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喝醉酒

上聯:牙縫半個崩不字;下聯:野火春風鬥古城;橫批:你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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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眼裏的文革(係列-4)拉練

(2007-05-25 22:43:27) 下一個

文革中,中小學生都要去參加“拉練”,就是背著背包去農村徒步行軍。有一次,冬季“拉練”,小的跟著大部隊走著去了密雲和平穀。因為是冬天,背包裏要背著被褥,衣服,幹糧(饅頭,窩頭什麽的),反正是重得不得了。小的那時個子又小,隻覺著那個背包比小的人還大。那一次,大約半夜在學校集合。很快就集合好出發了,一路向北。那時,新街口,豁口往北還十分荒涼呢。公路也就是能錯兩輛車。路兩旁是路溝,為排水用的。剛到北太平莊附近,不知是哪個當官的靈機一動,短促的哨聲響起,防空演習。一下子,大隊人馬都下了路溝,就著那個坡,往背包上一靠,坐在路溝中隱蔽。突然,小的聽見有人“哎呦,哎呦”地叫。因為是防空演習,小的和同學們也沒有人敢動。過了一會兒,大約十分鍾吧?警報解除,小的就看見不遠處圍了一群人。小的走累了,也懶得去看。一會兒,聽同學說是我們的音樂老師,在防空演習才開始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一個樹上,弄得頭破血流的。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個“非戰鬥減員”,那個老師被批準回家,不用參加“拉練”了。

小的們接著往前走。第一天大約走了六、七十裏路,下午到了順義縣的一個村子。小的們進村,老鄉已經將房子收拾出來了,放下背包,活動活動肩膀。出來找扁擔,水桶餓著肚子去幫老鄉挑水。把老鄉的水缸挑滿了之後,大家就坐在炕沿上歇會兒。那時可真是餓了,這麽一大群孩子,硬是沒有人說話。忽然聽見外麵有人喊,小的也懶得搭理。不知誰的耳朵好使,提醒了一句“是開飯了”,隻見所有的人都來了精神,飛也似地衝了出去。那一頓飯可真是香呀!可惜不大夠吃。沒辦法,政治學習完後,就餓著肚子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們又出發了。就這樣幾乎每天在公路,小路上走著。那時吃飯講究吃幾兩。因為考慮到體力消耗大,每人一天算是給一斤四兩糧食,一斤蔬菜,沒有肉。可是,那時候這幫子同學都特別能吃,從來沒聽說誰能剩下一星半點的。成天的感覺都是前心貼後心的餓。為了不違反“群眾紀律”,小的們也不敢隨便吃老鄉的東西。看著房簷下晾著的白薯幹呀,可是真饞呀!有一次,在一個村子裏休整,也就是休息一天不行軍。小的實在是餓極了。和兩個同屋的同學商量去一次小賣鋪(不記得是誰發現的了)。大家湊了幾塊錢,小的就直接溜向小賣鋪,同時那兩個同學負責掩護我,怕被別人發現。進了小賣鋪,就問“有熟肉嗎?”,“有豬雜碎”,“太好了,來三斤”,“三斤?可能沒那麽多”,“有多少算多少吧!”。這樣小的就把他們那裏的豬雜碎都包圓了。用舊報紙一包,把那些東西揣在衣服裏麵。快步流星地往回跑。一進門,兩個同學也都到了。大家來不及說什麽,打開包就吃。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個一幹二淨。大家互相哈了哈氣,試一試會不會被別人聞出來。這才摸摸肚子,“真香啊!哎,不過癮!”

第二天開拔,下午到了另一個村子,照樣吃飯,然後開會。在一間那很大的房子裏,燈光暗暗的。這一次,開的是批判會。會上,工宣隊(軍宣隊也說不定)宣布有人犯紀律,偷偷去小賣部買東西吃。一聽這話,小的這個脖子後麵就冒涼氣了。一聲“帶上來”!隻見,我們的一個同學低頭搭了腦的被帶了上來。手裏提著個塑料袋(那時塑料袋還挺稀罕呢),塑料袋裏裝著大約半袋子動物餅幹(可憐呀,還沒開始吃呢就被抓住了,要不哪能剩呀)。以後就是工宣隊動員,老師同學口誅筆伐。無非是什麽貪圖享受,資產階級思想,挖階級根源什麽的。那小子站在那兒,低著頭足有半個多鍾頭。散會後,小的可真覺著慶幸呀!要是小的被逮住,肯定比他還得慘!

那時天天走那麽長的路,每天都會有幾個同學腳上打泡一瘸一拐的,那叫作輕傷不下火線。可也有的磨掉了皮的,就真地走不了了,就會有車坐。隻是小的不爭氣,從來沒有打過泡。真的就是一步一步走了回來。那會兒的人也老實,也沒聽說過誰裝蒜坐車的。

也不知道“拉練”中老師的日子是怎麽過的。我們小孩子都吃不飽,老師按說就更苦了。小的不知道。隻記得快到家的那天,一大早出發,估計下午就能到家了。一天的幹糧發下來七個饅頭。小的當時沒舍得吃,想想要有多半天呢。結果,走在路上,天剛亮,小的看見有人吃饅頭,實在忍不住了,開吃!一下子沒收住,把七個全吃了。沒辦法,下午就隻能餓著了。

小的經過幾次“拉練”,總的感覺也不怎麽壞。就是吃不飽,也吃不好。留下個胃病,到美國來以後才不犯了。

原載《逍遙津》http://xyj1.dyndns.org:8080/forum?do=ShowTopic&id=23755&h=1&bpg=1&ag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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