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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眼:我們都是神農的後裔

(2022-10-08 02:28:37) 下一個


  早上起床,用二甘醇牙膏刷了牙,用氟砷自來水洗了臉。我坐到了餐桌邊。喝一杯黃曲黴素牛奶,吃一籠鹽酸克倫特羅瘦肉精包子,嚼了兩口苯鉀酰饅頭,吞服兩枚二惡英雞蛋,忽然意識到自食品問題曝光後,老子一直很濫的化學課,無形中補好了。
  空氣中有一砣一砣的感覺,讓我對氣體、固體的概念也產生一絲懷疑。當然比起嬌氣的外國人,我們是堅強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街上的三個人種就一目了然:戴防毒麵具的是外國人,不戴麵具的是中國人,坐在配置遠大牌空氣淨化器的奧迪A8裏橫衝直闖的,是官員。什麽事情習慣就好,其實中國人已起到局部的光合作用,別國是樹葉吸收二氧化碳,我們用肺葉去吸二氧化碳。我們還成為蟲豕的天敵,為地球物種演變做著無私貢獻。路上見一人被蠍子咬了一口,他沒倒蠍子卻死了。我問:你是誰。他低低地說:歐陽鋒,你呢。我順手把被我毒死還叮在腿上的五步蛇扒拉下來,低低地說:歐陽雷鋒。
  惺惺抱拳,各自飛奔而去……最近有家使館在屋頂上安裝了一個小盒子天天公布我國空氣指數。我也覺得其用心險惡,表麵是在議論一下氣體,其實是在議論政體,低估我們強大的身體。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當然可以擁有獨立主權的空氣標準,我們還擁自己的土壤標準、自來水標準、藥品標準,按照曆史學家雷頤建議:下一步我國將把發燒的標準也上調到38度,低於這個的不叫發燒,不準吃藥……這就叫中國特色,至於與之成反比的價格標準,那叫國際接軌。
  到了辦公室,沏了一杯高檔茶,熟練地把頭道水倒掉,才喝。這是因為,這些茶的俗稱是**青**音,學術名稱其實是腈菌唑、氰戊菊酯、噻嗪酮……茶,還上了孔雀綠色素和工業石蠟的。看,連老子都佩服自己的化學知識。打開電腦,看到一個叫王小山的家夥因為揭露蒙牛裏麵含毒,被迫跑路了。居然跑到香港去,那裏的空氣你聞得慣嗎,那裏的水喝了不拉肚子嗎,那裏生滾個豬肝粥都不含買一送一的重金屬,這不虧大發了。歸來吧,遊子,你在真相的路上走得太遠,王小山移不了蒙牛這座山。
  可是我還是陷入了沉思,突然想百度一下中國到底有多少頭奶牛:截至2010年是1230萬頭。考慮到奶牛不執行計也許上麵奶牛數量的版本有誤,現在有1300萬頭吧。又百度到:一頭奶牛淡奶季和旺奶季平均下來每天最多可擠10公斤奶,但除去絕奶期隻有250天可擠……也就是說,一頭奶牛一年可擠2500公斤奶,全國1300萬頭一年可擠3250萬噸也就是325億公斤奶。假設中國隻有1/4的人群也就是3.25億人喝奶,每人每年可分到100公斤奶,如果每人每天喝半公斤,隻夠每人喝6個月多點……6個月多點!那其餘時間我們喝的奶,是哪兒來的呢。
  也許上麵奶牛數量的版本有誤,隻好反過來推算,滿足1/4中國人喝足一年的奶就需要2600萬頭,滿足1/2中國人喝奶需求就得有5200萬頭奶牛(這還不包括冰激淩奶茶雪糕和糖果在內的大量奶製品需求),有這麽多奶牛也沒這麽多草吧,有這麽多草也沒這麽多草他媽土吧……我沉思著,瞬間覺得老子不僅化學好了,數學也無敵。
  腦子昏昏沉沉,恍然到了中午,沒叫洋快餐(奇怪為什麽洋快餐到了中國就有問題),為避免地溝油的爆炒煎炸,我改叫了份蒜泥白肉,出於環保又來了根生黃瓜……在我吃的過程中,同事嘉許地看著我:有勇氣。然後我就知道了,硫磷大蒜、藍礬黃瓜——這麽牛逼的學名。
  下午無事可做就翻看今年高考的作文題,人們都說題目出得坑爹;可我覺得出題的一定是高人,全都是高級暗喻題,你看,四川的《手握一滴水》,要是我寫——“心握一滴水,心裏全是淚”,最近的全國自來水大檢查,50%以上都不合格;湖北的《科技的利與弊》,要是我寫——科技的弊,讓我喝了牛奶後才八歲就長出胡須,科技的利,讓我早早學會打飛機;廣東《你想生活的時代》——我隻想生活在兩個代,要麽富二代,要麽官二代,免得以後成為變種人一代;江西的《擁有什麽》,要求圍繞“你不要想著你沒有擁有什麽,而要想著你擁有什麽”,我寫——喝了蒙牛後,我不要總想著沒有擁有一對健康的腎,而要想著我既然擁有了結石的腎,那可就是得道高僧,火化後燒出的全是舍利子。
  天津的材料作文《兩條魚在河裏遊泳》最有情節感,出題者給出很哲意的材料:兩條魚在河裏遊泳,老魚問小魚:河裏的水質如何?小魚說:我不知道水質是清澈還是渾濁。要是我寫,會是這樣的——老魚一耳光打過去:“媽逼這還用說,上遊一家煉油廠兩家化工廠,我作為魚類都長出手,而你作為魚類都長出三隻腳來了,你說這河水清澈還是渾濁”。
  下班時,看以時速0.08公裏堵在路上的車流,我覺得以中國人不斷力證達爾文進化論的奇跡能力,下一步,我們可能要長翅膀了。所以日本任命的食品安全擔當大臣官階居然高於國土防衛長官,讓人可笑,打仗用得著無毒牛奶嗎,打仗說不定用得著變種人部隊……這時,那個在香港呆不下去的王小山終於潛回大陸了。我心頭一熱,說就到那家新開張的名叫HOW DO YOU DO的火鍋店吧,時尚的名字,翻譯成中文名字大家不會陌生,“好毒油毒”。
  我點了一盤甲醛白菜、汞蘑菇,他要了一份福爾馬林牛百葉、二氧化硫金針菇,我不甘示弱又加烤了一串溴酸鉀小饅頭。他瞪我一眼,加要了一份次硫酸氫鈉甲醛粉條,和十二串刷了上等鮮肉精的牛板筋……
  在祖國,老子點的是蔬菜,吃的是染料,吃的是粉條,咀嚼的是塑料,燙的是金針茹,涮出來化學分子式,消化的是豬肉,吸收的是礦產,刺身的是魚類,附帶送了避孕藥……總之老子不僅增長了知識,還隱然有股子當年神農嚐百草的慨然氣質。
  這一天,這一生,我們都是神農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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