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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偉大的試驗:中國、中國共產黨和資本主義

(2008-01-18 14:12:29) 下一個
這是我見到的“德國之聲”發表的文章中,最象樣的一篇,現轉如下:


德國之聲/去年年底,西南德意誌電台播出一台長達45分鍾的專題討論節目,題目是“一場偉大的試驗-中國、中國共產黨和資本主義”,引起聽眾的極大興趣。該節目是從北京德廣聯的錄音室播出的,主要參與討論的有德國“世界報”駐京記者喬尼-埃爾靈和歐盟駐中國商會主席約爾克-武特克。德國之聲記者張丹紅收聽了該論壇節目,並將最精彩段落摘出來與您共享。

改革開放近30年之後,中國哪裏還有社會主義的痕跡?中國目前的經濟體製是否是西方意義上的市場經濟呢?

歐盟駐中國商會主席武特克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說:“中國不是我們所指的市場經濟,有相關的法律和規定大家遵守。大型國營企業就不屬於市場經濟的範疇,他們像是國中之國。中國目前大約有160家這樣的公司,一般是在石油、電訊這些敏感領域。另外還有真正意義上的私營企業。同時黨又無處不在。工會也受到黨的控製。我的印象是,中國目前的體製是曼徹斯特式資本主義加上列寧主義的政黨體係。”

武特克認為,盡管中國共產黨仍然掌控著中國的核心部門,但距離北京越遠,共產黨中央的影響力就越小。2002年,江澤民將共產黨對私營企業家開放,這是一個非常大膽和明智的決定,順應了中國的發展現實。但共產黨要控製所有的生活領域已不可能。

在德國“世界報”駐京記者埃爾靈看來,中國體製的最大弊端是缺乏三權分立:“經濟領域中也沒有,沒有工會,沒有勞資談判。所以共產黨就必須扮演最高法官的角色。它必須不斷地對社會現實做出反應,比如社會公正問題,現在共產黨又把環境保護寫入了黨章。這樣的機製目前還能運轉,因為共產黨不試圖將曆史倒轉。但更好的當然是實現三權分立,這樣體製中的失誤能夠更快地被發現。”

共產黨已經放棄了對很多社會領域的監控,當然對民間反對派的形成,政府毫不留情地加以幹涉。黨內的理論家也在考慮,在哪些方麵,共產黨必須保持權力壟斷。

對共產黨來說,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保住其權力地位。

在歐盟駐中國商會主席武特克看來,中國共產黨的統治地位是穩固的:“中國共產黨的可信度在於過去20多年裏使絕大多數中國人的日子越來越好。共產黨向人民表明了,它懂得管理經濟,保障社會治安,並允許一定程度的開放。這使它在民眾當中有威信,盡管它不是民主選舉出來的。如果自由選舉的話,大多數人可能也會投共產黨的票。對共產黨來說,重要的是組建一個有能力駕馭中國目前複雜局勢的政府。黨和政府不是一對一的。比如中國政府中現在有兩位部長不是共產黨員,衛生部長和科技部長,因為他們有才幹。所以,共產黨也認識到,中國的經濟開放如此迅速,需要越來越多的專家管理。但又不能忘記黨是領導一切的。”

回顧改革開放之初,鄧小平提出“摸著石頭過河”的說法。埃爾靈說,這是一個非常形象的比喻:“一個人過河,不知道河水有多深,他必須一塊石頭、一塊石頭摸索著向前。但鄧小平沒說在這一過程中也有滑倒、栽進河裏的危險。鄧小平認為黨是強大無比的,可以做任何的嚐試。比如90年他說開放股市,如果發現錯誤,第二天就可以關掉。但是現在,中國已完全融入全球化的進程。中國政府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蘊藏著不可逆轉的風險。”

在驚歎中國發展的同時,不應忘記中國周邊的國家與地區。與30年前相比,日本、韓國和台灣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武特克說:“目前中國的發展可以說是台灣、韓國、日本模式的翻版,隻是規模要大得多。日本隻相當於中國的一個省,韓國則更是一個很小的省份。這三個國家和地區也都曾經是一黨專治,也曾經是農業占主導的社會。中國的發展可以說滯後20年,目前中國每年將其人口的百分之一城市化。等於每年新建一個紐約市。今後20年還會繼續下去。有朝一日,中國也會發展到台灣、日本、韓國的水平,完全城市化的、人均收入想到高的社會。問題隻是,到那個時候,共產黨將何去何從?”

腐敗是目前中國社會的一顆定時炸彈。這源自中國的政治體製還是中國的社會傳統?

