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的武俠人生

昨夜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提劍背弓,狂嘯北方。醒來,身邊隻有個空酒瓶。
正文

半部西遊記(原著)----

(2009-08-10 04:32:44) 下一個
 
半部西遊記(原著)----老店
村裏麵就我讀過幾年書。初中畢業後就進了村委會當會計,那年我已經十八歲了,因為入學晚,留過好幾級的原因。進縣裏讀書的時候報的是假年齡。一個傻大個似的坐在最後一排,老師和同學都懶的搭理我。我的村會計的父親卻一定要我識文達字,硬把給我哥哥結婚的錢讓我在學校裏打了好幾年的水漂。村裏同年齡的孩子都有媳婦了。我還是整天背的個書包,鶴立雞群的走在一群小毛頭裏。因為家裏裏學校很遠,我一直寄宿在縣裏的老舅家。
老舅是個革命黨。解放後混了個縣文書。文革期間給擼下來後,就一直閑在家裏,再沒有工作。家裏主要靠前門的一個小賣部的收入支撐。舅媽是個渾渾噩噩的婦女,整天就在做飯,洗衣,和照顧孩子上麵忙活。但是飯做的常常是一塌糊塗,不是夾生就是糊的沾鍋。衣服洗完搭出去,沒幾分鍾就被風吹到了地上,到頭來,又拿回來重洗。孩子個個好逸惡勞,書沒讀幾天就被開除回來,閑在家裏。老舅倒是個勤快人,但是就是懶得管家事。一有空就在店裏忙活。孩子們一來要錢,老舅重來沒有反駁過,總是快二八毛的盡可能的滿足。舅媽對我毫無芥蒂,待我和其他幾個孩子沒有差別,有時還悄悄給我開個小灶,說我離父母這麽遠,怪可憐的。老舅一直把我當大人看待,十分的客氣。而且他覺得我是家裏唯一一個讀書的人,在他的眼裏,讀書人都是要尊重的,更何況是我們家裏唯一的讀書人。老舅沒進過學堂念過書,但是卻讀過許多書。家裏麵整整一個屋子全是書,雖說文革時期毀了一部分。但是後來有陸陸續續補回來很多。那間屋子,他的子女是從來不進去的。舅媽偶爾進去,也是悄悄扯幾張廢紙生火。所以屋子長年拉著窗簾,夏天也陰的發冷。自從我來後,就常常進屋子裏找老師課堂上提到過的書。後來看的越來越多,課業反而差下來一大截。好在家裏對我讀書的要求也不高,後來勉強初中畢業,父親還是很高興的大擺了酒席慶祝。我在村裏已經是學曆很高的了。老舅對我更另眼相看,一有空就跟我談國家大事,還很象回事的讓舅媽給我也沏上一杯茶。一談就是一上午。有時候還忘了去開店門。我在村裏做了會計後,得到了許多尊重。村裏人的口頭禪都成了:店兒讀過書,去問問他怎麽說。“村裏的所有調幅和標語就都成了我的任務。以前是一個人照著樣子畫,畫出來後,反正也沒人認識,不是少筆就是多劃。我接手之後。總算有了個字形。所有文本的東西幾乎都要叫我過目了。村裏其實也有幾個認識字的,但是都是幾個舊社會讀過私塾的老頭子,年青一輩中,我算是個有知識的了。
我有了工作後,有機會跟村長去縣裏開會。每次,我都會去老舅那裏打個招呼。老舅對我是越來越看得重。有時候還問我些文學的問題,態度極是恭敬,倒弄的我不好意思了。舅媽和我扯些家裏的事情。舅媽和母親的關係不是太好。主要是母親覺的住在小村子裏有點自卑,常常錯誤理解舅媽的無心的話語,兩個人疙瘩疙瘩的。母親又是個愛記仇的,所以屈指算來,母親也就隻有過年的時候才來走一下過場。平時是極少來往的。我寄宿在老舅家還是父親的麵子。而且舅媽從小就很喜歡我,樂的把我留在家裏多住。母親為此沒少給我臉色。但是她又沒有別的地方讓我住,也就不多提了。幾個表哥表姐都是少看見影子,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外麵瞎跑和睡覺。隻有吃飯的時候扒拉幾下筷子,之後,就又不知去了哪裏。有時候,家裏老舅不在的時候,我就會又鑽進擺書的小屋子裏,尋找最近有聽說過的書來看。往往回回都不會落空。