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哥饕嫂

西皮原板:十載奔伐龍虎鬥,稻梁謀定始自由。飲遊四(呐)海誇緣受,愉樂心神莫要馬牛。此一(呀)番怡情來會友,臨風近雅意悠悠。
正文

意外成行的托斯卡納美食怡情之旅(之二)

(2007-04-29 11:20:17) 下一個
by 饕嫂

晚餐非常豐盛,全部由菲律賓人管家馬諾準備。他已工作了三年,在愛好烹飪的切斯及太太的調教下,廚藝相當不錯。沙拉裏的菜是從自家的菜園中剛剛采摘的,那綠茸茸的葉子鮮嫩得讓我不忍下箸。印象深刻的是迷迭香rosemary烤山雞pheasant,比我在美國常做的山雞肉更有韌性,野味更足,到底是一方水土養一方雞啊。吃過甜點,我們圍坐在外麵喝酒聊天。天色已慢慢地暗了下來,遠處的景色也隨著夕陽的變幻,綻放著萬種風情。當夜幕降臨時,就隻有依稀燈火可見了。

眺望風景的搖椅



幸福的馬諾住的邊房



我與切斯一見如故,一點兒也不覺得拘束。他退休前是一跨國公司的高級主管,在澳大利亞,南美,北歐,日本都工作居住過,安東尼與他的哥哥都是在瑞士的寄宿學校長大的。難怪第一任太太是澳大利亞籍的法國人,現在的太太是挪威人,也難怪安東尼有個典型的意大利名字,卻一點兒都不像典型的意大利人。歐洲人本來就有語言天分,切斯走南闖北,更是精通多國語言,他說現在的人要學外語,就應該學中文,因為這個世紀是屬於中國人的世紀。又是一位有先見之明的智者!天色已晚,每人都有了倦意要去睡了。我一直都是夜貓子,與切斯談興正濃,他也沒有絲毫要休息的意思。他很神秘地問我要不要看“電影”,是他自編自導的個人生平。我陡然對眼前的這位老人的興趣更加濃厚了。亞力克對我做了下鬼臉,說了聲“Enjoy!” 就跑走了。安東尼的繼母養有五隻貓,個個精靈可愛,在一小間房中各有自己的圓圓的軟床。但她不在,每日尋喚散在院落裏的它們回來,就成了亞力克與妹妹入睡前的前奏曲,饕女饕兒也樂得加入了他倆的行列。

電影按照他人生不同的階段,分成不同的片斷。也多虧他出身世家,還竟然有他在繈褓之中的錄像,年長十來歲的大姐抱著他,是個笑靨如花的美少女,背景的莊園與花園展示著他家的顯赫。當中又有家園曾被近乎毀於戰火的畫麵,後又被修整一新。我最欣賞的是他的新婚蜜月篇。他們去了意大利著名的漁村港口小鎮Portofino(my next dream place),巴黎,夏威夷,紐約。安東尼的母親兼具褒曼的高雅與赫本的靈氣,漂亮迷人,不同的地方著裝不同,在夏威夷海灘上回眸一笑的鏡頭,比好萊塢的舊電影還經典。最令人叫絕的是,在電影中切斯根據不同地方又配了不同音樂,巴黎的是浪漫的手風琴,夏威夷的充滿了熱帶風情,紐約的當然是Frank Sinatra的 “New York, New York”了。還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遍布了世界幾個地方的“家” 的室內外照。切斯對建築及室內設計頗有研究,幾個房子的設計建造都有他積極的參與,每個房子的風格都因地而異。我最喜歡的是挪威森林中的木屋,非常幾何狀的造形,像是矗立於森林中的巨型現代雕塑。看完電影,我感慨萬千,肅然起敬,這是怎樣的一個老人啊!他沒有求助於搞電影專業的兒子(據安東尼講,切斯需要絕對的自主與自由),隻請一位年輕人偶爾幫他解決技術方麵的難題,在幾個月中把幾十年的資料匯集成電影,沒有對生命的理解,沒有對生活的摯愛,沒有堅強的毅力,這是絕對做不到的。

