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上海灘> (8) 別探長單刀赴會,五十萬美金贖人.

素不相識的PS







一天下午瑪格麗特路上來了一個鞋匠.他肩挑著一副修鞋的擔子.擔子的一頭是一個小櫃子,另一頭是一個破舊大筐,裏麵放著些用來修鞋的工具.他駝著背慢慢走到瑪格麗特路的路口,仿佛很累的樣子在一棵大樹的陰涼地裏停了下來.撩起身上的褂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放下擔子坐了下來,擺開攤子開始張羅著修起鞋來.

太陽逐漸從頭頂向西邊移去,慢慢地落在街道西側的樓房後麵.天漸漸黑了.鞋匠看看也沒什麽人了,彎下腰收起攤在地上的工具準備回家.

一雙乳白色的高跟鞋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順著鞋往上抬頭看去,原來是那個女護士玫瑰.他拿過地上的一雙女式便鞋遞了過去:“小姐的鞋已經修好了.”

玫瑰付過錢拿著那雙鞋轉身往小巷裏走去.

……

RND把腿跨在老別的寫字台上,手裏拿著酒杯回頭看一眼門口,伏下身小聲說道:“根據軍統的秘密情報,是豁牙老按照76號肖科長的吩咐下的手.具體為什麽還不清楚.”

老別站起身來,端起RND推過來的酒杯喝了一口,在地上邊走邊思考道:“百樂門是申薪紗廠的老板,又是上海紗廠同業工會的會長,在上海灘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再說他又有日本留學的背景.一般人是輕易不敢招惹他的.豁牙老倒是一直跟他不對付,不過從來也沒撕破過臉麵,這次76號在背後搗鬼,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說話間,牆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老別放下酒杯走到門口伸手摘下聽筒放到耳邊:“法租界巡捕房…嗯…嗯.知道了.”

他講完電話,把門關上回到寫字台前坐下.掏出打火機,啪地一下點著一隻香煙,吐著煙霧,衝電話機瞟了一眼,跟RND講道:“這後麵果然有日本人插手.過兒剛才電話裏說日本人要吞並申薪紗廠.百樂門不答應,把日本人惹急了.”

RND一拍大腿,說道:“這就對上了.軍統的消息說日本人在亞洲的戰事吃緊,需要大量的軍需物資,不僅占領區的工廠要轉產,租界的企業也都要生產軍需產品.那你怎麽辦?”

老別用拇指和食紙夾著香煙恨恨地吸了一口,皺著眉頭說:“不知道,人被綁了.按照道上的規矩,贖金應該馬上就會開出來.”

他倆人正說著,就聽見外麵有人敲門.老別抬頭一看,是他手下的巡捕小皮和796600.老別一抬手,他們推開門就衝了進來,緊張地說:“報告探長,百樂門的太太來了.就在樓下.說是有綁匪的消息.”

老別聽罷,衝RND笑道:“說曹操, 曹操就到了.綁匪這次動作夠快的嘛.” 說完他站起來,雙手一抖衣領,扣上西服的扣子,道:你先坐會兒,我下去看看.” 轉身就跟著小皮和796600走出了寫字間.

一位穿著打扮很精致的漂亮太太坐在樓下大廳的皮沙發上.老別一看正是百樂門的太太戀網.她拿著一張手帕正在哭哭涕涕擦眼淚. 可她籠煙帶雨的眉眼中卻暗暗流露出萬種風情. 她看見老別他們從樓梯上走下來,扭著纖纖細腰款款地站起來,用一口軟軟的吳語說道:“別探長,你是我先生的朋友.一定要幫忙救他出來啊.” 說著說著,她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

老別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說:“你先說說是怎麽回事.” 戀網擦著眼淚說了起來.

原來短路和那個憲兵隊的小頂少佐那天走了以後,百樂門的申薪沙廠就出了問題.先是紗錠莫名其妙地丟失了不少,後來南洋的買家一天突然來電報,取消了訂單.百樂門整天泡在廠子裏四處打電話.一天上午,一家德國人的洋行來電話約百樂門過去談談.結果沒想到,他的汽車剛走到閘北附近就被綁架了.

剛剛綁匪打電話到家裏說要一百萬美金的贖金.就是把家和廠子全賣了她也湊不齊一百萬. 好說歹說才降到五十萬美金.可讓誰去送這筆錢呢? 戀網實在想不出個放心的人,走投無路了,突然想起了老別.

老別點點頭說:“我可以去.時間和地點訂在哪裏?”

戀網聽老別答應去,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可一想到百樂門還在綁匪的手裏,眼淚嘩地一下又掉下來了.她抽泣地說道:“他們說下午三點在堅尼路,隻讓一個人去.”

老別一楞:“ 堅尼路?” 戀網哭著點點頭.

