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故事（8）助理教授（下）

在德大一切都比較順利，直到1988年2月底的某天，和係主任偶遇閑聊，他問我在研究方麵做些什麽？我如實地告訴他，我喜歡計算機，希望能夠做統計軟件，而且希望能夠將來在中國做類似於美國的BMDP，SPSS那樣的統計軟件開發。沒想到他聽到了以後馬上神情大變說，你在美國工作怎麽還想到中國的事情呢？他是希望我留在美國嗎？我完全沒意識到。這裏我需要說明一下，我那個時候拿的是J-1交換學者簽證，按照規定，畢業以後可以最多實習兩年，兩年以後必須回國。對於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那個環境下的我可不像現在的人，十分單純，似乎就沒有對自己將來操過心，屬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嚴格說出國也是教育部的選派，並不是我特別努力的結果，係主任應該知道因為簽證的原因我到時間必須回國，我也從沒有打算留下來。我雖然畢業了，可妻子還在讀博士學位，自然我會選擇盡可能的留在美國時間長一些，等到她畢業，況且我們的寶寶就要出生了：


屋漏偏逢連陰雨，這個學期的期中考試，偏偏有一個學生找我的麻煩。我來到美國後就開始做教授助理，第二個學期也就是83年的一月份就開始獨立教課，算算也五年了，學生們對我抱怨最多的還不是我的英文，抱怨最多的就是我說話聲音太小（太溫柔？），我從來不於別人吵架，也從來不大聲說話，扯遠了。那次我給的考題比較簡單，學生們的總體分數偏高，以前大概是譬如90分以上就可以拿到A的，這一次可能94分以上才可以拿到A，就是說無論考試成績如何，我通常會畫一條曲線，保證班上拿到A的應該是百分之25以下，數字具體的可能有些出入，而這位學生當時可能是91分拿的一個B，說他過了90分就應該拿到A！以前偶然上課也會出點小問題，這次就不一樣了，係主任讓我過去厲聲斥責了我，看見我似乎不願意認錯的樣子，他說你應該馬上辭職！我覺得十分委屈，強忍住眼淚，我給他保證一定會認真的對待每一節課，認真做研究，請他給我一個機會，做到學期結束，但是他不依不饒繼續說，我也就幹脆一聲不吭讓他隨便說，隨你怎麽辦吧！然後他又說，當然我們是有合約的，我不能現在解聘你，不過到了學期結束你續約的機會就很小了。我心裏想，到時候我走人就是！也許他看出了我的想法繼續說，你到時候是可以離開的，但是你如果申請別的學校，一定會需要我們這裏給你寫推薦信，那個時候我不會給你寫推薦信的。我心裏想，不寫就不寫，我以後不再申請學校教授的位置就是了！

實際上，我從小就熱別喜歡大學的環境，從來沒有想到我的一生就這麽改變了，那個時候也年輕沒有更多的考慮，現在我也時常後悔當初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

那以後我也盡量的想做點研究，可是我特別不會和人打交道，自己在那裏做研究其實是沒有什麽希望的。我給Annuls of Statustics 投了我關於“橢圓分布”研究的文章，被拒了以後我就問係裏的一位叫David的前輩，怎麽可以容易的發表文章，他告訴我說你可以給Communication of Statistics投文章，那裏什麽都是可以發表的，我轉投到那裏，也注意看那個雜誌的文章，隨後又寫了一篇關於“密度函數估計”的文章，覺得也還可以的，可是兩篇文章先後都被拒了。學期結束我也毫無懸念的打背包走人，我們的寶寶剛剛出生一個月，我回到了Pittsburgh和妻子相聚，沒有太多的遺憾。

回來後我在匹大的心理學院找到了一份工作，雖然不是教授，但也算是在匹大工作，再說也沒多想，還有一年的時間就要回國了，可是89年中國的64學運，在美國的留學生所有簽證的限製取消，我的老板給我作為技術人材的理由辦理了H-1簽證，招工廣告說要懂APL語言，是為我定製的，所有的材料都是秘書負責的，所有的費用也是老板出的，我隻簽字就可以了，滯留美國其實也是一個很自然的決定，後麵我會詳盡寫寫這段激情燃燒的歲月。作為在學校工作的職員，可以免費在學校修課，我在這裏一邊工作，一邊讀書，順便拿到了我一直喜歡的計算機係碩士學位。妻子91年畢業以後，我就隨著她的工作地點找計算機的工作。

雖然自己再沒有機會去大學，可是妻子卻一直在大學當教授，而且現在在她的那個領域還小有名氣，論文都要接近百篇了，這也給了我充足的時間了解大學裏的工作環境，看來我如果真的在大學的那個環境也不一定會做出什麽成績，我除了不善於和人交流，還比較貪玩，做事憑興趣。另外大學裏的政治環境其實一點也不遜於公司，很多時候也非常複雜，就不細說，至少我不再為自己離開了大學而感到失落，越來越看穿人生，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丁莊秀園]

回複 '528A' 的評論 : 沒事。
那也是好多年以前，我算是剛畢業做法欠妥，關鍵在於我開始就認錯了，但是係主任卻不依不饒，語言很過分，我覺得是一種歧視的行為，

[528A]

我是從本科讀起的。　個人覺得你的那個期中考試的事情，你的做法欠妥。通常成績標準會寫在syllabus裏，要是沒有特別說明就是默認的90以上是A，還可以用＋＆—。也有老師會用curve，還有的老師會期末看所有的成績，然後自己掌握ABC標準。但是都會低於90_A,80_B,...的這種標準。。
您看考試成績按比例分ABC不合適。理論上是先訂好標準，然後有可能所有人都拿A，當然實際上是不可能的都拿A的。您的做法老外理解不了，會認為有失公平。

就事論事，要有得罪見諒。

[丁莊秀園]

回複 'Fisherman8' 的評論 : 那是88年的照片，現在可不年輕了：）

[Fisherman8]

好年輕啊！你教授太太會不會給你小鞋穿啊？看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