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的思考
一個以思考為娛樂的人
“疑病症”: 貌似科學的現代迷信
--- 也說西醫的誤區
好像總有很多這樣的人，生來稟賦超凡的“想象力”：或者親眼看見上帝，和上帝對話；或者能想象出自己有各種疾病，一會兒心律不齊，一會兒胃疼，甚至還呼吸不過來了。前者幾乎屬於宗教範疇，信則靈，不信則不靈，但後者，卻被現代醫學“研究”，取了個名字專業術語：hypochondria（疑病症），被現代人（尤其西方人）廣泛接受。
我很多年前剛接觸到這個詞的時候，不以為然。但在身體不好，四處投醫而不得治之後，便開始注意起這個詞來(我本人從來沒有被醫生診斷成這個病，但如果不是因為我明智地及時停止了我的無效的探訪醫生（“Doctor shopping”），我想我多半就被診斷成“疑病症”而被推薦給心理醫生或者精神病醫生了)。我們中國人 ( 或者中醫 ) 幾乎沒有 “疑病症”的說法，hypochondria是西人（西醫以及西方心理學）的“國粹”。隨著我在美國的時間長久，生病不得醫治，我漸漸開始懷疑“疑病症”的科學性。
最近讀了兩本書：“Wellness, piece by piece”，“Never be sick again”。前者是Pat Sullivan, 一個有名的企業家，得了嚴重的病卻得不到醫治，被好多一流的醫生認為是想象力豐富所致。最後他靠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地恢複了健康。第二本書的作者是Raymond Francis，生物學家，和前者有同樣的經曆，在40多歲時被醫生宣判了死刑。在“等死”的過程中，他靠自己的信念和生物學知識慢慢解救了自己，最後健康起來，並投身於傳播和西醫以外甚至衝突的健康知識。雖然我個人並不完全能同意並借用他們的每一個觀點和每一種方法，但有一點是明確的：現代西醫絕非萬能，並且，很多醫療手段不但不能治病，反而能害人。
回過頭來，這更加增強了我對“疑病症”這一個詞匯的科學性的懷疑。於是我仔細考查了“疑病症”的定義：
Hypochondria is a belief that real or imagined physical symptoms are signs of a serious illness, despite medical reassurance and other evidence to the contrary. （疑病症是一種病人在醫學證明反複證實他們沒病之後仍然堅信他們有病的病症）
https://health.google.com/health/ref/Hypochondria
Somatoform disorder*, characterized by imagined sufferings of physical illness or, more generally, an exaggerated concern with one’s physical health. The hypochondriac typically displays a preoccupation with bodily functions such as heart rate, sweating, bowel and bladder functions, and the occasional minor problem like pimples, headaches, a simple cough, etc. all such trivialities are interpreted as signs of symptoms of more serious diseases. “doctor shopping” is common, assurances of health are futile.
一種肉體感覺失調症（ Somatoform disorder, 關於這個詞的翻譯還有待專家們指正），一種想象出來的身體病症，或者，一種對身體健康的誇張的過渡關心。疑病症患者普遍主觀地感受到心律，出汗，腸道或膀胱方麵的疾病，或者一些身體的小問題，如丘疹，頭疼，咳嗽等等。所有的這些小問題都被他們理解成為嚴重的病症。不停地訪問醫生是他們經常做的事情，醫生對他們的健康的反複證明完全無效。（注１）
網上還能找到很多相關定義。所有的這些“專業”的定義離不開兩個重要基礎：一是病人的病是想象出來的(或者說是心理上的信念)；二是醫生反複檢查之後仍然查不出病人有任何疾病。所以，診斷是否是“疑病症”，全在於這兩點，一是病人的病是基於想象，而是醫生（反複檢查後）查不出來任何疾病。如果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的話，這兩點，嚴格分析起來，隻有第二點算得上是事實。第一點邏輯上是不能成立的，因為人類至今還沒有什麽方法能夠檢測人的想象是否真實（如果能夠的話，上帝的存在與否早就不再是問題了）。所以，對“疑病症”的診斷，真正的基礎就是“查不出來”。那麽，僅僅因為“查不出來”就把責任推給病人的想象力，這個邏輯推理應該隻有在一個條件下才能成立：西醫是對人類所有的疾病都了若指掌，不再需要任何進步的完美科學。然而，任何一個稍有理性的懂得科學道理的人都應該知道這不可能是事實。所以，當有“查不出來的”疾病時，首先應該做的，是承認醫學的局限，反省和考查醫學本身，而決不應該是怪罪病人（victim blame）。