“世界報”駐京記者埃爾靈認為,兩者兼而有之:“中國目前致富的可能性很多,也為腐敗提供了肥沃的土壤。這與我們在德國對腐敗的理解完全不同,不是用幾百歐元換一本護照。在中國可以用土地作交易。你通過與某些官員的關係,得到對土地的支配權,就可以在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富翁。這給腐敗大開方便之門。”

武特克對中國腐敗問題的看法是:“中國並非一個本質上腐敗的社會。中國的發展模式使經濟得到了飛速增長,腐敗隻是一個附帶產品。根治腐敗的關鍵是要有一套透明的體製。但透明度不是中國領導層中每個人都希望實現的目標

回顧中國過去的30年,不能不提六四。“六四”對中國來說是個轉折點嗎?

埃爾靈說:“我總是避免使用轉折點這個詞。六四是中國人的噩夢,是中國人沒有愈合的傷口。中國目前仍然沒有為六四平反的前提條件。但我不認為這是中國發展的一個轉折點。對很多學生、學者來說,六四是一場深深的失望。他們對政治改革的希望落了空。但中國很快就以規模浩大的經濟攻勢掩蓋了這一傷痛。”

六四之後不久,柏林牆倒塌,蘇聯解體,中國意識到,社會主義並非千年江山。中國當時確立了江澤民的領導地位,但他也沒有全力推動經濟改革。在武特克看來,六四之後的幾年顯示了鄧小平的偉大:“鄧小平南巡,明確說致富光榮。江澤民這才支持改革路線。鄧小平認識到,如果中國不走上經濟健康發展的道路就將是死路一條。必須讓中國人感受到日子一年比一年好。鄧小平也確實做到了。”

對埃爾靈來說,鄧小平一方麵應當對六四負責,另一方麵,他的實用主義政治給中國的外交帶來了一片海闊天空。他的頭腦中沒有什麽意識形態的禁錮。就在六四之後中國內政上噤若寒蟬之時,鄧小平在堅決主張經濟開放的同時,在外交上也打破了一係列禁忌,比如與韓國、以色列建交,鼓勵台商去大陸投資,這在89年之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鄧小平的實用主義延續至今,中國經濟生活當中還有意識形態的痕跡嗎?
武特克認為:“經濟生活中的意識形態表現在中國政府仍然認為,核心經濟部門必須受到保護,使它們不受外國競爭者的威脅。中國經濟這50年是從無到有,但兩百年前,中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占全世界的20%到30%。所以現在中國的崛起應當說是重新崛起,他們決心培養自己的名牌企業,並讓他們到海外去拓展。但在這一過程中,中國不免與全球經濟體係發生衝突。很多人會說,這完全應當由市場來調節,為什麽要確立某些企業的壟斷地位呢?”
總體來說,中國經濟不再受意識形態的約束,60%到70%已是私營經濟,但核心領域仍受國家控製。而且國家刻意培植自己的大型康采恩。這是中國經濟中僅存的意識形態。

埃爾靈認為,中國維護這一意識形態的工具是愛國主義:“我不願意使用民族主義這個概念。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之間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中國人為他們的成就感到自豪,就像剛才武特克說的是重新崛起,中國人的說法是民族覺醒。他們要洗清過去100年中遭受的恥辱,拋棄自卑感。在這方麵,有時難免過了頭。”

近年來,愛國主義成了中國共產黨統治合法性的基礎之一。對中國共產黨來說,最根本的任務是維護其統治地位。那麽反過來,共產黨目前非常擔心其統治地位受到威脅嗎?

歐盟駐中國商會主席武特克說:“如果害怕的話,這也是很正常的。德國的基民盟和社民黨不是也很害怕坐在野黨的冷板凳嗎?其實,共產黨不擔心喪失執政地位,因為目前中國除了共產黨別無選擇,而且共產黨做得也很成功,中國大多數人的日子越過越好。他們可以告訴國人,8%到10%的增長率還能保持10到15年。問題的關鍵是如何管理這樣的高速增長,如何應對城市中產階層的期望。他們會對政府說,我們現在繳納更高的稅,我們擁有良好的教育,我們去了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我們現在希望有更多的發言權。”

市場自由和資本主義經濟會自動導致民主化嗎?

埃爾靈認為,中國迄今的實踐表明,市場經濟與民主之間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但是,他認為:“市場自由和資本主義為人們爭取民主創造了條件。如果民眾為此而抗爭,那麽我們就迎來了民主化。中國也是如此。比如每個企業家都希望得到他所需要的信息。要想在國際市場上站穩腳跟,他必須得到未經過濾的信息。所以他會要求政府取消越來越多的限製,這就是走向民主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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