢奸們,可有一個站出來為郭德綱呼籲一聲?你們的“民主自由”哪裏去了?露餡了吧?都是假的吧?隻有你們和你們美國爺爺可以自由,別人隻要不肯當奴隸,隻要流露點爺們兒的真性情,就要封殺,就恨不能肉體消滅,一句話也不許人家說。你們是一夥最無恥的法西斯,是中國人民的死敵。魯迅先生說:有缺點的戰士仍然是戰士,受了傷的郭德綱還是郭德綱。而你們這一夥要文化沒文化要人品沒人品的敗類,連給郭德綱當擤鼻涕的草紙,都不配!你們有本事,從漢奸隊伍裏推出半個郭德綱這樣的藝術家來,或者寫出一篇保證沒有病句的千字短文來,俺們中國就讓給你們,俺們十三億人民都搬到南極洲跟企鵝當鄰居去,行不?
唉,孔和尚這廝也是多事兒,何必在耗子身上浪費子彈。早上從“第一視頻”做評論歸來,唱了一段花臉《粉墨春秋》:“一生中,走過了多少九龍口;歲月裏,響過了多少四擊頭。滿耳是鼓掌喝彩,滿眼是光彩錦繡;曲終人散後,剩一座舞台空悠悠。雖說是路在腳下,也看你要怎樣走。扮幾回將相王侯,寫幾頁粉墨春秋。總還要,將一個大寫的人字,在天地間長留。”
中華網報道,以蒙古和美國為主導的代號為“可汗探索2010”的多國軍演8月9日在烏蘭巴托以西開始,士兵來自德國、法國、日本、韓國、新加坡、印度、美國、加拿大、蒙古。按照戴旭C型包圍圈,美國唯獨在北麵沒有準備和中國動手。可8號美國和俄羅斯在遠東舉行了聯合軍演,這次幹脆拉了9國聯軍進蒙古,號稱地區維和,可它打算維哪家的和?美國對中國的C型包圍圈終於蓋上蓋子了。
信報 2010年8月10日訊,美國《華盛頓郵報》昨天報道,東南亞國家正紛紛大幅擴軍,並在戰略上更靠攏美國,以抗衡中國擁有全部南海主權的主張。狗崽子的選擇總是驚人一致的。
然而狗崽子所依靠的主子,其實早就外強中幹了。波士頓大學經濟學教授勞倫斯-克特裏考夫(Laurence Kotlikoff)8月11日發表專欄文章稱,巨大的財政缺口意味著美國事實上已經破產,這一缺口主要來自於社會保障和醫療支出。克特裏考夫說:“讓我們麵對現實吧,美國已經破產,無論增加支出還是降低稅收都無助於這個國家償還債務。”孔和尚給美國大哥出個好主意——從中國走私大量漢奸,到美國去挖礦。既能解決美國經濟困境,又能改善中美關係,雙贏啊。
不過中國也不樂觀,泥模特過河,已經扭不出貓步了。曹景行先生撰文《痛苦的還債期到了》:“世界上幾乎每個國家都欠債,有內債也有外債。美國欠債很多,國家、公司、個人都欠債;日本也是高債務國家,國債總額接近GDP的兩倍;歐洲一些國家已經引爆債務危機。與它們相比,中國的負債率要低得多,不過隻是數字上如此。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中國政府要嚴重的多;因為那些國家的全部債務都已公開可見,而中國的欠債卻很不容易看清楚,卻又可能無處不在。”大家替曹景行先生接著寫寫,中國都欠哪些債吧。
8月16日早上到“第一視頻”做完時事評論後,直接去機場。下午到達南京祿口,然後去鎮江。與市領導共進晚餐,談鎮江文化。晚上住在南山碧榆園,環境非常優雅。
8月17日上午,在任、談二位館長陪同下,參觀鎮江西津渡和鎮江博物館,東吳的鉞,西周的簋,精華寶物目不暇接。還特別給我瞻仰了國寶——11顆舍利子,頓覺佛光照滿心頭,跟讀了毛選一般。於是下午的報告《魯迅的智慧》,雖然是老題目,卻發揮得格外精彩。戈矛局長親自主持,他說孔和尚一見麵,就道出了他的名字來自詩經的“修我戈矛”,果然天縱聰穎。原來他跟汪曾祺先生頗有淵源。鎮江人民把魯迅畫得也恰好是一副“智慧相”。孔和尚從“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講起,然後用郭德綱輕輕一個轉折,進入魯迅與佛光的交相輝映,最後落到中華文明的千古智慧。聽眾提了5個問題,個個都是一流水平的,真真超乎預料。孔和尚被鎮江文化所鎮,破例接受了全部采訪。
