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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年代荒唐事- --- “ 豬郎公 ”

(2007-04-05 17:12:38) 下一個

                                           

 

1977年,我趕上了“上山下鄉 ” 的最後一班車,在那裏除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當然還學到了很多 “ 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
 
那年七月的一天,我們的“專列”   在搖晃了兩個多小時後開進了那個縣城的小站。又經過兩次倒車的折騰,我們終於來到了那個可以"大有作為"的地方--- 一個公社的農場。
 
這是一個大約一平方公裏大小的灘坪,一條大河蜿蜒從它前麵流過,繞出一個巨大的S形。離河稍遠的山腳下,土裏含砂量相對少些,開墾出大片的水田,春夏種水稻,冬天種蘿卜和油菜;中間地帶用來種紅薯和蔬菜;離河近的地方,砂含量太多,隻能用來種花生,或者幹脆讓它長草,用來養牛。

大量的紅薯和蔬菜種植,加上有大量打米後留下的米糠,使得養豬成為這裏的“支柱產業” 。
 
養豬場設在離河稍遠的山腳下,兩排木頭搭的平房裏平時養著百來頭豬,在那裏做事的是青一色的女知青,因為場領導認為豬場的事不屬於重體力活。
 
接受 “再教育” 的生活是單調的,白天“修理地球” ,到了晚上,四周一片漆黑,看到的隻有莽莽遠山粗獷的輪廓,還能聽聽對麵山寨裏偶爾傳來的狗叫聲,大家也就隻有把昏暗的油燈下的閑聊當成最大的樂事。政治問題,不敢多談,於是大家就海闊天空的瞎扯,當然也談“性”。一天晚上,聽著幾個人在輕輕地爭論什麽,原來幾個人把話題扯到了小孩是從哪裏生出來的,新來的裏麵有兩三位仁兄居然咬定小孩是從肛門生出來的 (姑且叫“肛門說 ”) 。此話一出,立即遭到幾個被稱為“專家”   的老知青的放肆譏笑。有個“專家” 對他們說,下次那頭母豬生崽,我一定帶你們去好好看看。是啊,男子十六而
通,古書上說的,但估計那主要是指正常生理發育而言,至於“性”是不是無師自通,好象現代性學家們多持否定觀點。
 
到了母豬產崽那天,那位“專家” 真的拉著好幾個新來的,假裝到豬場有事,去看了母豬產崽,從那以後,“肛門說”   自然沒人再提。

記得剛到場裏的第二個月,場領導便宣布了一項“要與傳統習慣勢力  徹底決裂 ” 的重要決定:讓“甜妹”管“豬
郎公” !
 
“豬郎公” 是當地人對公豬的稱呼。這個“管” , 其實就是負責場裏公豬母豬的交配,但比這更艱巨的任務是要趕著“
  豬郎公” 到附近的各個生產隊 去完成“配種”任務。
 
原來那時生產隊都有養豬場,每年有向國家交“派購豬”的任務。社員也有養豬的,但
因要  割資本主義尾巴 ,所以養豬數量是有限製的。一般生產隊都有一到兩頭母豬,產了仔是自己的,多的還可以賣。公豬就不一樣了,一年到頭養著,白費飼料,大家都覺得是虧本生意。這養公豬的“重任”便由公社指定,讓農場來養,農場負責派人趕著公豬到各個生產隊去“完成任務”。當時的規矩是,生產隊或社員家要管公豬飽餐一頓,再給幾斤米給趕豬人。

這“甜妹” 本姓李,隻因她與人說話時臉上總是掛著甜甜的笑,嘴角還時常顯出兩個很明顯的酒窩,所以“甜妹”便叫出名了。在宣布決定那天晚上的會上,一些人在衝著“甜妹”做鬼臉,還有些人在發出竊笑聲,“甜妹”這次沒了那甜甜的笑容,掛在臉上的是苦苦的,無可奈何的笑。

吃過早飯,“甜妹”去趕“豬郎公” , 準備出發了。隻見那 “豬郎公” 肥頭大耳,“臉上”皺起深深的溝紋,兩眼眯成一條線,足有兩百來斤,通體白毛,皮膚白裏透紅。脊背上的鬃毛粗得嚇人,直直地往上豎著,毛尖已變成紅色。“豬郎公” 非常悠閑 的一步一搖的往前走著,全沒有那種待宰肉豬被趕出欄後的恐懼,還時不時用嘴在路旁的土堆裏拱一拱,得點東西在嘴裏邊走邊嚼著,嘴角邊流出白色的泡沫。短短的尾巴在不停地來回甩著,兩顆碩大的睾丸也隨著它的的一搖一擺驕傲地來回晃著。
 
“甜妹”的到來,讓那些生產隊的貧下中農頗感意外,畢竟是當著一個黃花女子的麵談這事,有時還要和這女孩一起“觀看”   交配的過程,實在有些難堪。據說一些生產隊的貧下中農曾向場裏的頭反映過,但場領導不為所動,堅持要“衝破習慣勢力的束縛” 。“甜妹”的事跡後來被報到縣裏,“甜妹”
 因此出席了縣裏的“知青先進事跡報告會” 。
 
一般到下午天快黑的時候,甜妹便趕著“豬郎公”回來了。開始幾天總有幾個調皮的男孩故意去跟甜妹打招呼,說些調皮的話。甜妹總是笑而不答或者回報他們以幾塊泥巴。

待到農場裏公豬母豬交配的時候,按場裏規定,必須要有兩個人在旁邊守候著,據說是怕出意外,主要是有些母豬體力不支,或者有時母豬對那公豬根本” 沒感覺” ,而那公豬發起情來又凶猛無比,有時會傷害母豬。這個時候,守護在旁邊的人就要趕快把那公豬趕開,再等一段時間。每當這個時候,女知青們都不好意思地遠遠避開或者側過臉去。一些男孩則在經過豬場時故意吹口哨或者發怪叫聲。有幾個調皮的男孩還明知故問地大聲喊問那兩個守在豬欄外的人“在幹什麽” 。
 
