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男人
實實在在，無虛都實，文筆羞澀，馬馬虎虎。
托尼心裏明白，在美國開餐館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別看麥克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有他的管理方法，他有吸引客人的手段，還有保持和客人關係的招數。
在這方麵，托尼還要多學。他悄悄地對他的合夥人林佳說：“你和我在大堂裏坐會兒吧！我有點事情要說。”
林佳點了一下頭，摘下圍裙，和他一起走了出來。一到大堂，看到一個客人也沒有了。隻有幾位大堂的工作人員，還在不停的擦玻璃。大堂內的地麵，一塵不染，每張桌子和椅子都已經被擦得油光鋥亮。
林佳轉身對著廚房裏大聲說：“小劉，你給大家開飯吧，我和托尼過一會兒再吃！”
小劉馬上答應了，馬上跑出來，招呼大家吃飯。
托尼坐下，點上一支煙，悶悶得抽起來。林佳拿過一隻茶杯，給托尼當煙灰缸使。托尼說：“在美國買家餐館,買得是什麽? 是生意。這他媽是什麽生意？”
林佳笑著說：“第一天不用著急，慢慢來. 再說, 所有的設備和家具不是都留下了麽?”
托尼瞪大了眼睛說:”那些桌椅板凳, 炒菜爐具, 裝修店麵根本不值幾個錢。這個店的 房子是租的, 如果不開餐館, 所有東西就一錢不值.”
林佳靜靜地說: “做美國人的生意, 與做中國人的生意不一樣, 還真是要有一套新的辦法才行.”
她看托尼不說話, 就說：“我有一個朋友，加盟了一家美國的連鎖快餐店。聽說做得很好，我打個電話問問她吧？”
托尼無奈的說：“好吧”！
林佳到前台打電話去了，托尼一個人靜靜的沉思。把他到美國以後，第一天進入餐館，一直到今天，所有的經過，都在腦子裏，一遍遍的過了目。別的中國餐館都是怎麽做的呢？
這是哪個環節出岔子了？是不是麥克臨走時，對客人們說了什麽？是不是麥克使了什麽其它的詭計？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林佳打完電話回來了。她說：“你看我的朋友做得多瀟灑，餐館裏的客人還爆滿著，她管都不管，還能和我聊這麽長時間。”
托尼驚訝得問：“現在還爆滿？”
林佳點點頭。
托尼問：“那麽誰在管理午餐的生意呢”？
“有白天的值班經理來管”。
托尼默默的點點頭。心裏說，我何嚐不想雇個經理。可是，這樣的生意，我哪裏雇的起經理？
林佳繼續說：“我的朋友說，美國人的習慣和中國人不一樣。比如說， 中國人到某家餐廳吃飯，如果發現飯菜有問題，喜歡去找負責人解決。其實，這可以說是一種中國人的真誠; 希望把問題解決了, 以後繼續再來。可是， 美國人完全不一樣, 他們就是吃著不喜歡吃的東西,嘴裏也說好吃。但是，出去以後，他們就不再回來了。 你知道為什麽許多中國人開的餐館,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生意越來越差, 最後就自己關張了。 老板們到了關門的那天, 還在悄悄地問自己, 這是為什麽？”
托尼在認真地聽著，自己問著自己，為什麽？
晚餐開始了，經曆了午餐的頹喪，托尼對晚餐時的生意，也沒抱什麽好的希望。他坐在廚房裏，一言不發，隻是一根根的不停的吸煙。
不知道幾點了，大堂裏有了說話聲，一定是來客人了。過了一會兒，侍者把點菜單據送進了廚房，林佳立刻配好的配料，把所要的雞肉和牛肉及豬肉放進了油鍋，肉炸得到半熟的時候，撈出來放在了炒鍋的前麵。
托尼早就摩拳擦掌，手癢癢得不得了。他打開炒菜的大煤氣灶頭，火焰竄出了半尺多高。菜和肉都入了鍋，加入事先調好的調料，左手前後拉動炒鍋，上下翻滾，右手的炒勺不斷翻炒，一個菜馬上就出鍋了。
小劉呆呆的看著，做也不是，看著也不是，就膽戰心驚的問道：“老板，剩下的幾個菜我來炒吧，你也好教會我”。
托尼心情稍好了一點，隨口說：“好!.”
