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牛犢戀(10)

(2007-02-12 20:39:37) 下一個
(十)
青青不知道森到科大參加聯合培養項目需要多久。她問過姐姐,姐姐也說不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森還是清華的研究生,項目結束後,森還會回到北京。青青知道了,心裏就不覺得太遺憾。她想,自己總歸還有機會再見到森。

可是青青再沒有見到過森。

青青一上大學,就開始定期地給森寫信。剛剛遠離家鄉的她,就像一隻才出籠學飛的小鳥,表麵上看去很勇敢,心底裏卻不十分自信。大學裏高手如雲。但是剛進校的新生,多數都要經曆一個走出家門以後重新界定目標的過程。這也是少年男女往成年世界過渡的過程,充滿了迷茫,猶疑,沮喪和焦慮。青青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定期給森寫信的。她在信裏寫下自己的見聞和感想,就像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談心傾吐一樣。迷茫和焦慮的時候,傾吐本身就是鎮靜劑。讓青青感到高興的是,森總是每信必複,而且每封信都回得非常認真。他在回信裏用自己的經曆和理想來鼓勵和安慰青青,這讓青青更為堅定地認為,森就是她最可信賴的朋友。她也定期給爸爸媽媽和姐姐寫信,可是從家人那裏來的關心和安慰,再綿密,也比不上從她遠遠暗戀了五年的森那裏來的哪怕三言兩語。

這樣的通信持續了將近半年。其間青青的一封信中提到了這些年來她對他的傾慕和想念。青青一直記得寫那封信的那個晚上,北方的冬夜很冷,風嗖嗖地吹著,她從自習教室出來,背著書包往宿舍走。書包裏有她打飯用的飯盒,隨著她走路的步伐,勺子在空飯盒裏來回撞擊著,發出一聲聲的悶響。走到宿舍樓前,看到一對對年輕情侶在牆角的陰影裏、在灌木叢的遮擋下、或幹脆就在昏黃的路燈下,相擁著,象以往一樣,纏綿著做晚間的告別。她回到宿舍洗漱完,待到熄燈之後,搬了兩張方凳到宿舍門外的樓道裏,一張當作桌子,一張橫下來還是凳子。就著樓道裏昏暗的燈光,青青在給森的信裏把自己對他的感情做了個徹底的交待。而正是那個白天,她收到姐姐的信,信上說,姐姐已經和以前提到過那位同事談了兩三個月戀愛,正考慮要結婚呢。

青青把給森的信寄出去以後,很快就收到滿滿寫了六頁的回信。回信是用航空的形式寄出來的,這讓青青產生一種錯覺,她覺得森用航空的形式寄信,表明他對她的表白有足夠的重視。象以往一樣,她把森的信讀了又讀,但從中卻讀不出森有什麽明確的態度。“承蒙你如此看重,我萬般感動之餘,又不知心中究竟是何滋味”森在信上這樣寫。他很冷靜地總結自己的優點缺點,說青青和她姐姐都把他理想化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二十五歲的青年,學業上不停地往上走,有了事業決心,不再如大學新生那樣迷茫不知所措。但在愛情方麵,雖然有女孩子比如青青的姐姐那樣的追求,但說來還是一片空白,並不十分肯定自己在等待什麽樣的人。“緣分未到。我相信莫名其妙的緣分。”他寫道。他又寫自己“二十五歲的天空所見的是紛繁複雜的現實社會,而青青你才十八歲,十八歲的天空布滿的都理想的玫瑰色彩,你還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這是什麽意思呢,是說他和青青各有不同的世界,各自的生活完全不會出現交集麽?難道這是委婉的拒絕?

可是森又在信中提到寒假他要回家。他的兩個哥哥,一個已成家,一個已戀愛,也都要帶妻子或女友回去。他們全家難得一次聚齊了過年。森邀請青青春節期間也去花澗溪玩。青青為此很高興,她又覺得這是森在鼓勵她向他靠近。

因為拿不定森的態度,青青沒有再去信。況且期末來臨,同學們個個摩拳擦掌暗中較勁,都想在大學第一次期末考試中出彩。青青也不例外。她和宿舍裏的同學輪流早起到圖書館排隊搶自習座位,晚自習過後又到通宵教室去熬夜苦讀。大學裏聰明人多,但勤奮的更多。青青沒有時間寫信了。她想,反正回家鄉過年的時候,她要去花澗溪。

就在青青剛結束了各門考試,收拾行李準備坐火車回家的時候,又一封航空信從合肥寄來。自然還是森寫來的。隻有一頁,把他哪天考完試哪天走坐幾次列車幾號到省城幾號到花澗溪等等詳細寫了一下,再一次邀請青青過年期間到花澗溪去。青青注意到信的抬頭和落款都有些微變化。原先的抬頭總是“青青妹妹”,落款總是“你的成森哥哥”,現在卻變成了“青青”和“成森”,好像不再那麽拘泥客氣,倒是隨便的同時拉近了他和她距離。青青心裏暖暖的,有說不出的感動。就盼著趕快回家趕快過年趕快能見到森。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