送走了百樂門太太.老別回到樓上,看見RND正站在窗子前往下看.聽見老別進來,扭過頭問道:“這就是百樂門的太太?”

老別站在RND身邊看著下麵百太太戀網提著裙角鑽進了一輛黑色的大汽車,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答道:“她想讓我去送贖金, 五十萬美金.下午三點堅尼路.” RND也楞了一下:“沒搞錯吧, 堅尼路那麽熱鬧的地方,還下午三點鍾?”

老別搖搖頭,想了想,用手把RND招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RND邊聽邊點點頭.

老別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伸手按了按寫字台上的一個按鈕.幾個穿製服的巡捕在門口出現.

老別起身從櫃子裏掏出一把卡賓槍,一抬手扔給RND.又在櫃子裏找出幾匣子彈和一把手槍一起交給他.然後轉過身,對巡捕小皮, 796600,24106,8416他們四個人說道:“你們幾個跟著RND,聽他的吩咐.” 說完,又掏出兩把勃郎寧手槍插在西服裏麵的皮帶上.

說完,他走到門口,摘下掛在衣架上的呢子大衣和禮帽,自己一個人下樓走出了巡捕房.下到街道上,他先是左右看看,然後沿著馬路走過幾條街,上了路邊停著一輛黃包車直奔楊樹浦路百樂門私宅而去.

到了百樂門私宅,他下車打發走車夫,一閃身進了那扇虛掩著的旁門.那個傭人看他進來,趕緊跑回去通報百太太戀網.老別剛走上高台階, 戀網就迎了出來,臉上的妝象是剛剛擦上去的,粉嫩粉嫩的. 嬌好的身材凸凹有致在緊身的旗袍下,搖曳生姿. 戀網看見老別,馬上舉起手中的手帕擦擦眼角,把他迎進了客廳.

客廳的桌子上擺著一個小皮箱. 戀網走過去啪地一下打開皮箱,裏麵全是成遝的美金.老別看了看,都是一百一張嶄新的鈔票.

百太太戀網偷眼看了看老別,小聲說道:“能湊的全在這裏了.這是我們全部的家產.”說著又哭了起來.

老別點點頭,答道:“你放心.我會一分不少地交到綁匪手裏.”說完他拎起小皮箱走出客廳.到了院子裏,百家的司機已經把汽車開了過來,停在台階下等著他.

老別走到汽車邊,把皮箱扔了進去,自己鑽進司機的位置上,回頭對百太太戀網點點頭,腳下輕輕一踩油門,汽車晃晃悠悠地開出了院子的大門.

……

堅尼路下午三點整.

老別把汽車停在路邊,掏出銀色的香煙盒,取出一隻煙,用手攏著點著了放到嘴邊吸了一口. 他順手把打火機和煙盒揣到西服口袋裏,靠在汽車座位上.墨鏡後麵的眼睛仔細觀察著街道上可疑的人影.

堅尼路是上海灘最繁華的馬路之一,下午三點又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來往穿梭的人流和車輛交織在一起,加上人聲,汽車聲, 組成了大上海一道亮麗景色.雖說是在抗戰下的上海,卻也顯得是異常繁榮.

老別靜靜地坐在汽車裏抽著煙等待著.可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也沒見到綁匪的影子.老別看看手表,有點不耐煩起來.他摘下禮帽扔在了旁邊的座位上,一擰鑰匙發動了汽車正要啟動.突然有人喀地一聲打開後座的車門跳了進來.

老別剛要回頭,一隻冷冰冰的手槍指在了他的後腦,一個沙啞的聲音低聲命令道:“不許回頭,把車往前開!回頭我就打死你!”

老別知道是接頭的綁匪,冷笑了一下,一聲不響. 踩動油門那車往前開去.

堅尼路麗華百貨公司的大樓上一扇窗子的後麵,一個人舉著望遠鏡看著老別逐漸遠去的汽車….

老別按照綁匪的命令一直把車開到黃埔江邊一棟廢棄的工廠.汽車在吭窪不平的道路上顛顛簸簸開進了破破爛爛的工廠裏停了下來.

老別戴上禮帽,拎著皮箱從前麵座位上走了下來.後麵的綁匪仍然用槍指著他的後腦勺,命令道:“轉過身來!”

老別拎著皮箱慢慢地轉過身來…

……


電影音樂 - 花樣年華-周璿
　 花樣的年華
曲：陳歌辛 詞：範煙橋

花樣的年華
月樣的精神
冰雪樣的聰明
美麗的生活
多情的眷屬
圓滿的家庭
驀地裏這孤島籠罩著慘霧愁雲
慘霧愁雲
啊，可愛的祖國
幾時我能夠投進你的懷抱
能見那霧消雲散
重見你放出光明
花樣的年華
月樣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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