橄欖樹下



第二天到樓下的餐廳吃早飯,見到除了各式各樣的糕點麵包外,桌子中央擺著長長的一隊五顏六色的玻璃瓶。安東尼告訴我,這些都是他繼母自己做的果醬。原來切斯的院子有五英畝左右,在山上成階梯形下降,每層都種有不同的果樹。每年結的果實根本就吃不完,送給村裏鄰人之外,就製成各式各樣的果醬,有桃子,杏,櫻桃,梨,草莓,這也成了她的一大嗜好,越做越有心得,越做越好。我一向對果醬興趣不大,覺得太甜膩膩了。嚐了這果醬一口,就欲罷不能了。這果醬的甜度與稠度都正好,抹在麵包上,果子的樣子還依稀可見,新鮮爽口。後來幾天早飯我吃的果醬大概比我以前吃過的加起來都要多,後來回美國之後就開始常吃果醬了,終於找到了“Sarabeth”牌的,也可與之媲美了。我們每天早晨都喝當地的blood orange juice,它的果實與汁液都呈石榴汁色,除了有橙子味外,還有一股清香。橙子的裏外都很賞心悅目,裏麵是紅寶石般的果肉,外皮上有深深的紅暈,像極了西藏高原上孩童們那紅紅的臉頰。今年初我竟在Wholefoods見到了blood orange,一口氣買了許多給饕哥。

那天我們決定就在家裏relax與附近轉轉。艾麗森帶著四個孩子在下邊的遊泳池裏戲水,切斯讀我讀了一半的“Noble Rot”(一本關於波爾多葡萄酒產區與Robert Parker趣聞的好書)。安東尼與我坐上吉普車到山下的小鎮裏閑逛。中心廣場小店齊全,安東尼知道我對Cinta豬念念不忘,帶我走進火腿香腸肉食店。琳琅滿目的proscuitto, pancetta, salami等等占據了商店裏的每個角落,那吊在房梁上的一個個火腿透著油香,真恨不得全部抱走!安東尼耐心地向我解釋每種東西的特點,吃法。除了買了兩大塊Cinta pancetta帶回美國外,我又買了其它幾種proscuitto(都是真空包裝 )。對麵有一家butcher shop,和善的女掌櫃與安東尼熟識,熱情地與我們問好聊天。安東尼告訴我,他們都是在這家店買各種家禽肉類,包括昨天的山雞,很多雞鴨羊等都是她親自宰殺的,而她的女兒竟然是個獸醫。我開玩笑說,女兒是在給媽媽贖罪吧。

他們六人在池中戲水



農家院舍



豐饒的Tuscany



轉完小鎮後,我們開回山上。安東尼要帶我去他幼時的“Secret Garden”。原來這是一個別人家族的小小的墓地,外麵有圍牆之外,還有一個生鏽的鐵門大敞四開。墓園中芳草遍地,幹淨整齊,要是沒了那些墓碑,還真是一個僻靜的花園。園外有兩棵參天鬆樹,鬆子灑滿了一地,安東尼撿了一塊石頭砸出了一些鬆仁,我們邊吃邊聊他兒時的故事。這裏離切斯家不遠,他小的時候放假回家時,常常走到這裏,爬牆上樹,吃鬆子,看書,逍遙自在,是見證了他童年歡喜與憂傷的地方。我想,我們每個人年少時都有一處心靈的避風港,伴我們走過那青澀的歲月(我小時的去處也是非常的unconventional)。安東尼幼年喪母,父親常年不在身邊,童年一定有一些缺憾之處,所以他才是我見過的少有的好父親。回去的路上我們打算給孩子們一個小小的驚喜,采摘了一小筐野黑莓blackberry帶給他們吃。

