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阿爾卑斯(5)(慕尼黑紀事)

葉格到家的時候,王度還沒回來.他們住在學生宿舍,不大的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葉格站在床前,想著該怎麽樣和王度開口.學理工科的女孩子沒那麽感性,她隻想弄清楚原因,然後解決問題.她決定,開門見山地問王度,和那個女老板到底是什麽關係?

可是,等到10點多鍾,王度還沒有回來.打手機,沒有開機.葉格簡直要瘋掉了.和王度同居差不多兩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狀況.她不知道要怎麽辦.她一直非常信任他,也很欣賞他,重要的是,兩個人很談得來,什麽事情都能推心置腹地交流.

11點半,王度終於回來了,失魂落魄的樣子.更糟糕的是,他並不想掩飾自己的失魂落魄.葉格默默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王度看著窗外.終於,他說:"我和餘曉容在一起."

餘曉容就是旅行社的女老板.

葉格覺得自己的心被刀刺了一下,疼得失去了感覺,她還是不做聲,默默地看著王度.王度看著窗外.他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否則,也要瘋了,

他說:"兩個多月前,她寫郵件給我,說有件事情想請我幫忙,但是要當麵談.我們就約了見麵.餘曉容本來也是讀大學的,可是實在讀不下去了,又不甘心回國,就一心想找個有居留的人結婚,然後留下來.後來她找到這個德國人結了婚,自己開了旅行社,日子過得還不錯,她老公對她也挺好的,就是年齡大些.不過,最近他被檢查出來,不能生孩子,精子質量太壞.可是,餘曉容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她想請我幫忙."

葉格差點跳起來,她忍住了.除此之外,她還有想要嘔吐的衝動.

王度沒有察覺,還在繼續說:"他們去過醫院,這裏的保險公司可以承擔部分人工授精的費用,但前提是,不能用別人捐獻的精子.所以餘曉容想找個中國人讓自己懷孕,然後回國把孩子生下來,就說是從中國領養的.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他老公也同意."

"一開始我拒絕了.可是她哭得很傷心.她說,一個人在德國,非常孤單,她和她老公也不能很好地交流,她的德語還沒那麽好,他老公是那種典型的德國人.她說,她隻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以後,她就再也不打擾我.她再三地請我考慮,請我幫幫她.後來她也不怎麽催我,隻是有時間就約我吃吃飯,散散步什麽的.其實我一直非常矛盾.我覺得這樣一來對你不公平,可是,她實在是好可憐.好可憐."

葉格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她覺得自己好可憐.她沒有說話.王度說:"她今天傍晚打電話給我,讓我去她那裏一下.去了我才知道,他老公今晚不在家,而且,今天是她的受孕期.可是......."

葉格再也聽不下去了.她跳起來,拽著自己的書包,邊哭邊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王度還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裏,沒有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