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一個北大師弟,言必稱蔣公,常常自吹熟讀總裁遺訓,從架子上隨便
抽出一本直排的小冊子,卻沒有一句話能念的通,原來繁體字認不全。蔣公
地上有知,不知作何感想。蔣公講反攻大陸,一年準備,二年反攻,五年十
年要是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十年過去了,二十年過去了,總裁客死他鄉;直到
六十年過去,這些日子兩岸才開始說三通,蔣公地上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一樣傷感的還有於右任: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隻
有痛哭!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天蒼蒼,
野茫茫,山之上,國有殤!這山之上,國有殤的感慨,這個時候撥動了我的心弦。
最近跟以前老師談起回國的事情,頗受打擊。誠然我們這些年的人(基於
國家發展之快,不能用“代”來形容,隻能說這一年的人,這些年的人),
不再有上一代人的機遇,而更多了些挑戰和壓力。但躬逢盛世是我們的錯麽,難
道真要生逢亂世才能讓我們有機會施展所謂的抱負麽。
我們這一年的人,骨子裏是從小教育要心懷國家為人民服務的,而長大了發
現這些東西被金融市場所取代,既不能舉國為大任,又不能安居為小業。百
般挫折了理想之後,連下定決心作盛世良民都困難起來。教育給了我們一顆
大心,而現實給了我們實現夢想的小腳。
不怨天尤人,痛中之痛,重中之重,既然沒得選擇,日子總還要過下去,孔
子困於陳蔡,所以知人難也。韜光養晦,在盛世的逆境中磨煉自己的意誌,
被上一代人壓著,也要防著被下一代開七十碼撞飛。求安居也求樂業,堅信
著不去問為什麽和怎麽樣,隻努力著培養著自己,相信機製總會建立起來,
相信功不唐捐,埋頭苦幹,不等機會。
況且除了海龜這種動物之外,也還有海豚這種選擇,葉落者歸根或是生根都
好商量,內心的平複不平複又怎樣呢。逃離解放區的上海的舞小姐在台北的西
門町也一樣點起燈紅酒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