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阿爾卑斯(28)

劉海蓮馬上接著說:"不過,我男朋友強調是他媽媽的意見.他也沒有辦法.他媽媽對外國人一直有成見."

這很有可能.在慕尼黑這麽多年,羅圓圓感到,對外國人最不友好的一類人就是四.五十歲的婦女.去一些政府部門辦事,比如簽證什麽的,碰到這種中年女工作人員,總是不太順利,而且對方的態度也不好.

劉海蓮說:"在我男朋友很小的時候,他爸爸媽媽就離婚了.他們媽媽是個護士,帶著我男朋友和他哥哥,又要工作,很不容易.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再結婚,不過,他爸爸後來有了新的家庭,又了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他和他媽媽感情很好."

這是劉海蓮第一次和別人講男朋友家的事."我很少見到他媽媽,不過,我可以感到,她不怎麽喜歡我.有時候我男朋友也很為難."

羅圓圓問:"如果你不簽這個合同,他就不和你結婚,是不是?"

劉海蓮點點頭.

葉格說:"除了財產,要不要在合同裏寫明,萬一離婚,孩子歸誰?"

劉海蓮說:"我們不準備要孩子.我男朋友不喜歡.他擔心自己以後會象他爸爸一樣,不能對孩子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還不如不要."

她繼續說,"其實這次是他提出結婚的,是為了幫我..你們也知道,我畢業好幾個月了,到現在也沒找到工作.學建築的德國人找工作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更別說一個外國人了.再過幾個月我的簽證就有問題了,所以他提出來結婚,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居留的問題了."

"我也想過,實在找不到工作就回國.可是我父母說,國內理想的工作也很難找.即使要回國工作,也得先找個人結婚,否則回去以後更難.我今年30歲了,國內哪裏還有30多歲還沒結婚的好男人,即使有,人家也要找20多歲的.我覺得在德國,至少在年齡問題上,女的壓力不是那麽大.'而且,我也很愛我男朋友.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滿足.'

葉格說:"那你就簽了這份合同好了.反正你也不貪圖他的財產."

劉海蓮的眼睛裏湧出了眼淚.她說:"可是,我一想到他對我懷有戒心就非常難受.我是真心愛他的,他平時挑剔我,我也能夠忍受.可是,他要我簽這樣的合同,就說明他隻是可憐我,而且也不信任我.他可能隻是想幫我取得居留而不是想和我生活一輩子.他為自己留好了退路.''

葉格想了想又問:"那萬一是他的過錯,或是他要求離婚,你是不是也什麽都得不到?"

劉海蓮點點頭說:"那種合同,中文我都不太看得懂,別說德語了.不過,我的理解是這樣的."

葉格說:"這真是很難辦.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不過,如果是我,我不簽."

羅圓圓地說:"如果是我,我也不簽.再怎麽愛他我都不簽."

劉海蓮呆在那裏.

她接著說:"不過,你不是葉格,也不是我.否則也不會有這種狀況.你不用做這樣的決定.我覺得,你愛他,又想留在德國,又不貪圖他的財產,隻是感覺不好而已.你不如這樣想好了,就當是假結婚.找人假結婚,要花2萬歐不說,還要冒很大的風險,也要等三年的時間.而你這三年,可以和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很幸福的.三年以後,他也有36歲了,想法和觀點都會改變的,再說,兩個人結婚,頭三年過好了,漸漸地適應了家庭生活.再過三十年問題也不是很大.即使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三年以後你們要分開,你得不到財產,事實上你也沒損失什麽,至少你也有了身份."

葉格說:"聽上去不是很壞.我覺得,最重要的的前提是你真的愛他.否則你會很辛苦的."

劉海蓮沒說話,可是眼淚還是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