小劉接過炒鍋，把菜和肉放入了鍋裏，一邊不斷地翻炒，一邊問：“這個菜放什麽調料?”
托尼耐心的說：“這是芥蘭牛肉，要加黑汁”。
一會兒，小劉開始炒另一個菜，托尼叮囑著：“這個菜要加辣，放油後，放上幾隻幹辣椒，出鍋前再補點辣椒油！”
托尼看了一會兒，覺得小劉差不多快出徒了。他背著手，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燈火通明的大堂裏，隻有三桌客人，一對白人夫婦帶著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坐在幼兒的小椅子上。桌子上隻有兩個菜，一家人正在吃著。托尼一眼就看到桌子的正中央，有一超大碗的白米飯。
怎麽又這樣了，怎麽又是一家人吃兩個菜，共同分我免費給的米飯。
他小聲地對走過來女侍者說：“這怎麽又來了和中午一樣的爛客人。”
這位女侍者說：“老板，這家人是這裏的常客，每周都來。我們的晚餐，一個量那麽大，他們三個小孩子吃不了。好幾年了，他們總是這樣點菜的”。
托尼沒說話，轉身繼續向裏走，看見四個墨西哥人正在吃飯。不見也罷，一下子想起中午發生的事情，氣都不打一處來。
可是再細細一瞅，盡管又是辣椒，又是醬油，吃得到處都是，可是，這四位點了六個菜，另外，也有兩大碗米飯在桌子中央。
托尼樂了，這不就對了嗎？中午的三個墨西哥人吃了一個菜，晚上的墨西哥人四個人吃了六個菜，這加起來七個人，吃了七個菜，不就等於一個人吃了一個菜嗎？
是啊！做生意總要有賠有賺。
最後的一桌客人，是一對白人老夫婦，老頭兒的身邊還放著一支拐杖。兩人正在分著一個菜，邊吃邊聊。托尼瞪眼一看，同樣，桌子中間還是有一超大碗白米飯。
托尼一轉身，氣哼哼的走進廚房，見到小劉就說：“這他媽的米飯根不花錢似的，怎麽吃一個菜都送那麽多米飯。小劉，你準備一個大臉盆，交給刷碗的人，告訴他，所有從餐桌上拿回來的米飯不要倒掉，留起來做炒米飯。”
小劉馬上過來說：“老板，有的米飯裏麵又是醬油，又是辣椒醬的，那怎麽做炒米飯啊？”
托尼馬上惱羞成怒的說：“你這麽大人，還用我教你嗎？那炒米飯裏放了醬油，能看得出來嗎？”
小劉嚇得不敢出聲，但後來還是忍不住的悄聲說：“老板，裝米飯的盆放在刷碗機的旁邊，那多髒啊，晚上放進冰箱裏，不是把別的食品也染髒了嗎？”
托尼氣得直拍桌子，拉長了音說：“小劉啊！你他媽是豬腦子啊？那米飯用的著放進冰箱嗎？晚上收的，第二天就炒，不放冰箱，根本壞不了。你是嫌那個米飯髒吧？你讀過書沒有，一下炒鍋一百多度的高溫，什麽菌都殺死了！”
這也太惡心了！廚房裏的人心裏都明白，誰也不敢說話。可是，誰都打算好了，這個餐館的炒米飯，以後卻不再吃了，太髒了。以後隻能吃白米飯。
一會兒，愛麗莎走了進來，一邊把單子放在台麵上說：“一個甜酸肉，一個雪豆牛，都是堂吃。”
美國的中國餐館，甜酸雞肉和甜酸豬肉，都是事先炸成多半熟，臨賣之前再進一次油鍋，然後澆上甜酸汁。
林佳馬上裝出一盤半熟的豬肉，放入油鍋，然後又抓了一把牛肉，放入另一個油鍋。最後，抓了一把雪豆，放在一個晚餐的盤子裏交給了小劉。
小劉把雪豆下鍋，加上炸好的牛肉，翻滾幾下，加汁，很快就炒好了。
愛麗莎拿著兩個菜和一大碗米飯出去了。
不到一分鍾，愛麗莎拿著那盤甜酸肉跑了回來，一進門就說：“林姨，不好意思，客人說錯了，她說要的是甜酸雞，不是甜酸肉。”
托尼聽到了，在一邊憤憤地說：“是你聽錯了吧？”
愛麗莎嘟囔了一句：“英文中，雞肉和豬肉差得很遠，我怎麽能聽錯了？”
