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最近的討論感觸很深,各種聲音,大大的觸動了我,所以想把自己的經曆寫出來和大家分享。故事可能有點長。
我是家裏的獨生女,高三的時候備戰高考,清晨的一個電話改變了我的人生軌道。電話是遠在歐洲的姑姑打來的,她聽說我的堂哥通過中介聯係了一家姑姑所在國家的一個大專,正在辦理出國。姑姑打小和我的爸爸關係最好,年齡相差一歲,但是因為奶奶去世的早,所以姐弟的感情更像是母子,因為姑姑做家務照顧弟弟什麽的。總之姑姑對爸爸的感情很深,很多年前爸爸曾經去幫助姑姑照顧不到一歲的姑姑的兒子。也打算黑在當地,辦理移民。但是後來呆了半年多,爸爸就自己偷偷改了機票回國了。當時我很小,並不知其中原委,隻知道爸爸終於回來了,好高興。
回到前邊的電話,姑姑的意思是讓我也和我堂哥一起辦理出國。可是,當時家裏的經濟條件對於出國留學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從來沒這麽考慮過。但是姑姑提出來3年的學費,她可以提供後2年,合人民幣一共10萬左右。第一年的學費和中介費機票等等,需要我們自己解決。但是我們一家考慮了很久,雖然考上國本不是問題,但是還是覺得出國是一個好的機會。盡管母親很舍不得我,從小在父母身邊長大,沒離開過一天,但是姑姑家的好意外加姑姑的丈夫和我媽說吃住都在家裏,他們有一個10歲的兒子,我去了就當多了一個女兒。在這種前提下,我父母向其他親戚借第一年的學費外加中介機票等大概7.8萬人民幣,給我辦了出國。
說一下我自己,出國那年高考結束還不到19歲,18歲的我對於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崇敬來到了歐洲來到姑姑一家。當時的談不上有沒有教養,作為80年代的這一代孩子有著這一代人的特點,做家務能力差,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讀書上,有點書呆子的氣質,最不甜,不懂得討好別人。沒有住在別人家的經曆。但是乖巧聽話,老實。對姑姑一家比較陌生,從小到大沒和姑姑見過幾麵。但是知道姑姑和爸爸感情深。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在姑姑家住了不到3個月,我就主動提出來搬出去,因為我的存在讓姑姑和姑父本來就吵吵鬧鬧的生活更加不平靜。我雖然對於國外很陌生,外加完全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但是為了不讓姑姑為難,我主動在外麵申請了學生公寓搬了出去。
其實,我在不到3個月裏生活得很不愉快,原因就是在我出國的背後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慢慢地從我姑和姑父的口中才漸漸了解。姑姑讓我出國的動機是為了有朝一日我留下然後把我父母接出來,這樣姑姑就能和爸爸團聚。姑父的小算盤是雖然家裏多了一個口人吃飯,但是也多了一個人幫忙做家務,因為他們開了一個夫妻店平時很忙,我一個18.9歲的大姑娘可以洗衣做飯,接送孩子。但是我讓他失望了,因為當時我做家務的能力是零,可是當時讓我出國的時候出於麵子他沒有提出來他的想法。而是冠冕堂皇地說把我當女兒。其實,我當時很年輕,家務應該一學就會,但是我姑有潔癖,她不放心任何人做家務,誰做的他都覺得不合格,而且她也不知道她老公的想法,老公愛麵子不直說,外加兩人缺乏溝通,姑姑就是想讓我專心學習,不用管家務。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姑父心理越來越不平衡,覺得自己人財兩空,我白喝白住,就對我越來越不滿。記得有一次,我在學校小組討論,6點多才回家,等我到家後姑父大發雷霆說我不懂事,不幫忙姑姑,我當時嚇傻了,我在家裏的時候父母從來也沒有這樣對我發過脾氣。總之,姑姑和姑父總是吵架直接或間接為了我。我當時很自我責備,覺得連累了姑姑,看到姑姑流淚,我雖然很擔心害怕外麵的世界,沒有生活能力沒有錢,出國沒帶一分錢,決定搬出去。而且還要為了讓姑姑寬心,慌說自己想搬出去,想自己生活。
我的狀況對於家裏也是守口如瓶,一是當年網絡不發達,電話聯係有限,最重要的是不想讓父母擔心傷心。因為父母對姑姑的感情很深,不想大家為難。當年,姑姑出國的錢全是父母東拚西湊的,家裏所以值錢的東西也都賣了,甚至家裏的傳家寶也讓姑姑帶著,有需要的話可以買了換錢。姑姑走後,我要上小學的錢都沒有,還是爸爸去單位賒了一個月的工資。當年的真心換來了如今的絕情。我怕父母不能承受。出於保護父母的想法,我沒有透露半個字。
後來,姑姑姑父回國,媽媽問起我怎麽樣,有沒有給他們添麻煩,姑父居然和我媽說我懶,醬油瓶倒了我都不知道扶。這是他的原話。當時我媽媽很生氣,雖然她知道我生活自理能力差,但是也不會差到醬油瓶倒了都不付的地步。那以後我才和父母透露當時相處的不很愉快,所以才搬了出來。
已經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當時的那種無助和委屈還曆曆在目。雖然是我自己提出搬出去,但是我心裏知道和被別人趕出去沒什麽兩樣。
他們對於我言語上直接間接的侮辱不少。後來第二年的學費,我去管姑姑姑父借,當年說好的他們會給我,但是我提出借我就可以,將來我賺了錢會還給他們,但是姑姑堅持要給我,說是說好的。給就給吧,結果姑父居然立了一分字據讓我簽字,說明錢已經給我了,怕我過一段時間再來要錢,耍賴說沒給。這件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種羞辱不僅是對我的,也是讀我父母的。我當是羞愧死了,但是因為年齡小膽小,不敢違抗長輩,我沒說什麽就簽了字。也沒有和父母說。我發誓從此以後無論如何都不再向借錢,再也不要有金錢上的瓜葛。後來,工作後,也想辦法讓姑姑收下了我當年借的5萬塊錢。
寫了這麽多,就是想說許多事情有著兩麵性,對比那16歲的女孩,可能她也曾像我一樣,受了某些委屈,但是後來她選擇拒絕來往。也許當年的我在姑姑姑父眼裏缺點很多,無法相處。但是,當年的我受傷了,傷的很深,傷的現在還痛,還無法走出過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