對這個事實，Raymond Francis在他的書中說的最為貼切：
“Physicians often assume that if they do not understand what is wrong, their ignorance is not at fault, but rather the patient is imagining the problem.”（醫生常常是這樣，隻要他們自己不知道病人的了什麽病，那病就肯定是病人想象出來的，而絕不是由於自己的無知）(注２)
“ A few suggested that I was hypochondriac, imagining ill health. Many physicians assume that if they do not understand what is wrong, the patient must be imagining his illness.”（少數幾個醫生認為我可能是疑病症，我的病是想象出來的。好多醫生就是這樣，隻要他們發現不了原因，就肯定是病人的想象力在作怪）（注２）
西醫無疑是科學的一部分。但西醫就像任何一門科學一樣，當然還需要進化和發展。人類每天都可能有新的疾病產生，既存的疾病也還有很多的未知領域。可在西醫中有很多醫生，卻自恃強大，在無限的客觀實在的挑戰下固守已知的有限知識，結果是害了無辜的病人。
隨著西方發達國家飲食和生活方式的惡化，越來越多的人得了現代醫學無法應付的疾病。慢性疲勞綜合症 --- 一種主要由於生活方式導致的各種病症群，就是其中的一種（這個病根據我自己的經驗判斷就是中醫中的“虛症”），也是被誤解最多的一種。由於太多的醫生對醫學的“迷信”，深信這些病人是心理問題（或者幻想，或者憂鬱症），這些患者好多都被診斷成心理病人，從而不得不服用大量的抗憂鬱症藥物，在“治病”的同時讓這些藥物摧毀了本來就很弱的免疫係統，病情更加嚴重。
一個叫Sophia Miaza的英國女孩，得了醫生家查不出來的病，被當成精神問題醫治，最後才２２歲就死了。請看錄像：
http://www.youtube.com/watch?v=7mZMpvtD3rg
由於慢性疲勞綜合症患者的數量增多，病情的流行和惡化，一部分有開放思想的醫學家和科學家們開始重視這些傳統醫學視而不見的病症。各種新的醫學理論，養生理論紛紛出現，開始挑戰傳統的西醫。越來越多的人也意識到，西醫不但不是萬能，反而在很多情況下是摧毀人的健康的最主要的原因。在“Never be sick”一書中，Raymond Francis 認為，西醫在對很多病症的治療上的失敗，原因就在於西醫的一個根本的出發點的錯誤：視症狀為敵人，而忽略了治療的最重要的因素：病症的原因。
Modern medicine has a poor understanding of disease and relies on suppressing the symptoms of disease rather than addressing its true cause.
現代醫學對人類疾病的認識非常淺陋，治療是完全依靠對症狀的壓製而不是對病因的考察。（注２）
這個道理看是簡單，但是很說明問題。好比衛生間不清潔，氣味很重。這個“氣味”，就是“症狀”，而那些髒的東西才是原因。西醫的辦法就是壓製症狀，用人工的各種噴劑壓製味道，但味道暫時壓下去了，髒東西還在那裏，久而久之，衛生間一定是更髒更臭。我覺得西醫治療癌症的失敗就在於此。我以前讀過一篇文章，叫“癌細胞是人類的朋友”（不記得作者了），說得是癌細胞本來是人體自動的排毒功能所致：當人體毒素增多以後，人體的排毒功能自動自把這些髒東西俱在一起，放在一個不太要害的地方，形成腫瘤。隻要人體不再繼續進毒，這些腫瘤一般不會再危害人體的運作。可西醫視癌細胞為敵人，拚命地殺害之，結果往往在殺得過程中把人體本來收集聚攏的毒素再次擴散開，導致病人中毒更深。
西醫的另一個誤區就是把人體完全分割開來對付。人體本來是一個完整的互相牽連的複雜整體，部分的問題往往都是由於其它部分或者整體的功能導致的，而西醫把人體分割成部分來研究，結果常常是醫生忙了半天，花了精力花了錢，最後找不到病因所在（我個人就是例子。我長期心律不齊，但心髒科專家就怎麽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breaking medicine up into medical specialities becomes obsolete and counterproductive.
