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親家——孔從洲
追憶毛主席與孔從洲的交往
錢儉口述 張焱整理
1959年9月,毛澤東參加李敏、孔令華的婚禮,前排左二為鄧穎超、左三為蔡暢、左五為孔從洲。
毛主席批準從洲入黨
夫君孔從洲是陝西西安市灞橋人,1906年生,卒於1991年。中共黨員,開國中將。
從洲自幼家貧,1924年投筆從戎加入忠於孫中山先生的楊虎城部隊,參加北伐。“西安事變”時任國民革命軍第十七路軍警備二旅旅長兼西安城防司令,由張學良、楊虎城將軍指揮,參加負責解除國民黨政府駐西安的軍警憲特反動武裝、護衛中共代表團和楊虎城將軍的安全。
抗日戰爭爆發,從洲時任國民革命軍第四集團軍獨立四十六旅旅長,率部東渡黃河。在晉南阻敵南下,堅守中條山近3年,參加了永濟戰役等大小10餘次戰鬥。1940年從洲任三十八軍三十五師師長,率部開赴河南堅守黃河河防,在滎陽廣武戰役和中原會戰中立下戰功,受到表彰,有“抗日名將”之譽。1946年5月任三十八軍副軍長,遵照中共中央指示,率所部發動反內戰起義,回歸解放區。
在國民革命軍戎馬生涯的22年中,從洲早期受共產黨人魏野疇、南漢宸的教育,在1927年就曾提出入黨要求,由於鬥爭需要,黨組織讓他暫時留在黨外,以便開展工作。1946年回到解放區後,從洲再次提出入黨要求,很快得到同意,批準他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雖然這22年中從洲尚無緣結識毛主席,但他深受主席著作《矛盾論》、《實踐論》、《論持久戰》等的影響,相信隻有以毛主席為首的中國共產黨,才能領導中國廣大受苦人民翻身做主,是中國的希望所在。毛主席也知道從洲在部隊中的言行與戰績,多次指示黨組織對他關懷幫助,從洲從心底感念毛主席的關心愛護。
毛主席與我們成為兒女親家
從洲入黨之後曆任西北民主聯軍三十八軍軍長、豫西軍區副司令員、第二野戰軍特種兵縱隊副司令員,西南軍區炮兵司令員等職。先後參加了豫西、陝南、渡江等戰役和進軍大西南。解放後榮獲一級解放勳章。
新中國建立後隨著從洲工作的變動,我們家也就山南海北地隨著搬遷,我們的兒子孔令華獨自在北京念書。令華與毛主席的長女李敏自小同學,在學習生活中逐步建立起感情,1959年8月在毛主席與從洲的親自主持下,二人完婚。婚宴之後,毛主席和從洲進行了長談,主席很了解從洲的曆史情況,還征求從洲對今後工作有何要求?從洲表示要幹好沈陽高級炮校校長的工作,由於自己幹了一輩子炮兵,希望在炮兵戰線做好自己熱愛的事業。毛主席很讚賞從洲的想法,他說:“你是一個老實人。我們就是要建立強大的空軍、海軍、陸軍,炮兵屬於陸軍。”從洲對主席評價他是個老實人很是感念,在他晚年回顧一生,值得他為自己自豪的不是官職與戰績,而是毛主席的這句“老實人”的評價,因為“做老實人,辦老實事”是從洲的做人準則,主席一語破的,是知人之語。
令華與李敏結婚之後,一直和主席住在中南海豐澤園內。主席非常喜愛他們,關懷他們的成長,經常同他們交談,在他們身上傾注著慈愛。可是,這樣的歡快生活沒多久,就因與江青不和而結束了。他們結婚的時候江青不在北京,以後她對他倆非常冷淡,並常尋釁滋事。令華和李敏終於帶著他們的兒子孔繼寧搬出了中南海,主席與孫輩的天倫之樂也隨之不再了,繼寧是曾經生活在主席身邊的唯一的孫輩。
從洲在以後的工作中也有機會見到主席,在與主席的交往中,所談基本上都是工作。主席教導從洲“在工作中要多學多問,先當學生再做先生。”從洲銘記主席的指示,在工作中身體力行,在他主管的各方麵工作中取得的成績,都是與主席的教導密不可分的。
毛主席對從洲兩封信的批示
在“文革”開始前,從洲已是軍委炮兵主管科研裝備的副司令員。“文革”中,從洲與我們一家,並沒有因為是主席的親屬而幸免挨整的厄運。林彪、“四人幫”的代理人在從洲所在單位,意欲把他批倒關押,周恩來同誌得知後講:“從洲同誌是在西安事變中為國為黨立了功的,關押要經過我與主席批準才可以”,使我們逃過了被關押的命運。
林彪、“四人幫”的代理人卻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們指示造反派批鬥審查我們的女兒孔淑靜,使她在“文革”中飽嚐不能工作、家破人散之苦。他們還免去了從洲炮兵常委一職,列入審查對象經常批鬥,靠邊站。