晚上趙玨部長接替宋部長陪我,李堅先生鼓勵我把這個報告擴展成係列。最巧的是,杜偉國先生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一個班的同學都罕見的情況,在這裏遇到了。於是孔和尚酒過三巡,慨然允諾:明年春天再來鎮江,遊茅山、吃河豚,並當場賦詩曰:“小憐玉體橫陳夜,正是河豚欲上時。”晚上貼了博客《文化缺失與精英養成》,略微答複一點留言,便會見一群鎮江粉絲。茶香人糯,好不銷魂。
8月18日下午,飛回北京。來回飛機都延誤,孔和尚深深讚許民航的誠信。特別是返程,孔和尚在頭等艙1排A座吃喝一番後,空姐過來蹲下,仰麵細語道:“孔先生,咱這個飛機還得一個小時之後才能飛,機長讓我告訴您,您有什麽需要盡管說,我們一定全力滿足您。”孔和尚說:“我可以告訴後麵的乘客嗎?”空姐俏皮地一眨眼:“您知道就行了,不用告訴他們。”孔和尚頓時滿臉通紅,覺得自己成了漢奸,但又不能讓空姐丟了飯碗。於是偷偷寫了個字條往後傳,企圖發動反革命暴亂。可是等了半個多小時,沒動靜。剛要再寫個字條,繼續煽動,空姐開始送飲料和花生。又過了半小時,有幾個人開始嚷嚷,但飛機馬上起飛了。孔和尚建議各地政府,一定學學這套對付愚民的辦法:先隔離精英,再麻痹群體,最後也別太黑了,該辦的事兒好歹給辦了,咱神州大地也就和諧啦。
回到家裏補讀期刊。最近國事蜩螗,但刊物上的論文似乎質量提高了。《粵海風》2010年第4期好文章不少,張耀傑《宋教仁的未遂詐騙》,王鳳霞《清末民初的學生演劇與戲劇觀念變遷》,王鵬程《我們究竟應該如何評價〈創業史〉?》,秋石《胡秋原舌戰赫爾利》。在《社會科學論壇》上讀了徐晉如《國詩芻議》,葉廷芳、丁東《我國人口政策調整已刻不容緩》,還有肖雪慧的批判文章《茅於軾的消解術》。《學術界》2010年第7期一組“江南佛教文化研究”很好。《上海魯迅研究》2010年夏季號除了一些考證文章外,葛濤《“網絡魯迅”的分化》最有思考價值。
《紅豆》2010年第8期推出本月主打欄目“湘軍五少將”,發表了湖南少壯派作家田耳、馬笑泉、謝宗玉、於懷岸、沈念每人一篇小說,由賀紹俊先生寫了評論。但我看這五人的作品都還分量不夠,說“少將”有點言重了,大約意在鼓勵吧。倘說是“湘軍五少校”,還差不多。
收到《東南學術》2010年第4期,黃新憲《論光複後台灣教育的曆史轉型》,《華文文學》2010年第4期徐穎果《中國戲劇在美國》,均很有啟發,可惜文章短了點。《徐州師大學報》2010年第4期除了幾篇談留學生的文章外,宋劍華論《海濱故人》和許果論妓女形象嬗變的文章都不錯。
8月19日,早上去“第一視頻”做評論,然後去參加北大肖家河工程投標會。海澱區的一個工作人員態度蠻橫、語言失禮,被我痛罵一番。我說你們區長都讓我罵成死緩了,你丫有本事就再炸刺兒!孔和尚誰都怕,還就是不怕衙門口的。他們領導很好,出來給俺道了歉,俺就不計較了。中午吃俺娘做的菜,很香。提了個意見道:“媽,你今天做的這個牛肉絲兒,咋這麽鹹呀?”俺娘道:“哪來的牛肉絲兒?那是醃蘿卜呀!那也能大口吃?你這孩子!”