吃過晚飯後,切斯告訴我他很喜歡那本書,我說那就幹脆送給你了,反正回美國後我還可以再買。我們在客廳坐下,開始海闊天空地聊起葡萄酒趣聞。談到Tuscany聞名於世的Chianti紅酒時,我們有些爭議,因為大多數Chianti的酒體不夠豐厚,我不是太喜歡喝。他告訴我山下就有一座知名酒莊,不對外開放,不過他與莊主是好友,過幾天他要帶我去參觀。接著他拿出兩個奇怪的盒子,裏麵放置著十幾個小 “香水”瓶。不同的葡萄酒因產地品種不同,會有獨特的些微水果香味。就地區而言,越熱產區的葡萄酒,果味通常就越濃鬱,例如稍冷地區的白葡萄酒可能有淡淡的梨子味,而較熱地區的白葡萄酒可能有較強的芒果味,一般不會反過來的,而葡萄酒因品種的不同,果味也各有所異。而紅葡萄酒的果香(深色的水果)則可從櫻桃味漸升到無花果味。這就是為什麽一瓶葡萄酒先不用品嚐,隻看產地葡萄品種就會知道此酒的大體特征。當然aroma也隻是品酒的一部分。那些小瓶子裏的液體每個味道都不同,但差異很小,是用來訓練嗅覺靈敏度的。切斯拿了三個同時考我與安東尼,結果他都模棱兩可,我全部答對了,分別是香草味,杏味與梨味。我得意地告訴切斯,我因有輕微的鼻竇炎,嗅覺已差了一些,在品酒方麵,我是理論家,饕哥可是實踐家,鑒賞能力頗強,要是他在,那兩盒子的瓶子們是難不倒他的。

後來的幾天中,我們去了佛羅倫薩,盧卡Lucca,比薩,還有別的小鎮。佛羅倫薩不如我想像中的那麽好,但烏夫茲博物館Uffizi Gallery讓我流連忘返,有幾天的時間都逛不夠。切斯請了他在佛羅倫薩的藝術家好友(據說是以前駐英國大使的兒媳)作我們的向導,我們因此聽到了許多insider's stories。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 是我最喜歡的文藝複興畫作之一,卻不知原畫如此巨大,我站立良久,得以仔細看清欣賞到了那細膩的色彩變化。我想佛羅倫薩是世界上文化藝術氣息最濃厚的城市應毫不為過吧。拋去藝術不談,我好象更偏愛類似盧卡這樣的溫馨恬靜的小城鎮。那天一早我們每人租了一輛自行車,穿梭於古樸別致的小巷之中,因遊人不是很多,我們份外享受幾天來難得的從容與寧靜。到了盧卡,不能不去拜訪普契尼的故居。那是一個殷實的中產之家,樸實無華,裏麵陳設著一架鋼琴,普契尼就是用它譜寫了他最後一部歌劇-著名的圖蘭朵特Turandot。那幾天看了太多的哥特式教堂,看到盧卡中心廣場的羅馬式教堂,頓時眼前一亮,來了興致。此教堂建築結構獨特,裝飾複雜多變,很值得一看。參照我的“Bible”,在我的堅持下,我們去了離普契尼故居不遠的Buca di Sant'Antonio(Via della Cervia, 3)吃午飯(傳說這裏也是普契尼經常用餐的地方)。餐館由早年的驛站改建而成,粗樸自然,到處擺設著形狀奇異的瓶罐。我們一行七人一致認為菜做得相當不錯,這也是饕女饕兒認為在意大利吃的最美味的一頓飯。

Florence



Lucca



轉眼之間就到了分別的日子。切斯的朋友們遍及全世界,一年中客人不斷,所以保留了一本厚厚的留言簿。我千言萬語不知從何下筆,最後寫了什麽已不記得了。在我們的一生中,往往是一本書,一個人,一件事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衝擊,給我們一種inspiration。毫無疑問,切斯就是這樣一位我人生旅途上的重要訪客。

在回羅馬的路上,他也沒忘了他的承諾,讓他的朋友留下鑰匙,帶我參觀了那著名的酒莊。後來艾麗森告訴我,安東尼的繼母說哪天一定要見見我,因為切斯經常提起我,說我們的來訪是他那個夏天的highlight。其實與他的相遇相識,乃至因為他我才得以成行的Tuscany之旅,又何嚐不是我那一年的一個highlight呢?

離別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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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acme 回複 悄悄話 真幸運能認識這樣的朋友,有這樣美妙的旅行和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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