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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

(2009-07-28 18:06:5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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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


作者:洞庭一扁舟


    故鄉,因為我們遠離了,才稱她為故鄉。也許,隻有遠離了,才湧動濃濃的念想,如此凝重,如此纏繞心頭。
    我的故鄉,在大山,一處偏僻的角落。我喜歡那青翠的山林和林間小鳥的歌唱,彎彎曲曲的崎嶇小道上曾留下多少童年的趣事與歡樂。
那裏有吆喝牛兒的嬉笑,有逃學路上掏鳥窩麵紅耳赤的爭吵,也有犯了錯誤被父母責罰的委屈……悲與歡、喜與愁,夾雜著人生的種種情感與體驗,也許世上沒有任何一份情感比得上在故鄉感受的那份親情讓人時時難忘。
    因為我們的根在故鄉,一草一木、一人一物,早已烙在我們的心窩。無論離開故鄉多久,也不管離開她有多遠,遊子的心頭始終會縈繞著對故土的思念。
    忘不了村前那棵古樹,每逢炎炎夏日,村裏的老大爺們光著身膀子,有說有笑,談古話今,說長道短,我們這些小夥伴們津津有味地聽著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來的那麽多的傳奇故事。古樹四季常青、蓊蓊鬱鬱,晚上貓頭鷹經常棲息此處,偶爾發出幾聲尖叫,嚇得我們毛骨悚然,村裏長輩們說,貓頭鷹一叫就會有老人去世,所以我們非常害怕這叫聲,更何況這叫聲異常地淒厲呢。據說大躍進時期,村裏人沒糧食吃,靠它的果實挨過了荒年。它的枝條直聳雲霄,樹幹有一米左右粗細,頗有大丈夫的風骨。聽一位老爺爺講,古樹大約有好幾百年的曆史,他小時侯見到這樹就是如此一般大小了。
    故鄉的村落其實就是一座大院,有兩重大門,也許當時應是大戶人家吧。聽父親說曾祖父的哥哥曾當過國民黨統治時期的炮兵團團長,曾祖父是讀書人,早年畢業於廣西一所師範學校,我們這個家族按理應該煊赫過一段時間。後來諸父異爨(cuan讀去聲),內外多置小門,牆往往而是,跟歸有光《項脊軒誌》裏描述的情形稍有相似。堂前屋後,種植著竹子和葡萄,明月半牆,微風一過,還真姍姍可愛的。若在冬日,大雪過後,邀幾家兄弟,在院落空地處,撒下穀粒,時有麻雀三五成群前來啄食,我們就用彈弓一一射之,這大概是童年最有趣的事兒了。
    不覺間想起台灣詩人餘光中那首催人淚下的《鄉愁》。“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我的父母尚年輕,但每次回家,聽聞村裏的爺爺奶奶一輩都相繼撒手人寰,偌大的村落,夕陽殘照,門巷傾頹、牆垣朽敗。踩著落葉,“沙沙”做響,偶爾幾聲雞鳴狗吠,也無先前的熱鬧,不禁悲從中來。年輕如我輩,出去闖蕩者多半,但顛沛流離者居多,光耀門庭者無一人。所謂夤緣功名吧,已與我無緣。
    對故鄉的懷念,最讓我惦記的還是我的祖母,她是村裏唯一健在的老者,今年86歲高齡,她見證著故鄉的點點變遷,那份蒼涼與辛酸又有幾人能知曉呢?
    三十年了,從出生到現在,自我懂事起隻要一回家,我就習慣在老屋前大喊兩聲:“奶奶,奶奶,我回來了。”然後奶奶就會眯笑著眼睛蹣跚地從房裏出來迎接我。前幾日,我回故鄉一趟,因為祖母老埋怨說我舍不得帶孩子回家讓她看一看,再三要求想抱抱她的曾孫。已經一年沒有回家,風塵仆仆趕回來,一到老屋前,我照常還是大喊兩聲;“奶奶,奶奶,我回來了。”“嗯!”奶奶習慣性地回答我,可這次,她沒出來迎接我。我來到廚房,她用手撐著雙腿正想站起來,她的背比去年更駝,看見我仍是眯笑著眼睛:“寶寶,你回來啦!”她的聲音大不如從前的圓潤,顯得沒有了力氣,眼神也不太好使,我的眼睛突然就濕潤了,側過身讓妻子去陪祖母說話。但祖母急匆匆地要抱她的曾孫,她佝僂著身子,可怎能抱得動她的曾孫呢?於是她就去親曾孫子的小臉蛋,孩子沒見過曾祖母,自然怕她,忙把身子縮回來,可祖母拉著孩子的小手親個不停,孩子害怕得大哭大嚷,她卻樂嗬嗬的,我見後忍不住笑起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似乎在此刻更能勾起我的傷懷。如今祖母的白發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故鄉的路還是那條坑坑窪窪的小泥路,僅多了幾蓑煙草而已,也許是走的人少了的緣故吧。門前的那棵古樹,幾年前被雷電觸死,仍孤零零地挺立在那兒。山頭的樹木青翠依然,不知何時又增添了幾處新墳。
    寒暄過後,畢竟是要離別的。我走了,天灰沉沉的要下雨,祖母央求送我,我未答應。行至不遠處,我用相機拍下了故鄉村落的全貌,祖母或許正偷偷地目送著我,故鄉的景色一定少不了她的。
    故鄉啊,一半是童年,一半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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