屋子裏的書仿佛就是為我準備的,它知道我想看什麽,想要什麽。而且每次我都會不經意的有從角落裏發現一箱子沒有見過的書。屋子裏的書在我記憶裏是那樣的豐富,那樣的合我的口味。在我工作後的第二年,老舅的身體狀況直線下降。許多毛病是在那年的體檢的時候檢查出來的。糖尿病,高血壓,動脈硬化,身體水腫。老舅的毛病好像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在那個小縣裏,這樣的病幾乎就是判了緩期死刑。醫生開出的藥要去城市裏才有。老舅的原籍單位同意報銷醫藥費的百分之七十五。但是就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也是筆不小的數字。家裏已經背上了債務。舅媽是個忘前忘後的人,剛開始的半年之內,還小心的照顧老舅,但是半年一過,就開始把心思又放在了孩子身上。表哥接手了小店後,沒兩個月就開始虧損。表哥又是個急性子,把貨物壓低價出售,到最後一算,倒貼進去幾百快。一氣之下,就把店低價賣給了早就垂涎小店很久的一個販菜的。一家就靠東湊西借過日子。老舅缺乏良好的照料,在接近年關的時候去世。死的時候,老舅的藥瓶已經空了幾天了。幾個表哥表姐都是寵慣了的,互相推脫責任。舅媽大哭了一場後,也漸漸忘記了。
我在老舅生病的時候看過他幾次。錢也盡量去給了幾次,但是我微薄的工資隻能是聊近心意而已,對老舅的病幫助很微小。老舅在一夜之間就走掉了。我開始還是不習慣。每到我進放書小屋子,總是覺的老舅揭起門簾在門口看我,好像跟我說:“店兒,來了。看書呢,看罷。”我心裏仿佛有一道陽光射進來,直刺進我堅硬的心裏,讓我的心變的寬大起來,我想要爬上縣裏最高的樓頂,俯視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仰望遠方。“店兒,你要有辦法,就把書拉走吧”舅媽在廚房裏提起過。“還是留給表哥們吧,這些書都是好東西”我答道。“他們提起要當廢紙賣掉了。我說不行。要不送人,要不就留著。你爹的書就值幾個廢紙的錢?你要想要,就拿走吧,放在這兒也沒人看,又占地方”我一直沒有下決心。首先是運輸問題。一屋子的書要拖拉機極來拉。二是我家裏地方有限,最多能放個幾箱子。我後來和村裏交涉過,村裏說可以幫我找個地方擺書。問題終於解決了。我花錢雇了個拖拉機,把書拉到了村裏的辦公室裏。舅媽在我拉書那天,突然一拍腦袋說:店兒,有件事情我忘了。有本書是你老舅說要給你的。他說你有文化,可以看的懂,說是看懂了,也就讓他安心了。後來人一走,家裏亂的我忘了個幹淨。你老舅還是象件大事的囑咐的“舅媽隨後在屋子裏拿出本發黃的書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是一本線裝的<<西遊記>>。書的背後印著:一九三五年,三聯書店。但是前麵已經被大量的是撕掉了幾乎一半。”我沒注意,生火的時候,撕掉了一些,差點就全燒了。那天爐子爭氣,著的快,隻用了一半。後來我想起那件事,才到處找。“舅媽不好意思的說。我嗯了一聲。把書很小心的揣進懷裏。
回家後,先把書運到村辦公室。安排妥當後,拿了幾本書帶回家。夜裏,油燈下,我從懷裏掏出了半部西遊記。書的前半部已經沒了,是從盤絲洞那章開始的。書的每一章的都附有兩副插圖。內容和我以前看過的沒什麽差別。插圖倒是畫的很生動。是毛筆的白描。其中的女子畫的極為妖豔,尤其是盤絲洞的女妖,細節畫的不厭其繁的讓人看來血孔噴張。我看了幾頁,就開始心跳加快。在這小村子裏是很少接觸這些東西的。雖然我也是接近結婚年齡,但是對女性的身體卻是一無所知。那些插圖看得我很不舒服。但是合起來後,又想再次打開,再看一遍。那些人物畫的太逼真了。我不知不覺在油燈下看了幾個小時。“店兒睡吧,油燈下會把眼睛看壞的。明天再看吧”母親在內屋子說。我噢了一聲,把燈吹了。