從洲在此逆境中,沒有利用是毛主席親家的關係向主席訴說自己的委屈,而是一邊接受批鬥,一邊抓原來分管的科研裝備工作。他是憑著一個共產黨員的良心去工作的。所幸的是在那個狀況下,我們大多數的幹部、職工還都是兢兢業業,在逆境中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績。從洲每次談及這些往事,都對廣大群眾的理解與支持感懷有加。
在“文革”期間,從洲自己署名給毛主席寫過兩封信,一封是反映原三十八軍工委書記蒙定軍同誌的冤案問題,主席很快便批示使蒙老的冤案得以昭雪。另一封是建議我軍組建電子對抗領導小組和專門機構,統一領導我軍的電子對抗工作。這封信主席也很重視,當即批複給葉劍英、鄧小平同誌,使我軍電子對抗裝備和雷達技術開始走上健康發展的新階段,並從無到有建立起了電子對抗專業部隊。
在“文革”中受到挫折的從洲,始終保持著樂觀的革命精神。主席去世後,他很悲傷,經常在家中目視主席的遺像。在我們心中,毛主席不僅僅是我們的親家,更是我們終身的領袖和導師。正像從洲所講,是毛主席的教導和在與毛主席的接觸中,使他從一個普通戰士,成為一個有堅定共產主義理想的中國共產黨員。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從洲在毛主席去世後的日子裏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春風勁吹,改革開放的各項事業在神州大地步步深化,從洲更是加倍努力工作。1979年之後,從洲曆任五屆政協常委和六屆人大常委,1988年被授予一級紅星功勳榮譽獎章,他已是壯士暮年了。
我們的兒媳李敏調到了總政,令華也轉業到北航工作,組織上從生活及各方麵都給予了適當的照顧,從洲與我總算安心了。
我們的親家賀子珍大姐一直也受到林彪、“四人幫”的迫害,從洲積極為賀子珍同誌的複出反映情況,曾經給鄧小平同誌寫信。經過多方努力,子珍大姐當選為政協委員,晚年得以安詳度過。1984年子珍大姐在上海去世後,為了她的骨灰能夠存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從洲又接連找到當時的中央負責同誌胡耀邦、習仲勳等,使骨灰安放最終得以實現。
這些事,是從洲以毛主席親家身份做的,要是這些算作私事,那麽我們這一生用主席的關係做的,也就是這些了。主席生前曾對從洲講:“三十八軍幹部工作職位安排的太低了。”從洲認為這是主席對三十八軍幹部的親切關懷,使他深受感動。但當時他對主席這句話,從未向領導同誌談過,以免增加組織上的困難。鑒於此,從洲晚年還為原三十八軍起義人員的政策落實問題,向多方反映,最終在1984年,中共中央組織部、總政治部聯合發出了《關於確定楊虎城部三十八軍指戰員參加革命工作時間的通知》,主要內容為:“凡在1936年12月,參加擁護我黨的政治主張未間斷革命工作的,參加革命工作時間從1936年12月算起,以後參加這支部隊的未間斷革命工作的從參加部隊之日算起。”從洲晚年不僅為了活在人世的三十八軍老戰士們爭取了應得的待遇,還努力撰寫回憶文章和回憶錄,記述楊虎城將軍等先輩的事跡,使這支部隊的史料得以留存。
1990年10月從洲已經病重,為了他在抗日戰爭時期自費為死去先烈立的紀念碑修複一事,多方反映,最終由鄭州市政府修複。當時他已重病不能成行,我代他出席了複碑儀式以了卻他最後的心願。他為修複的碑亭題名“報國亭”,並撰寫了一副挽聯:“鐵血摧強敵,碧血願饒華夏土;丹心報祖國,豪情當化大河濤。”這也就是他的絕筆了。為了死去的烈士以及曾經在一起戰鬥過的戰友,從洲盡了最大的努力,也是為了了卻毛主席所說“三十八軍幹部工作職位安排的太低了”的遺憾,完成主席的囑托。
在海灣戰爭期間他已病重臥床,仍給軍委領導寫信,提出加強我軍現代化建設的建議,盡到了一名老軍人和老共產黨員的最後義務。1991年6月7日,從洲病逝北京,追隨主席而去,我願他們天上人間再相聚,願從洲從此日日陪伴在主席身邊!
2003年12月12日
“西安事變”67周年紀念日於北京
稿件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