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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筆記】:煽情也要有貨-讀東東槍·雲杉·史航

(2006-06-14 13:26:21) 下一個

《讀庫》0601的頭兩組文章看完,主打作品都很好。

 第一組是人物-郭德綱:

東東槍:非著名相聲演員郭德綱

東東槍:郭德綱說

郭德綱:論五十年相聲之現狀

 第二組是文本-追我魂魄:

雲衫:追我魂魄

雲衫:《追我魂魄》背後的故事

史航:一些舊聞,一縷魂魄 

東東槍這個“槍”字,形象地體現了作者的性別。至於雲衫,我沒聽說過,所以開始讀文章的時候毫無概念。單看文章標題的氣魄,還有老六少用女生的作品這一實情,加上戰爭是男性比較熱衷的寫作題材,於是有個男作者的形象在腦子裏。

不過讀了沒幾段《追我魂魄》,便斷定作者是女性了。

總的來說,男人喜歡用人格魅力來煽情,女人喜歡用鋪沉感情來煽情。所以你看韓寒就老愛擺pose扮酷,衛慧則喜歡把有的沒有的感情加在蒼白的自我標榜和性交裏麵。

不過他們這些煽情,煽出來的都是讀者對自己的情,跟我今天要談的這兩組文章不同。

東東槍的第一篇,幾乎全部都是事實性記錄,找不到什麽抒情的語句。但是他挑選了大量讓人動容的細節來敘述,那勁頭就是不逗你掉眼淚絕不停筆。大量的,大量的,大量的事實,一點點兒用講故事的方法打動閱讀的人,讓讀者進入一個原本不相幹的世界,並且跟這個世界產生巨大的共鳴,這就是用事實來塑造人格,用人格魅力來煽情的力量。

文章從頭到尾,作者一直處在一個不被人察覺的位置,用文章的主人公說話。所以他呈現給我們的,是一個郭德綱,而不是某某娛樂記者眼裏的郭德綱。

《追我魂魄》避開新聞采寫,選用文學作品(小說)的形式,是明智之舉。它把深入周詳的曆史事實同作者個人強烈的抒情色彩相結合,產生的效果是純粹的新聞報道或者虛構小說均不能達到的。

舉例說明一下:

“我承認,李營長、兔唇和培蕊的故事讓我難以忘懷,因為無從捉摸而令人興奮不已。他們存亡未卜,連他們的真實姓名和身世都渺不可考。唯一真實存在的,是培蕊在太行山麓留下的那張照片,因為新聞社一級技師的精心補救,培蕊年輕的麵容才從退色的底版上浮現出來。我首先驚訝的是她的年輕和美麗,而這兩樣東西是極具穿透力的,它們穿透了60年的歲月,帶著莫名的活力,濃霧般的包圍過來,這使我為她的死亡而傷感,並且認為,她的青春和美麗因此具有了永恒的意義。 培蕊的八路軍裝在退色的照片上顯得濃重,仿佛是黑色的,而她身後的太行山,卻因為照片的老化,顯得雲霧飄渺,若遠若近,就象我現在看見的那樣。”

“在敵我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這些八路軍戰士把勇氣和瘋狂發揮到了極致。我想那一定是天地為之動容的場麵。”

 “我翻閱這些史料的時候,留給我最深印象的,是日本人的殘暴,那種對手無寸鐵的平民肆虐的無恥。大和民族精致和清潔的特性,此時蕩然無存,變質為一種促狹的惡毒,我一直弄不清楚這種邪惡的變化是如何產生的,為什麽能在中國發揮到了極致。與此同時,是中國政府的怯懦和令人無法理解的昏噩,它使我們在60多年後仍然感到屈辱。

 在中國現代史中,有一抹亮色,那就是八路軍。 

 “《清水河》有8節,可以反複詠唱,一般情況下演員隻演唱其中的兩、三節,但是培蕊把這首歌一字不漏的唱了一遍。王俊說他現在還能想起培蕊唱歌的樣子,他說她很像一隻鴿子,美麗又純□的鴿子,她身後是黑暗的起伏的山巒和曠野,她的年輕的身影在黑色的背景下顯得那麽奇怪,她的歌聲柔和悅耳,她似乎在述說比今天和明天的戰爭更長久的什麽,那種回響在人生中的希望和憂傷。 

營長一直靜靜的聽,一動不動。 

歌聲在他心上淌過,就像清泉流過幹硬的土地。這一刹那發生了什麽樣的裂變,誰也無法猜測。 

這是一種特殊的、難以解釋的感覺,它介於痛苦和歡樂之間,它讓人想流淚又想歌唱,李營長隻是覺得生活第一次對他神秘的微笑了一下。 

李營長不知道這是什麽,卻把它永遠留在心裏了。 

過了兩天,部隊出發。李營長突然問王俊:那位同誌叫什麽名字?王俊莫名其妙:哪位同誌?李營長突然火了,‘當然是那位唱歌的同誌,女同誌,你怎麽不長記性?’ 