但是一整夜我都在想著半部西遊記。它會有什麽神秘的東西在裏麵呢?舅舅為什麽要叮囑把這部書給我呢?天很快就亮了。因為以前上學的緣故,養成了我起床很早的習慣。我把那半部西遊記揣在懷裏,到院子裏繼續看。書倒是翻了幾遍了,但是卻也沒有什麽神秘的暗號或者夾帶什麽東西,這就是一部解放前出版的稀有書籍。做工很精美。雖然半個多世紀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出書當時裝訂的相當仔細。紙張也是很優良的紙張,薄而且堅韌。印刷質量更是現在許多書籍也無法比擬的。每個字都是清清楚楚,沒有一點製連。配畫的也應該是個畫工了得的。每副畫都可以說的上是經典。尤其人物的表情和細節,完全沒有古畫那種的寫意似的發揮,而是仔仔細細的畫的象是個活人一般,倒好像是西洋白描畫法。這本書價值多少,這是我很想知道的。按照我讀書的經驗,這種精美的書籍就是當時也是價值不菲。但是要誰去鑒賞呢?我把書揣進懷裏。“隻可惜撕了半部;舅舅有什麽事情留在了這本書裏呢,千萬不是在撕掉的半部裏麵,那秘密可就永無揭曉之日了”。前幾個月裏,我試圖努力去發現書的秘密。但是在一無所獲後,漸漸熱情也就冷下來,隻是偶爾想起有這回事情。舅媽那裏我到是也問起過,她隻是發牢騷的說:“你那個老舅有時候神神秘秘的,就是讀了點書嗎!就是書弄的。腦子裏有了些拐拐念頭。我說呀,書別讀太多了。認識字,記個帳就行了。我那幾個不都退了學嗎,其實我支持,結結實實好好幹活比什麽都強!。我連聲道是。舅媽就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她說看到書就頭痛。但是當年是她父親給他找上了這個有學問的老舅,為的就是讓她能脫離文盲行列。說到老舅,我聽母親說他倒不是媽媽的親兄弟,而是後來認得幹親。但是爺爺很看重老舅,比親兒子還親。老舅為人行事謹慎,做人中規中矩,待人寬厚仁慈,在一眾親戚裏麵頗有人緣和威信。老舅在解放後也是縣裏的名人。當時縣裏的文書幾乎是半個縣爺。老舅做文書的時候可是大有名氣的。支持者頗多。如果不是文革給批下來,也撈到省裏的官位了。關於那部書的事情。我總是覺得書或許有很大的秘密,關係到老舅一生的經曆,但是我很難在舅媽的話語中分析出點什麽。後來舅媽也說:”你老舅也許後來糊塗了。亂說的也說不定。“但是我一直放不下心來,隻是把這件事情藏在了心裏。老舅留給我的書我讀的也差不多了。這是一年後的事情了。也就是一九七九年。我做文書也漸漸有了些道行。村裏的年青一輩裏也有幾個出去讀書的了。有人還說:”看人家店兒輕鬆自在的強過我們日頭曬雨裏淋,叫娃出去讀書將來也象店兒一樣坐在家裏。“舅媽一家還是老樣子。自從老舅死了以後,母親更加和舅媽少有來往。我去那邊也是背著母親去。母親有私心,害怕舅媽提起以前我們受惠於老舅的事,現在反過來有求於我們。老舅的兒子還是好逸惡勞,在哪裏都呆不了幾天,整天滿街晃蕩。一天我回到家裏的時候,母親突然把門關上說:”店兒,把你的書丟了吧。“我吃驚的問為什麽。母親說:”你知道後村的修表的李能人吧!“我嗯的一聲。以前村裏把些有點手藝人的姓後麵掛個能人,以顯示其有本事。修表的李能人是個去縣裏做生意的鄉下人,在我們眼裏,算是個實實在在有本事的人。母親繼續講:”李能人被抓了。聽說是有些反動的書籍。我看現在政策又改回來了。你那些書我看也別留著了。將來惹禍。‘我說不會吧,就為了幾本書就被抓了。我見過村長家還有好些古書呢。母親還是一再勸我把書處理掉。又帶著哭腔跟我說我好不容易混了個村裏會計,現下有好幾家要給我說媳婦呢,我老老實實過日子吧。母親的可憐樣子讓我有點難為起來。但是我始終還是不能相信母親的話。我去村長那裏問。村長笑笑說:“那能呢,就為了幾本書就抓人。又不是文革。”我問那為啥呢。村長說:“李能人是國民黨特務。省裏進一步得到消息,成立專案組把他揪出來。