小豬仔出世後慢慢長大了,自然就要對它們進行閹割,讓它們成為“ 肉豬” 。小公豬當然就是把兩個睾丸拿掉,小母豬則要在腰肋下來點的地方開個口子,把一截“小腸子” 拿掉。場領導受當時正在熱放的電影<決裂>裏閹豬情節的影響,指定豬場的王妹“肩負起這個重任” 。
 
王妹到公社獸醫站學了一個上午便“出師” 回來了。過了不久,王妹在場裏便有了“一把刀”的“美譽” 。場裏閹豬自然全由她包了,連附近有些生產隊的也來請她。

每當閹豬時, 別看那豬崽小,拚命掙紮起來,兩個女知青還摁不住,所以每次閹豬隻好喊兩個男的幫忙摁著小豬,“一把刀”   才好動手。當著男知青的麵,開始幾次,“一把刀”還有些難為情,臉上總有些不太自然的神色。隻見“一把刀” 持著的小刀在那陰囊上輕輕一劃,小豬立刻發出撕肝裂肺般的尖叫聲,掙紮得更加劇烈起來。“一把刀” 纖纖的手指隻在那劃開的口子旁輕輕一擠,一顆黃豆粒般的東西立刻蹦了出來。這個時候,“一把刀” 會對那兩個男的裝模作樣地喊道“別看!”

到了晚上,大家就拿那兩個白天幫忙的人取笑,其中一個向我們坦言,說“感覺不好” ,“有自己被閹的感覺” 。大夥笑得更厲害了。

過了沒多久,一位老兄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本文革前的生理課本,自己先看了,然後再煞有介事地拿到眾人麵前讀,還真幫我們這些人掃了一些盲。可憐,那時雖說都是高中畢業,可還真沒正兒八經的上過生理課。

一天,從公社回來的人帶來一條驚人的消息,一個外號叫“豬郎公 ” 的大隊黨支部書記被抓了!在被押往縣城之前,要拿到幾個大隊和農場進行批鬥。罪名是破壞“ 上山下鄉。”

原來這大隊書記極其好色,附近幾個生產隊有點姿色的女青年,甚至有夫之婦都遭過他的毒手,但這些人都無人敢聲張,一是考慮到自己的名聲,二來都知道還要在他手下過日子,所有也隻好忍氣吞聲,唯一的辦法也隻有在背地裏給他起了個外號:“豬郎公” 。這次“豬郎公”栽了,是因為奸汙了插隊落戶到這個大隊的所有女知青。

原來比我們早四到五年下來的知青都是要直接下到生產隊,名曰“插隊落戶” 。直到後來李慶霖先生給毛大人寫了信,知青條件有了改善,知青下去也多是改為集體下到農場,林場或園藝場。“插隊落戶” 後,要想招工回城自然首先要先過大隊書記這一關,所以所有下到這個大隊後來招工回城的的女知青都沒有逃過他的魔掌。事情後來終於被揭露出來了,“破壞上山下鄉”  的帽子一戴,“ 豬郎公” 栽了。
 
過了幾天,“豬郎公” 由兩個“基 幹民兵” 押著,帶到農場來了,大家都圍過來看,隻見這位昔日的“書記”   五十來歲,耷拉著臉,早已沒了往日的威風,頭發亂得象茅草窩,胡子拉碴,又黑又粗,如同那用來刷衣服的刷子,至少是一個月沒有刮了。不過從體形上看還是一個農村標準的“十分工 ” 。那時的天氣還有些熱,但他上身穿卻穿著兩件土布衣,據說是可以防止被捆綁時繩索勒進皮肉裏去。
 
批鬥大會開始了,“豬郎公” 被押到了會場前麵,他胸前被掛了一塊木板做的牌子,上麵寫著“破壞上山下鄉犯” ,然後在那名字上劃一大大的叉。幾個人來回走上前去,在他的後腦勺上重重地拍打幾下,再把頭往下摁,叫他“老實點” 。據說這還是比較文明的了,因為在公社和各大隊批鬥時,那些貧下中農可沒那麽客氣,用巴掌,拳頭“發言” 的事是經常有的。
 
一位公社副書記開始宣布“豬郎公” 的罪行:為非作歹,橫行鄉裏,奸汙農村女青年,有夫之婦多少多少;然後重點是落在如何糟蹋下到這個大隊的女知青,最後自然是冠之以“破壞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偉大戰略部署” ,“破壞上山下鄉” 。

副書記宣讀的時候,整個會場靜得可怕,那些女知青都把頭低著,眼睛看著地麵,好象這念出來的事都與自己有關。等到副書記話音才落,會場立刻象炸開了鍋,打探詳情的,發表見解的,還有罵娘聲,歎息聲,惋惜聲,匯成一片。
 
接下來是批鬥發言,幾個老農就事論事,罵他“豬狗不如” ,好象為整個會場的人解了點氣;幾個知青上去發言則拿著講稿,早就準備好了的,上去照著念,無非是上綱上線,扣些大帽子,無關痛癢,效果還沒有那幾個貧下中農的發言好。
 
會後,“豬郎公” 被押走了,後來聽說是被判了五年,也是罪有應得。
 
批鬥會後,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氛在整個場裏蔓延,平時那些活潑愛唱愛跳的女孩都變得沉默寡言了。也許她們是在想這回城的路還有多長?或者是在擔憂自己以後要回城是不是也會有“豬郎公” 在等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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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snow68 回複 悄悄話 夜狼望月。。。~_~。。。這個圖片,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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