回來讀了一堆鐵凝的作品。人民文學出版社的“鐵凝係列”9本,再加上《笨花》,都是2006年印的,正好10本。當代女作家裏,我喜歡鐵凝、王安憶、嚴歌苓這類講究“藝術美”的,特別是鐵凝,用她一篇寫馬蒂斯的作品的題目說,“像剪紙一樣美豔明淨”,文字美、心靈美,用文字和心靈帶出自然的思想。鐵凝有些作品的情節你可能忘了,但有些意境、有些思緒,卻“印象恒久遠,一顆永流傳”,例如“香雪”,例如“永遠有多遠”,例如“麥秸垛”,例如“玫瑰門”。翻了翻《笨花》,記得裏麵有一首農民歌頌基督的歌,非常代表中國文化特點,找到一看是:“耶穌基督我救主,夠我用,夠我用。除非靠他無二路,主真夠我用。”這首歌,代表了基督教在中國的全部命運。
離開北京幾天,沒怎麽看新聞。回京一補課,才知道中國人民都被泥石流逼瘋啦:上海一男子投河自殺,發現水質汙染,遂爬上岸來,跑到環保局大罵一番,罵完消了氣,回家了。武漢4歲男孩看牙亂動,醫生加收60元,名曰“不合作費”。山東小偷夜入民宅盜竊,因為看不清楚,摸起半截蠟燭,用打火機去點,誰料點著的是爆竹。取款機不吐錢,重慶一對情侶自備凳子,苦苦守候了一夜。沈陽逃犯十年後主動投案自首,要求先給半斤餃子再招供,因為十年沒吃過餃子了。河南乞丐討錢不成,悲憤報警。武漢夫妻吵架,妻子叫來消防車,稱丈夫火太大。山東司機用毛筆在衣服上畫了黑道,當作安全帶。請問藝術作品裏如果寫了這些,算不算“三俗”?
孔和尚最景仰的美國學者喬姆斯基到北大講座,他說: “盡管情況在變,但我的承諾一直沒變,我一直致力於為全人類解除苦難,我希望把餘生用於科學研究。”喬姆斯基,就是美國的魯迅。這次到鎮江,聽眾又讚孔和尚為“當代魯迅”,孔和尚認真答道:“論學問、論人品、論才華,我哪裏能跟魯迅比?誰又能跟魯迅比?我若是被看做當代魯迅,這是個何其糟糕的當代啊!”
說實話,孔和尚這輩子連喬姆斯基都趕不上,連老舍王蒙鐵凝王安憶都趕不上。其實在滾滾的泥石流中,漢奸們有一句話還真說對了,孔慶東也就是郭德綱趙本山的水平。漢奸們以為這是對俺狠狠的侮辱,殊不知,能夠趕上郭德綱、趙本山,能夠在精湛的本職技藝中敢為老百姓請命、敢跟黑爪牙叫板,能夠保護民族藝術形式、捍衛中國普通民眾的尊嚴,已經是當代中國的民族英雄也。
有一個叫“東北酸菜”的寫道:
北大有個年輕教授,
雅俗共賞風格極逗。
文學博士功底深厚,
出身名門孔聖之後。
叱吒文壇弟子恭候,
人稱醉俠不折不扣。
嘻笑怒罵文殺字鬥,
偶爾公開做點小秀。
學術江湖揮灑左右,
褒貶不一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