在他家還搜出來國民黨的徽章呢。聽說還是個不小的官,相當於個縣長”我倒是見過李能人幾次。是個矮個子的老頭。話很少,但是眼睛裏卻透著精明。“村長看我有點興趣,就點起一煙袋鍋煙。繼續和我瞎扯起來。村長可是個有名的話匣子,講起來事情,一宿都不帶停的。”去的時候是我代的路。本來我想鄉裏鄉親的,咋好意思呢。後來一聽是抓特務,我就二話不說帶公安去了。李能人,那叫鎮靜,啥也沒說,就說:“我等你們等了很久了。”公安倒是也和氣,拷上他恭恭敬敬的領進了警車。在李能人家裏搜出來一麵國民黨旗,還有徽章。一個發報機。是個大案子。省裏麵親自成立專案組。從中央下來的人親自帶領來抓特務的。聽說當年炸毛主席火車就是他們幾個策劃的。。。。。“我知道後麵是村長胡扯。”我娘還以為是因為看反動書籍呢“我笑笑說。”倒是聽說上麵的人親自過問過一本書。什麽書來著。。“村長抓抓腦袋努力想著。”不是什麽反動書,是一本這麽厚的書,古書,可能是推背圖什麽的,可以看出國家以後的氣數。“我聽完,知道村長又在瞎編了。”書一共有十八本,聽說十八個特務一人一本,站立在全省的十八個重要地點上,就可以壞掉共產黨的氣數。“村長又開始他那迷信老一套了。我站起來說,好了。我就是問問,走了。村長一再挽留。我知道他老婆回娘家了,他無聊,正想找個人聊聊打發時間。我還是趕快離開了。回頭還看到村長一臉無奈的表情,說:”著急啥哩,晚上整一盅多好“。我搖頭說不用了,家裏還有點事情。”啥屁事,不就是說媳婦嗎。“我笑著聽著村長的聲音遠去。我反正一聽到書就想起老舅。也念念不忘老舅給我的半部西遊記。雖然村長不知道李能人家裏到底被搜走了什麽書,但是我卻聽人說好像是本西遊記。我隱隱約約感覺到老舅深藏在心理的秘密。但是我卻沒有在能繼續下去。抓特務這種事情,那是我聽說過的最後一次。
大家對政治的興趣越來越單薄。八一年恢複高考,我憑借多年來讀書的底子,在兩次考試後,被省大學錄取。也成了縣裏的唯一一名大學生。母親一下子感覺榮耀起來,一直怪我不娶媳婦的抱怨也成了對我眼光遠大的讚賞。父親高興的多喝了幾杯,還為此住了醫院。舅媽拉著我的手哭了。她說:”店兒,你以後要常回來呀,別忘了這鄉土呀。你老舅要看到今天,也會高興的。我們家出狀元了。“我上大學的事情熙熙攘攘的吵了幾年才平靜下來。上了大學後,接觸的人也多了。我還是記得老舅留給我的半部西遊記。我後來請曆史係教授看過,他端詳了許久,說:”這應該是本價值不菲的書。光印刷來看,在當時就是相當高的水平了。還有這訂線,是亞麻攙棉線撮成的,相當耐磨,已經半個世紀了,依然堅固如初。裏麵的配畫卻是很難確定作者,但畫工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所為。可惜的就是隻有半部了。“我說是被我舅媽燒火撕掉了。教授歎息許久。”但是。“教授繼續說。”後麵說是三聯書店印製,據我說知,如此精美的印刷質量,應該不是書店印製,倒象是私人所為。這中間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後來也找其他的專家看過,也多是在此範圍之內,並沒有太大的發現。時間飛逝。舅媽所在的縣城也改為了城市。舅媽後來因為老舅平反分到了一套大房子。舅媽的幾個孩子也成家了。我大學畢業後去了城市規劃局上班。父母親不喜歡城市的生活,依舊在鄉下侍弄田地。我也和一位局裏的姑娘結婚了。
