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猛地響了起來,我立刻接起,心裏想著一定是林健雄,都沒有注意到是內線電話。電話是財務部門的Linda打來的。我倆同一天來公司報到,一起培訓,所以她是我加入公司以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她昨天本來想和我們組一起去給我慶祝生日,但是聽說是Scott請客,她又和Scott 不熟,就沒好意思去。今天打電話問我中午是否有空,她請我到樓下吃曼哈頓Pizza。我謝過她,說自己在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中午不能出去,改日我請她。
放下電話我看了看表,已經11點了,也許是早上吃得太多,我沒有一點餓的感覺。林健雄也該醒了吧?都中午了,他會不會打電話來約我一起吃午餐呢?
我們公司的午休時間是11點半,辦公室裏的人陸陸續續都出去吃飯了,我坐在辦公室裏百無聊賴,把那四個小陶人又翻了過來,忽然想:也許昨天晚上就在“哀”處結束了,那個“樂”字尚未開始也未可知。心裏頓時輕快了些,我暗下決心,如果到中午12點,林健雄還沒有給我打電話,我就往家裏打。
雖然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是焦急等待的時候,時間就被碾薄拉長了,好像總也熬不到。終於挨到12點,立刻撥了家中的電話。
電話響了4聲,我的留言機跳了起來。掛掉重新打過去,還是沒有人接,如是幾次。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撥打了林健雄的手機,也是沒有人接,直接進入他的語音信箱。他的留言我是熟悉的:“夢夢,對不起,我此時無法接聽你的電話,一會兒打給你,不要著急呦。”林健雄的手機是專門為我準備的,他說這個號碼不會給別人,所以留言就是直接留給我的。掛掉重打,依然沒有人接。到底怎麽回事?我再也坐不住了,給Chris發了個email,告訴他我還是覺得不太舒服,提前回家了。
開車回公寓的路上我在想,這樣回去很沒有麵子,應該找個理由。可是公司到家的距離太短了,我還沒有想好一個很充分的理由就到了。我鎖了車,一邊爬樓梯一邊想,如果林健雄問我為什麽提前回來了,我就說昨晚沒有睡好,不舒服,回家來補覺。可是如果他要問我給他打電話有什麽事呢?
打開公寓的門,廚房的餐桌、椅子都是我早上走時的樣子,看來林健雄還沒有起來吃早餐!我重重地關上大門,然後悄悄地走到林健雄的臥室門前,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麵也如早上一樣安靜。我想推開林健雄的房門,可是又覺得不妥。就又用手機往家裏打電話,電話鈴急促的響了起來,就是睡得再死,也應該聽得見呀!
他一定是故意不接我電話!哼,有本事一輩子別理我!我氣鼓鼓的回我的臥室去換衣服,看到在我的臥室門上貼著一張方便貼,上麵寫著:“夢夢,我回紐約了,記得周六給家裏打電話。健雄”
他走了?我折轉身奔到他的臥室,打開門,小小的空間收拾得很整齊,床好像都沒有睡過。我頹然地靠在門上,早上我也進出臥室幾趟,並沒有留意是否有這張方便貼,林健雄會是何時走的呢?昨天晚上,還是今天早上?我仔細回憶著早上的情形,我這麽折騰,他都沒有出來,是不是那時候他已經走了?早上因為等到最後一分鍾,怕上班遲到,開上車就走了,也沒有注意當時林健雄的車是否還在。
我舉著那張字條看了又看,想從字裏行間解讀林健雄留給我的任何信息,可是一無所獲。“夢夢,我回紐約了,記得周六給家裏打電話。健雄”稱呼沒變,內容簡單,我讓他提醒我的事情他也沒有忘。以前偶爾他周日晚上沒有回紐約,周一就會很早啟程,那時我通常還在熟睡,他也會在餐桌上留個字條告別,但是在落款前總有love,或者kiss U這樣的詞句,今天的沒有。方便貼是淡綠色、有著卡通人物的,在右下角印著淺綠色的“love forever”,不知道他是專門挑了這種方便貼,還是順手拿的呢?
我再次撥打了他的手機,“致愛麗絲”的優美旋律竟然從他的小屋裏傳了出來。循著聲音找到林健雄的手機,連著充電器在房間角落的地毯上一閃一閃的,不知道他是故意放在這裏沒有帶走,還是充電後忘了拿。以往走進林健雄的屋子,最多就是給他的房間通通風,抹抹灰,從來不動他的東西,可是今天我拉開了他的衣櫥,裏麵依然掛著他的衣服,領帶;抽屜裏內衣、襪子整齊的擺放著,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會回來?
夢夢啊,實在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