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調查通告：陳冠希和趙本山是同一個人

我們沒能解救鐵鏈女，鐵鏈女也沒能解救我們！

 

 

如果任何一點正義都要靠洶湧的互聯網輿論來獲得，那不是輿論的勝利，而是法律的悲哀，社會的悲哀。

 

 

大家夥，我是魏春亮。

 

這是本號關於“鐵鏈女”的第11篇文章，不出意外也會是最後一篇。

 

因為，就在今天中午，江蘇調查組發布了關於“豐縣生育八孩女子”事件調查處理情況的通報，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

 

 

總的來說，就是：

 

“鐵鏈女”是楊某俠，也是小花梅，不是李瑩。

 

小花梅從雲南到江蘇，被賣了三次。

 

不存在把牙齒人為拔光的事情。

 

豐縣8孩均為楊某俠和董某民親生。

 

董某民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以涉嫌虐待罪依法批準逮捕。

 

豐縣官員被擼一批。

 

朋友問我怎麽看，我隻想說，這份通報考慮得非常全麵，能看出調查組盡力想要回應大眾質疑的努力，但我還是要說，這不是我期待的通報。

 

倒不是說不願意承認“鐵鏈女”就是小花梅（雖然我對小花梅和楊某俠是否為同一人仍有疑問），而是說，在我看來，雖然這份通報由省級調查組發出，但暴露的問題實在太多。

 

最起碼，除了董某的罪名變更和擼下一批官員外，這份通報和第四次通報基本上沒差別，甚至都沒逃脫網友之前預測的射程範圍。

 

 

公眾號“律政大觀”說，調查組沒能如有的自媒體呼籲的那樣實名，調查期間沒有麵向社會公布調查組的聯係方式，沒有公開征集問題線索，也缺乏專業人士和具有公信力的民間人士的參與，因此，這份通報的公信力大打折扣。

 

但其實還有一個我一直強調的點，即：隻有針對每一個疑問，給出音頻、視頻、圖片等綜合而詳盡的解說，才能真的說服大眾。

 

但江蘇調查組顯然對自己的能力有足夠的信心，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或者不認為這有多麽重要，所以這份本該一錘定音的通報，隻看到滿屏的字，就連最該出具且最有力度的DNA檢驗報告，都吝於呈現。

 

不得不說，因為這個操作問題，這份通報的公信力也大打折扣。

 

 

但最被詬病的，還不止於此。

 

首先，“董某民、楊某俠結婚證照片上的女子與楊某俠（怎麽這麽別扭呢，應該是“鐵鏈女”）不是同一人”的問題。

 

江蘇調查組的通報是這樣說的：

 

 

我不太懂易容術，所以我不知道他們所說的“皮膚老化、毛發退化、脂肪組織液化以及牙齒缺失等因素”，為什麽能夠讓人變得更加年輕。難道惡劣環境和不斷生育能夠帶來逆齡化嗎？

 

但是我讀過中小學，我知道證明一道數學題，你要是說因為這個公理＋那個公式，就直接得出某某結果，是要被扣分的。

 

所以，不說真假，你直接把文字甩給我，一副不容置疑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樣子，就是沒辦法讓人信服。

 

 

通報裏說，楊某俠和“鐵鏈女”反映出的人像特征相同，認定為同一人。

 

可既然你說“人像特征相同”，怎麽個相同法呢？你的對比圖呢？

 

別忘了，懷疑“鐵鏈女”就是李瑩的人，可是拿出實實在在的對比圖的，不僅有鐵鏈女和李瑩的對比圖，還有鐵鏈女和李瑩爸媽，以及李瑩和“鐵鏈女”兒女的對比圖。

 

我並非要求調查組非要認定“鐵鏈女”是李瑩不可，隻是你既然要釋疑，要平息大眾的憤怒，那麽你就得拿出證據，有理有據地說服大家。

 

要是能把二人人像特征相同的對比圖列出來，我相信大眾會願意相信官方的認定。

 

 

其次，關於董某民的罪名變更。

 

通報裏說：豐縣人民檢察院經依法審查認為犯罪嫌疑人董某民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以涉嫌虐待罪依法批準逮捕。

 

也就是說，董某民的罪名，從之前通報裏說的“非法拘禁罪”，變成了虐待罪，而且是虐待家庭成員。

 

這就奇怪了，一個買家，違規辦理了身份證和結婚證，然後讓她像豬一樣生了八個孩子，又像狗一樣把她拘禁起來，隻要時間長了，這婚姻就被默認有效了？然後他們就是一家人，彼此成了“家庭成員”了？

 

 

而且，這份通報絲毫沒有提及強奸罪，可既然聲稱2012年“鐵鏈女”精神障礙症狀逐漸加重，那董某民的強奸罪就是確定無疑的，孩子就是證據，江蘇調查組自己都說，DNA顯示孩子都是董某民的，沒記錯吧？

 

如果承認“鐵鏈女”是精神障礙患者，那與其發生性關係，即可被認定為強奸罪！就像之前郝亞超律師所說的，“此為常識，無需論證”。

 

如果通報說不存在強奸罪，那就說明“鐵鏈女”絕對多數時候有性同意能力，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也就是說精神方麵沒太大問題。

 

既然如此，人家精神好好的，人又沒死，為什麽不讓她站出來，說清真相？

 

 

再次，還有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問題：“鐵鏈女”出院後怎麽辦？

 

是要繼續回到那個沒有門的破屋中，等待再次被鐵鏈鎖上嗎？

 

如果不是，如何安置楊某俠？

 

關於此次事件的所有通報，都小心翼翼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不過回避也是一種態度，其實無論是豐縣還是江蘇調查組，也都用回避問題的方式，默認了“鐵鏈女”繼續留在那個家庭的事實。

 

公眾號“舊聞評論”在一篇名為《仍留下她獨自麵對命運》中說：

 

省調查組在處理了一批豐縣官員後，依舊是把鐵鏈女留給當地解決，將她建基在墮落罪行與無恥之上的所謂家庭，留給當地組織的“愛心媽媽”關懷嗬護。一起延續了20多年的多重販賣婦女案，最終仍局限在家事範疇內被調查、被處置，這合適嗎？

 

合適不適合，這就是我們能得到的所有結果了。

 

曾經，人們呼喊，如果隻解救一個“鐵鏈女”，而不能觸及係統性拐賣的根基，不能解救其他受害者，就是在為新的犯罪製造土壤。

 

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我們連一個“鐵鏈女”也沒能解救。

 

更別提那些超越一個“鐵鏈女”而放飛的想象，在沉重的現實麵前，怦然落地。

 

鐵鏈女也沒能解救我們。

 

江蘇調查組的通報出來後，官媒都在說：

 

正義必將到來。
正義決不會缺席。

 

 

退一萬步，就算最後得到了完整的正義，可，如果任何一點正義都要靠洶湧的互聯網輿論來獲得，那不是輿論的勝利，而是法律的悲哀，社會的悲哀。

 

 

—The End—

 

作者：魏春亮，南京大學曆史係本科，中文係研究生，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得主，《南方都市報》前記者，參與翻譯《哈佛非虛構寫作課：怎樣講好一個故事》，作品發表於《萌芽》《青年文學》《南方人物周刊》等刊物。現主理公眾號“亮見（ID：liangjian0624）”，寫真誠的文字，做通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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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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