我撕掉日曆的時候,記得是一九九一年,七月六日。”爸,您這次回來呆多久?“我正在丈人的私人花園裏。我的丈人是本地人。退休前是省裏部隊首長。丈母死的很早,他退休後就一直呆在省裏療養院。房子以前是我和我愛人住。最近我們剛好分了新房子,正要搬出去。”不走了,我老了,想在這裏安安穩穩過完。“丈人是個文靜書生。劍眉大眼,一臉正氣。”我們馬上就搬出去了!“我把撕掉的一頁日曆丟進垃圾箱。”你們就不搬也無所謂,這麽大的房子,空著也空著。你們不住,我到要叫我的司機來住了。“丈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我其實和丈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少。他大多數時間在省裏忙。我們結婚的時候,他還是趕婚禮儀式的時候才來的。這個父親對我愛人來說,也是有些陌生。”我們還是決定搬出去了。單位說我們不搬過去的話,就讓給其他人了。“”你們那個局長以前是我的通訊員,還是我推薦他去成立市規劃局的。我女兒進去,怎麽比你個大學生還升職快。那是衝著我的麵子。“丈人微微晃晃手裏的扇子。”房子是我要他們給你們分的。跑不了的。你們願意出去呢,就出去。我反正有人照顧。你們年青人還是過你們的小日子吧!“說罷,丈人笑了。我也附和的笑笑。我和丈人聊了一會。我看他有點睡意了。就悄悄離開了。進了大廳,才看到堆在地上剛運來一箱箱的書。原來丈人也是個愛讀書的人。一個警衛員在幫著收拾東西。見我進來了,衝我笑笑說,”首長就愛讀書,書能裝滿一個屋子。“我過去隨手翻翻。到有不少解放前的書。其中不乏稀有書籍。我撿起幾冊翻看。”聽說你也很愛讀書“一個渾厚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回頭一看。是老丈人。”怎麽樣,我的書怎麽樣?“老丈人變得很有精神。”其中不少珍貴書籍“我說。”聽說你也有不少古書,改天也讓我看看“老丈人笑嗬嗬的說。”有許多是我老舅留給我的,但是沒有你的這麽整齊有序“我說。”我這些書可是都是有來曆的。朋友給的也不少。文革時候沒被毀壞過。有些絕對是無價寶貝了。“老丈人興奮的跟我講解起來每本書的來曆。其中許多是朋友贈予他的。我聽得很認真。老丈人講故事很生動,講的委婉動聽,簡直是在敘說著曆史故事。我們一談就是整整一個上午。下午我要走。老丈人硬是拉著要我留下。”我和警衛員講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你是個讀書人。我下午再給你介紹我的幾個寶貝。“我本來就少和老丈人見麵,對他的少有請求,當然是難於推脫了。而且他的一種不怒自危的神態,倒好像是在命令我留下。下午的時候,他把我領進了他的書房。”你一定沒見過全套的<<史記>>“他說。”現在好像有賣“我說。”哪裏是那種,是線裝的,有賀龍賀大帥簽了名的“老丈人很小心的打開一個箱子。我也好奇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等箱子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包裹著的紅綢布。老丈人得意的看我一眼,說:“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東西。是一個朋友寄存在我這邊的,可惜後來,他不知下落。”布揭開了。我被眼前的東西逼近的喘不過氣來。倒不是那下麵厚厚迭迭的古本史記。而是上麵擺著的一本書。它就是我十幾年在尋找答案的西遊記。盡管我沒有見過它的封麵。但是憑它封麵的插圖我一下之就確定,它就是和我那本半部西遊記完全相同的版本。我抖的用手拿起那本書,迫不及待的打開,眼睛幾乎要挨上去翻看。老丈人沒有注意到我的情緒起伏。隻是拿起本史記對我說:“那本西遊記也是個寶物。你先看看這個上麵賀龍的簽名,這是有故事的。”“爸,你的這本西遊記是哪裏來的?”我問。老丈人臉上有點尷尬的說:“是我以前的收藏品。都是些舊事情了。”“噢”我發現了老丈人臉上的不自在。心裏覺得越是靠近秘密的時候,越要心平氣和。我深呼一口氣說:“爸,你不說舊事,我也不問了。我們去客廳裏坐坐吧”我這是欲擒故縱的把戲。