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69)
2018 (1)
2019 (1)
2022 (118)
我母親不是賢妻良母式的家庭婦女。她是60年代初的大學生,沒有畢業,國家經濟困難,把她正在上的大學砍掉了,學生也各回各家,連個肄業證都沒發。這命運的無情打擊讓她半生緩不過氣來。她自己爭強好勝,卻事事不順。她希望她的子女出類拔萃,來彌補她的遺憾。
記得剛上小學時,一次下學後,我的兩個老師不約而同地告訴媽媽我沒交作業,媽媽這一氣可非同小可,回家操起一個小擀杖便朝我打來。6、7歲的我跑是跑不掉的,我的反抗便是拚命地哭,要讓四鄰都聽見我在受難而趕來救援。哭了幾聲就人事不省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覺得腦子裏象有很多小蟲在爬,知覺漸漸恢複,悄悄睜開眼,隻見滿屋子黑壓壓的人。媽媽在邊哭邊念叨:這孩子氣性大,如果這就走了,我今生都不會原諒自己。。還想裝下去,看看動靜。突然覺得鼻腔裏癢癢,響亮的打了幾個噴嚏,大人們才如釋重負。後來知道是房東老中醫用銀針給我紮人中、紮十宣(十個指尖),往鼻子裏吹了什麽藥麵兒才讓我起死回生。
幾十年裏媽媽不斷提起這事,後悔得肝腸寸斷。前幾天給家打電話,媽媽叮囑我不要揍孩子(小兒子十歲,很調皮。)話題又轉到那件事上,還深感內疚地說:“唉,怎麽手邊正好有個小擀杖呢 ...... 你記恨我嗎?”我說:“記是記得,但不恨。”怎麽會恨呢,沒有媽媽那頓揍,還不知長成什麽人呢。父母耗盡了心血,才把我們培養成人,“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輝。”如今,我和大弟在北美,小弟在新加坡,我們家那一帶教育孩子還常拿我們作榜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