王俊怔怔的望著營長:‘我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培蕊走上峭壁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李營長。我和王俊仰望這個陡峭的山崖時,隻能想象出她象花瓣般的飄落。峭壁下麵是一條深深的峽穀,大約有兩公裏長,據當地的老鄉說,當年這條峽穀裏到處是殉難的八路軍人員的屍體,還有拉下來的騾和馬。”

這種事實同情感相互攙雜的寫法,可能是作品在紀念抗戰勝利六十周年的時候,於大量類似題材的作品當中脫穎而出,感染了一大批讀者的一個重要原因。

一般說來,女性是感性的,男性是理性的。

上麵所說的兩篇文章,是分別利用了自身的長處,而且用得恰到好處。

但是又不能濫用,要有基礎,不論是事實的,還是感情的。

在上麵列出的第二組文章裏邊,收入了史航的《一些舊聞,一縷魂魄》,實在有點畫蛇添足。老六可能是想通過它加大這組文字的力度,不過史航的網絡味兒太重,寫的是深厚的東西,卻有點言不由衷地輕浮。其表現就在於,他的理性基礎不是事實,而是批判的欲望。這是網絡寫手的一個通病,就是愛批判。不論寫點什麽,都有個假想敵似的,一把劍抓在手裏,劍柄向後收著,劍鋒帶著光亮,嚇人用的。所以他一上來,就操著打架的兵器。這次他針對的是“國民”:

“因為這是2005年,抗戰勝利的六十周年。國人以六十為一甲子,萬事都希望有些交代,結果呢,隻是聽說日本國的自衛隊要改成自衛軍了。別的事,沒什麽結果。

然而這一年確實要過去了,明年是抗戰勝利六十一周年,國人怕是不習慣紀念六十一周年的,逢五逢十才有緬懷的激情,或者說,不緬懷一下覺得說不過去。

明年,大家都會省點事情了。元旦過後的全國圖書訂貨會,抗戰肯定不會是熱點了吧?今年沒擠進央視一套黃金檔的抗戰電視劇,明年怕也會繼續砸在手裏。

抗戰的事情再被人提起,恐怕就要看東鄰日本有什麽動作了。他們若是囂張,我們就能想起來憤怒,他們若是懶得囂張,我們也就不容易憤怒。總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其實呢,“人家不忘,吾等之師”,也許更確切點。人家若是始終不忘,就真的是我們的老師了──拜神社,改教科書,改憲法……等於是老師給我們出的一道一道思考題,讓我們凝神,讓我們無語,讓我們知道,一切還不是了斷。”

我也奇了怪了,為什麽鸚鵡同學(無名注:史同學網名叫做“北方影武士”)他就不能別這麽開頭,換成老老實實地調查研究點兒什麽,讓事實替自己說點兒什麽?

這樣的文章,很典型的一個語言特色就是在句子結尾處使用“吧”字,不是表示疑問,而是表示不自信。例句:

“目前我能做的,就是買書,買那些跟日本有關的曆史書,買新書更買舊書,我不能眼看那些舊書化為紙漿,因為,它們本是血漿凝成的吧。”

“那是1942年,正是前文引述的傅雷譯出《貝多芬傳》的時候。雲天隔絕,兩種氣概在視野之外是可以會聚的吧”

“這景象的沉痛與莊嚴,應該是天壤之間時時返照的光亮吧”

 “我想,將來會有人感激現在的一些作者吧”

 “不過我傾向第二種可能,怎麽說呢,叫寄喻性吧”

 “《追我魂魄》在網絡上被青年人追捧,摘引,應該是同樣的緣故吧”

 “這樣的選擇,應該可以作為一個不太好高騖遠的標準吧”

 為什麽不自信呢?一來是沒有好好做功課,隻是湊合把看的那點東西和自己從前積累的那點東西劃拉到一塊兒,就像我現在這樣。(每當我特想說話卻又對自己要說的話沒有把握同時不想在廣大師生麵前丟臉的時候,我也特別愛用“吧”字兒句,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嗬嗬);二來是沒有真切的感情,因此華麗而震撼的字句都爭相想要起到隻有真實的記錄以及自然流露的情感才能顯露的東西,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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