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70)
2010 (58)
2013 (1)
同許多媽媽一樣,在產房兩次的“刀光剪影”中,我曆盡分娩之苦,生兒產女。當兩個小蘿卜頭分別用他們出世後的啼哭向我問候時,我以產床上那虛弱而滿足的笑容,迎接了女人一生中最為重大的轉折:從一個依賴的婦人,到一個被兩個孩子依賴的母親。
光陰荏苒,逝者如斯。時光的纖指,究竟在怎樣的慢動作畫麵中完成了她一次次錯彩鏤金的生命造就,大概也隻有作母親的人才能知道。而生命成長的瞬間突變,又總是在一個哈欠一個盹兒中完成,即便是心細如絲的母親,有時也感到措手不及——當我剛剛給七歲的女兒唱完生日歌、轉過身來要為兒子籌劃他十歲的生日時,卻突然意外地聽他說:媽咪,今年能不能讓我當家作主,我想自己決定我生日的過法兒……
我沒有習慣喊COW,但心裏卻被個比COW還大的東西憋得慌 ——瞧,幾天前我才教了他一個“當家作主”的中文詞,這麽塊就被他以牙還牙地用了回來,穩、準、狠地刺得我心痛——就像他最近頭上豎起的“鋼針發”;就像他開始穿拖拉掃地的牛仔褲;就像他早起疊完被子後象模象樣地跟我要他的勞動費;就像他不顧我的反對將我的寶石首飾混在他收集的一堆濫石頭裏私自帶到學校去講解——未滿十歲的兒子,渾身上下掛滿了信號燈,以形形色色的圖案色彩向我發出凜然、忽視、排斥甚至是反抗的信號。無論我從哪個方向哪個角度,都能讀到他“萬種一心”的相同指令,那就是,拒絕走近。
——
那天在院中,當我看到他頭上綁著黑色條帶指揮著妹妹如何噴著水槍來回衝鋒時,我霍然間就開始想念那個曾經在我懷中高燒到105度的三歲男孩。他將燒得通紅的小臉緊緊地貼在我的胸前,兩隻小手因為要牢牢抓住我的本能,而使得尖脆的指甲嵌得我胳膊幾處血印;我開始想念那個在海洋公園的熱鬧中被我弄丟的孩子,他在我焦急、嘶啞地呼喊了十幾分鍾後終於從人群中大哭著撲向我;我開始想念那個站在幼兒園台上,一副小大人模樣高聲背誦著『詩篇二十三』的乖孩子;我開始想念那個一連三次把麥當勞獎卷捧給我的一年級小學生……
那是我習慣的日子——由我來安排他們的生活,由我來決定他們的事情,由我來作為他們的守護,由我來分享他們的喜悅。“被需要”已經在十年中無數個“由我來”的承擔中變成一個母親的需要,而“被依賴”也被幾千個日子漸漸異化為“依賴”。如今,當我感到兒子正因他開始獨立的人格而努力掙脫由我主宰的生活時,我不由得暗問自己:我有沒有做好精神分娩過程中心靈鎮痛的準備?
——也或許,這正是歲月在母親節前寄給我的一份有關於兒子成長的禮物,隻是打著另類的包裝——我不大喜歡的包裝——放在我麵前,那麽,我必須要麵對的日子是,學會走步,退著走步——從孩子的生活空間逐漸退出,回到我自己生活的原點,重新設定自己周圍的延伸尺度,營造自己的生存天地……
——
“慈母——手中線——安”,“遊子身上衣——咿”——昨天晚上,正當我要為這篇文章碼字時,女兒來到身邊,又一次揚著小腦袋、扯著小嗓子為我唱了在中文學校學會的母親節新歌。我坐在那兒,靜靜地撫著她的頭,順著她純淨的歌聲,回到時光的另一端——我看到了千年前的那個母親,滿頭白發,坐在昏黃的燭光裏,為將要離家遠去的孩子細針密縷,臉上是用平靜托出的無以言表的憂傷。那是中華母親的自然形像,也是中華母親的文化形像——以分離而不是以聚合為報償的母愛,就在那當中——而母親手中的那根線,不僅是縫合和連接的線,更為放飛和放生的線——是的,放飛和放生,直到今天。
妞妞,“一石雙鳥”,你好厲害——怎麽發post上來的?
葉子,好想跟你抱在一起哭
秋雪,上個禮拜天(5月11日)是母親節。出去瘋了兩天,才回來,遲了回答,諒啊(簡體字不好用了,突然改成繁體了,對付看吧)
纖纖,同喜同樂,永懷平安,看到你又快樂起來,放心了
堵兄﹕誇得俺臉紅了。言之無文,行之不遠——俺在學習堵兄踏實的文風
我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寫母親節的文字。反著說,寫自己做母親的感受,而不是通常寫自己的母親的路子。很新穎,很感人,和寫自己的母親那些美好的文字一樣打動我的心。細節好,句子美。最後,用一根線,連起了兩代母親、幾代人。
我再一次看到了這位不一般的采心的筆。歎服。
謝謝分享.
祝悉采心母親節快樂!
采心媽媽節快樂!
很久沒來了,祝姐姐母親節快樂!!
很久沒來了,祝姐姐母親節快樂!!
母親節快到了,給采心MM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