老丈人本來要和我說史記的事情。突然被我一堵,也不知道該不該講下去。“其實那本西遊記是個重大的秘密。”老丈人臉上變的有些凝重。“隻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啊!難道和什麽重要人物有關?”我試探的問。“是以前的事情了,過了這麽多年,也不是什麽秘密了。”老丈人抹了下額頭的汗,繼續道:“當年我隻是個縣裏的小官,但是後來一下被調到中央去未予重任。全是因為這本書。國民黨撤退的時候,在全國埋下了許多特務。有些特務已經在共產黨內部身居高職位。其中本省非常有名的是稱作”十八同仁“的特務組織。據當時中央內部消息,這十八個人中有許多已經在省裏身居要職,但是要挖出來這些特務,可是非常的難。從解放後開始,一直到七十年代,中央暗地裏派了大量人力,也隻抓到了十八個人中的七位。而且他們全部是單線聯係。邪門的是,每個人隻知道下麵人的名字。上麵的那位隻是秘密交接命令給下麵一位。下麵的對上麵的一無所知。第七位在被捕交代的時候,就突然死亡。線索也就此斷了。隻知道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本西遊記。這些西遊記是當年專門為蔣介石定做的。他手下的人也分得了一些。其中還有一些賞給了有功與黨國的特務。這十八同仁每人手裏都有一本。也是用來確定身份的標識。一直到了近八十年代,才有了重大線索,把其餘的九個抓了起來。還有一個至今還沒有抓到。按照年齡來算,如果活著的話,也是老態龍鍾了。”“想不到這部西遊記有著這麽大的背景”我心裏心潮澎湃,嘴上還是盡量符合這老丈人的話語。“你可能記得你們村子裏,一個姓李的後來被當特務抓了。他就是其中的第十七個。他很硬,怎麽問也不說,後來在監獄裏得病死了。因為所有特務都是單線聯係,所以我們一抓到,就要先搜查出這部西遊記,以確定身份。這十八個人其實在等待台灣那邊十幾年後,大多數都已經動搖了。雖然後來據說給他們授予團長軍銜,但是如果國民黨回不來,始終都是一句空話。進去的,據我所知,都沒有好結果,全死在獄中了。“老丈人好像有了許多心事,呆立在那裏。”爸,其它的書呢,你怎麽隻有一本?“我問。”我雖然是主要負責人之一,但是搜出來的書要上交的。“老丈人說罷從我手裏拿過書,說:”這是我偷偷留的,讓人知道了可不好!“老丈人把書找了個櫃子塞進去。我多年的秘密終於有了答案。但是我始終有些小的疑問。”這些書都是一樣的嗎?十八個人的都一樣嗎?”我假裝心不在焉的問。“哪那麽簡單,每本書都是一個人的標誌。”老丈人把書收起來後,語氣放鬆了許多。“標誌,是不是每本都有個人的名字?”我試探的問。“哈哈哈哈”老丈人大笑,說:“你們沒作過特務工作,其中許多細節。你們不知道的。書都是統一作過手腳的,一看書,就知道此人的身份。”我假裝沉思,問:什麽細節,特務倒是挺聰明的“”就象這些書,後麵的書店名字都是假的。後麵的價格代表此人在組織裏的地位。就象是三快一毛,就是說此人是三十一號。這套西遊記是從貳圓開始算的,貳圓一是一號,貳園二是二號,一直到三圓八,一共十八個人。”老丈人說罷,很期待的拿起箱子裏的史記給我看,我腦袋裏很亂,說了句對不起,去下洗手間。待我衝到了走廊上,讓伏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才開始整理腦袋裏的線索。我記得老舅的那本後麵清清楚楚印著的三園八角。雖然我很久以前就有了這種感覺,但是今天如此的確定的從一個老舅年代的人嘴裏說出來,我沒有如此解脫和掙紮過。更讓我心驚肉跳的,是箱子裏那本書,後麵印著的貳圓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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