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二十一年了。在國內的時候,隻要有機會到那座城市,就一定要回學校看一眼,不拜訪老師,不驚動同學,隻是在校園裏獨自走一走。
來到女生宿舍樓,找到以前住過的寢室,在學妹們詫異的目光中,爬到上鋪“自己”的床上坐一坐,心酸又甜蜜。 來到大食堂裏轉一轉,仿佛自己又在長龍似的隊伍中排著,學生會生活部長在維持秩序,打飯口上方的牌子上赫然寫著菜名:人頭菜(大頭菜大字上的一橫不知被哪位同學幽默地抹掉了)。記得當時最愛吃的飯菜是大米飯、叉燒肉。那時食堂每周的菜譜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於是往往這一天(大概是周四)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快要下課的時候,同學們都會按捺不住,拿著飯盒隨時準備起跑。有的老師也會順應形勢提前宣布下課,於是大家高呼著“叉燒肉萬歲”,向目的地奔去。 關於食堂還有個笑話。是我們年級畢業的時候,在我們中文係畢業晚會上,記不清是一班還是二班的一個男生上台講的。早上食堂裏大家都在擠著買早飯,一個男生舉著飯盆一邊擠一邊嚷:給我打兩個粥!這時有人不小心把一個粥撒到了他的後背上,他渾然不覺,還在嚷著:打兩個粥!旁邊的人接話說,打一個就夠了。生活中提煉的段子,真實,再加上該生平時從來不多言語,此時卻把這個包袱拿捏得恰到好處,台下師生笑做一團,他卻一臉嚴肅,所以印象極為深刻。我想現在的同學們覺悟高了,買飯肯定排隊,不會瞎擠了。 在校園生活四年,校園外記憶最深刻的有兩處。一是文化宮對麵餛燉館的餛燉。透明的皮兒,鮮香的餡兒,舀上一勺老雞湯,再買兩張糖酥餅,那味道讓我終生難忘,一到休息天好多同學都要到那裏改善生活。後來再回那裏,那個地方已經動遷改建了高樓,再也找不到那個餛燉館了。畢業後好長一段時間裏,每到一地,我總是要找當地的餛燉和糖酥餅嚐嚐,卻從未找到那麽有味道的好吃的,後來不找了,因為不可能再找到,就像我們青春洋溢的歲月消失了不會再來一樣。 還有一處就是離學校走路10分鍾的鐵路公園。我們上學時鐵路公園大樹小樹,鮮花草坪,一派生機。春天美麗的迎春花,香氣四溢的丁香花;夏天黃色的,粉色的薔薇花。學校校園小,沒有空間,同學們把那裏當成了休憩的樂園,經常也能看到一對對學生情侶徜徉在綠樹花叢中。那裏承載了我們最美好的記憶。 2004年夏天學校擴大更名,喜遷新址,我應邀回校參加了揭牌典禮。參觀完學生檢閱之後,我悄悄退場,又獨自回到了老校址。雜草叢生,蕭條冷落的校園,像被人遺棄的怨婦一樣,不修邊幅,門前冷落。最惋惜的是鐵路公園--記憶中的一座綠蔥蔥的樂園何時變成了光禿禿的荒地?綠樹隻剩下稀疏的幾棵,樹葉幾乎掉光了,灌木了無蹤影,地上被踩塌的黃土結成了土板,別說草坪,連草都找不到了。有誰知道,一個滿頭青蔥的翩翩少年經曆了什麽樣的磨難才能變得這般蒼老頹廢?真讓人悲從中來,欲哭無淚。 其實,何止青春,我們人生中所經曆的一切,都像小鳥一樣,飛去,永不再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