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阿爾卑斯(18)

在德國的這幾年,羅圓圓還沒有象今天這樣哭過.有時侯,她會對著鏡子默默地流淚,1.2分鍾而已. 每次流過淚後就覺得很輕鬆.

這次哭的太久了,眼睛都有些紅腫,她去洗了澡,仔細地畫了妝,還是掩蓋不住眼睛的紅腫.她放棄了努力.誰會關心和在乎呢?她想,自然地她又想到了已成為別人老公的男朋友,眼淚又快要湧出來了.
幸好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是葉格打來的電話,說她今晚不回來住了,她在王度那裏.羅圓圓說:"太好了,我覺得你們早就該鴛夢重溫了."

葉格說,"不是那麽回事.他騎自行車摔傷了手.我今天幫他多做些飯和菜,照顧他一晚.明天我就回來.唉,我用手機打的,太貴了,明天回來再和你細說吧."

看看表,已經有點晚了,她要去一個德國女性朋友莫尼卡那裏,今晚她過生日,有聚會.羅圓圓換上及膝的格子裙和黑色的短袖毛衣,穿上黑色的高跟鞋.她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覺得還是很滿意的,就帶上手袋和大衣出門了.

在去地鐵的路上,她忽然想打個電話給米歇爾.因為考試,他們好久沒見麵了.反正今晚她也沒有心思看書.可是,米歇爾的手機卻打不通,進入了留言信箱.米歇爾是那種手機24小時開機的人.他總怕錯過什麽.羅圓圓從不留言.她沒去多想,很容易地就打消見麵的念頭.

她到達莫尼卡家的時候已經晚了.莫尼卡和她的男朋友住在一個兩個房間的公寓裏.因為要聚會,把客廳裏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臥室,客廳裏隻有音響和幾隻借來的吧台.吧椅,屋室內燈光昏暗,隻覺得滿屋子的人,個個麵目不清.羅圓圓和莫尼卡以及她的男朋友擁抱親吻,送上禮物並祝生日快樂之後,就被莫尼卡領著和其他客人打招呼.她不停地微笑著和一個又一個人握手,說:"你好,我是圓圓,很榮幸認識你".一圈下來,她一個人的名字也沒記住,隻知道全場就自己一個亞洲人.

又來了新的客人,莫尼卡開始了新的迎賓活動.羅圓圓端了一杯酒站在邊上,周圍都是人高馬大的德國人,她很有壓抑的感覺.她得仰著頭和別人說話,很吃力.別看她是學比較文學的,和普通留學生比起來,德語還算不錯,可是,在她心情不好或是疲勞的時候,她的德語聽力和會話就一團糟,不是講出的句子裏找不到動詞就是動詞忘記了變位.酒精使平時一本正經的德國人變得熱情和開放了.不停地有德國人來找她聊天.她隻是微笑著,仰著頭,假裝聽的很專心,或者說:"啊,是這麽回事".或者說:"這聽上去很有趣:"

其實她根本沒聽到什麽有趣的東西.

她真是有點累了,從身體到精神.她端著酒,靠著牆,不想和人說話話,也不想聽了.可是,她還不能走,還沒唱"祝你生日快樂"呢,還沒分享生日蛋糕呢.

忽然,有個人走過來對她說:"到這邊來吧.這邊有地方坐."她喜出望外地跟著那個人走到牆角,果然有兩隻空的吧椅.她高興地坐上去.穿著高跟鞋站那麽久,實在太累了.

坐下來她才忽然回過味來,那人和她說的是中文.難怪她聽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她看看對麵的人,的確是個德國人!

那個人說,還是用中文:"我叫非力浦.我知道你叫圓圓.是這個圓嗎?"他用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羅圓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