托尼的火，一下子收不住了：“你他媽弄錯了菜，還長脾氣了。我用得著你教我英文嗎？”
愛麗莎心裏也不順，這一個晚上沒有多少客人，賺不到幾塊錢小費。沒有賺到錢，還要聽他的罵？她大聲說：“那客人說錯了，你說該怎麽辦？”
托尼火更大了，喊道：“下次再錯，這個菜你就買單。”
這時，林佳已經把甜酸雞做好了，交給愛麗莎說：“快送菜去吧！”
愛麗莎眼裏又一次冒出了眼淚，轉身出去了。
這一晚上，對每個人都是煎熬。沒有生意，老板的心情不好，所有人都得忍著。
快打烊了，小劉正在準備職工的晚餐。前台收銀的小姐，帶著一張訂餐的單子走進來，邊走邊說：“一個木須肉，一個甜酸肉外賣。”
托尼一下子來了精神，他自己拿著剛才愛麗莎退回來的甜酸肉，又倒回了油鍋，炸完以後，加了些甜酸汁，裝入了外賣盒子。然後，他很快把木須肉也炒好了。
收銀的小姐，把飯和菜包好，裝到塑料袋裏，走了出去。
托尼得意地想著，這不就沒有損失了嗎？那個客人不要的甜酸肉，一加熱，又賣給了另一位客人。林佳看在眼裏，什麽也沒有說。廚房的其他人，沒有人敢說什麽，誰不知道這炸過幾次的肉，是很難嚼得動的。
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
托尼和林佳，一算總賬，減去所有的開支，餐館這個月沒有盈利。托尼不隻沒有賺到錢，連過去的兩千多快的工資都沒有賺到。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個店裏的廚房裏，開始發現了老鼠。托尼到處詢問，想辦法。但是，他舍不得花錢，雇專業殺老鼠的公司來，因為價格很高。
在美國，掌握滅害蟲，和殺老鼠的公司，一般都是美國人，因為這種公司需要專業的執照，隻有他們又特別的權力，去買劇毒的殺蟲藥品。這種變相的壟斷，沒有充分的競爭，當然開價就高。
托尼找遍了中國人的公司，沒有幹這行的。他隻好自己到藥店，建築材料的商店，買了不少殺老鼠的藥。不過，效果根本不明顯，可以說基本上不管用。
一天，正在晚餐的時候，一個侍者跑進廚房，告訴托尼：一個在這裏用餐的小姑娘，說她看見了一隻老鼠跑過去。
托尼一聽馬上就急了：“林佳，炸一小盤甜酸雞，送給這個客人吃。”
林佳馬上做了一盤，親自送了出去，對這位小客人說：“謝謝你能告訴我們。”
小客人高興得直拍手，吃完飯高高興興地走了。
小劉不解的問托尼：“老板，你為什麽這麽做啊？”
托尼說；“你沒聽說過，解放前的時候，一個客人在一個店吃飯，說菜裏有一隻蒼蠅。老板親自跑出去，把蒼蠅放到嘴裏吃了，告訴客人，那哪裏是蒼蠅？是塊肉。我們這裏有老鼠，這要是讓衛生局知道了，馬上就要關門的。”
過了一個星期，這個餐館真的接到當地衛生局的通知，關門整頓，清理衛生，檢查通過後才可以繼續開業。托尼一聽到這個消息，腦子一暈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天晚上,突然來了一個罕見的八個餐的大外買,剛做好打好包,又有一個罕見的七人餐大外買,高興的做好打好包等人來取.一個來了取走一包,過一會又退回來,原來給錯包了.當客人取走他那包後.我們打開送還的那包,發現裏麵的餐都沒動.但是老板把這些餐全部扔到垃圾桶裏,又重新做每一個菜,客人來取時,還沒全做完.我在著家餐館打工倆年,第一次遇到晚上有15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