。。。把醫學分成各種專科不但過時還有害。(注２)
當然，我決不是說西醫對人體的局部研究沒有任何價值。對局部的研究肯定不是錯，但局部的研究一定要為整體服務，所以這個局部研究在治療中要不隻能對付一些局部問題，要不就是在對付整體時輔助的作用，而絕對不能作為對付一切病症的手段（在這一點上，我個人覺得中醫非常有價值）。根據Raymond Francis的研究，人的病，實際上隻有一個：細胞功能失常。原因隻有兩個：1，營養缺失，2，中毒。當然，這個理論有多少合理性，還有待實踐檢驗，但這個理論，對西醫不能不說是個挑戰。我個人不是專家，無權評價這個理論的科學和理性，但我敢肯定的是，即使這個理論不是100%真理，它對醫學（科學）的改善和進步應該是有很積極的作用，因為它專注的事整體，而不是局部。
在對“疑病症”的診斷中，除了“想象”以外，還有一個可以怪罪的心理因素就是“憂鬱症”。憂鬱症導致身體不適甚至病痛，幾乎是廣泛地被人接受了的一個“科學”事實。我不否認人會因為感情或其他精神問題而犯憂鬱症，憂鬱症也會或多或少地影響這些人的身體健康，但憂鬱症是不是都能夠在這樣嚴重的程度上影響身體，還多少是個疑問。並且，到底是“憂鬱症”導致身體的慢性病，還是身體的慢性病導致憂鬱症，也是個很容易使人混淆的事情。在“American Exhausted”一書中 Dr. Conley作了如下陳述：
We should not confuse the fact that the vast majority of fatigue patients are depressed because of chronic illness, not chronically ill because they are depressed. This is a very important distinction and (one) that most doctors fail to draw … to treat the depression as causing the whole illness is wrong!”（我們不能不搞清楚這個事實：大多數的疲勞症患者是因為長期的慢性病而患憂鬱症，而不是因為患憂鬱症得了長期疲勞症。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區別，但多數的醫生沒有看到這一點。。。把憂鬱症當成一切疾病的根源是錯誤的！）(注３)
然而，很多的醫生把診斷不出的病歸因於患者的“憂鬱症”，無疑也是和歸因於想象一樣，是個非常方便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Many emerging illnesses, before they have gained acceptance by the medical community, have initially been discounted as being hysteria, depression, somatoform disorders, etc. One hundred years ago, polio was dismissed in just that fashion. When CFS gained notice in recent times, many of its symptoms were correlated to depression, and many un-read physicians today still believe that's what CFS is。(許多新生的疾病，在得到充分認識之前，總是被簡單地診斷為“歇斯底裏症”，憂鬱症，肉體感覺失調症，等等。一百年以前，脊髓炎也被這樣誤診過。當慢性疲勞綜合症開始被發現時，其很多症狀都被看成是憂鬱症所致，許多不學無術的醫生至今都相信慢性疲勞症就是憂鬱症。)
（http://www.cfs-news.org/faq.htm#2S）
我相信絕對不是所有的憂鬱症都是被身體的慢性疾病所致。我就認識很多身體健康同時又有憂鬱症的朋友。但是，一個長期承受身體不適而不得治的人，要健康積極情緒活潑起來，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的吧？
最後，我想在此分享一下英文“疑病症”一詞的由來。Hypochondria本來不是疑病症的意思。Hypochondria其實就是一種病，隻不過不是被西醫承認的病而已。Hypochondria是個出自希臘語”hypochondros”，是一種被古代希臘人發現的身體疾病：
The word hypochondria is derived from the ancient Greek terms hypo, which means below, and chondros, which means cartilage, and it refers to a set of symptoms which were thought to have been caused by a disorder of the anatomical organs beneath the cartilages of the ribs.（hypochondria是來源於希臘語：hypo，意思是“在。。。下麵”， chondros，意思是“軟骨”。這個詞是指一種由於位於人體胸肋骨下麵的一些器官的功能失調而引起的一係列綜合症狀）（注４）
其實，“Symptom Phobia” or “preoccupation with imagined illness”應該比hypochondria更能準確地體現疑病症的定義，但現代醫學和心理學偏偏選中了這個古希臘詞，大約是因為這個希臘人認為的疾病根本經不起現代醫學的檢驗（甚至還有幾分譏諷古希臘人的意思了）。至於能不能經得起實踐的檢驗，那自然不是這些奉現代醫學為終極權威的醫生所關心的。
人生苦短，誰都願意把有限的生命用於自己喜愛的事務，而不會為一些本來沒有的病痛而浪費時間投醫。這個“疑病症”卻把出於無奈而不停地投醫譏諷為“doctor shopping”，成為診斷“疑病症”的“症狀”之一，這是現代醫學的傲慢和對病人以及事實的不尊重，也是科學在某些地方成為偽科學甚至迷信的實例。更不必說這樣的診斷帶給病人的痛苦，導致病人不但身體有病，精神上還得不到應有的同情和支持，甚至被人看成是靠宣稱自己有病來奪取別人的注意的意誌薄弱者。
有點希望的是，現在開始有很多頭腦開放的醫學專家開始對這些疑難病症做研究。前不久在Dr.OZ 節目中看到對CFS病人的訪問，對這些病人被無端診斷成精神病心裏病的事實有所暴露（注）。網上越來越多的相關信息開始讓更多的人了解到更多的疑難病症，以及西醫的局限。
我個人不是專家，但我是慢性病和疑難病的受害者。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個“Hypochondrias”這個詞從心理學詞典中消失，並在醫學詞典中不再成為“疑病症”的代名詞，而成為一種切實的身體疾病受到正確的客觀對待。
注１：Dictionary of psychology, by Arthur s. Reber, Penguin, 1995
注２：Never be sick again, by Raymond Francis, Health communication, Inc. 2002
注３：Wellness, piece by piece, Pat Sullivan, Health Press NA Inc., 2005
注４：關於這個病（hypochondros）的更多詳情，參見：http://users.sa.chariot.net.au/~posture/HypochondriaWebpage.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