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四劍客》(23) 令人恐懼的骷髏頭
(2008-03-11 14: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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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老別正對著屏幕狂笑,冷不防讓人在肩頭狠狠拍了一下.嚇得渾身一哆嗦,回頭一看.原來是賭爺和RND他們倆回來了. RND看著老別仍然掛在臉上的的殘笑,好奇地問道:“靠,什麽美事讓你丫笑成這德行?”
賭爺湊到屏幕前一看,就明白了,還沒等老別回答,就說道:“又在哪兒種菠菜了吧? 你看她們這菠菜扔的,幾車皮也拉不完啊. 你就是把這些菠菜全醃了, 眼睛非吃綠了不可.你要還拿咱們幾個當兄弟,下次勻我們點.別老盡吃獨食.你要是有馬褂那本事,把這些爛菠菜葉子搓巴搓巴,變成美元,綠卡什麽的也沒算是白辛苦一場.”
RND一聽老別在又騙人家的菠菜,也跟著趴過來看. 他看見上麵掛著的幾個詩朗誦,撇著嘴說:“老別啊老別,我看你是快完了. 你看看咱們這才離開紐腰幾天啊,你那57就跟老龍,白樺他們挨著個兒朗上誦了.照這架式,不出兩天, 你這菠菜王早晚得成陳醋壇子.”
RND算是說到老別的心事了. 他回頭看了看電腦.一屁股坐了下來, 黯然無語.賭爺看見老別心裏難受,衝RND使了個眼色,道:“你別聽RND這小子胡扯,他嘴上從來就沒把門的.”
說完,他脫下西裝,往沙發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寫字台對麵的皮沙發上.抬起倆隻腳翹在寫字台上, 隨手抓起桌子上老別的大中華,抽了一隻出來叼在嘴上,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自己的打火機,啪地一下點著了. 賭爺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說:“想不想聽聽我們這次的經曆?”
老別正要問他們倆,就點點頭說:“別扯那些稀的,趕緊整點幹的.倒底怎麽樣,有戲沒有?”
RND扭頭看見hhhh剛走進門,就喊了一嗓子:“嘿,我說你把你婆婆帶來的那些雞肉包, 蔥油餅, 麻團什麽的端上來幾盤,我們一天都沒吃了, 已經快餓瘋了.”
Hhhh白了他一眼,撇著嘴說:“什麽肚子呀你,就知道吃!” 極不情願地端過來一盤還沒開凍的三文魚“吃! 吃! 不拉死你的!”
RND接過三文魚,又伸手拿過老別喝剩下的巴哥達黑咖啡,坐在窗台上看著樓下來往的車輛和人流,邊吃邊聽賭爺介紹他們這次摸底的經過.
原來, 賭爺,RND跟著老謝,小謝第二天晚上坐火車就到了運城.老謝張羅他們在運城一家台灣人開的二星小酒店住下來.說好第二天一早就來接他們,直接去中壇的那個煤礦實地考察一下. 晚上他們四個人吃完飯,賭爺又詳細問了問那個煤礦的情況.老謝實話實說,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們倆.
第二天一大早,賭爺和RND還在睡覺,老謝就在外頭敲門叫他們. RND迷迷呼呼地爬起來,把門開了一條縫,一看是老謝,不高興地嘟囔說還讓不讓他們睡覺啊. 老謝陪著笑臉說:“這不都趕上兩會了嗎, 遍地都是男警察女便衣.就咱這賓館這兒方圓十裏,也都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你們沒看大門口的黃色警戒帶都拉上了,還有持槍的軍警站崗? 以前毛主席的年代也沒這樣吧? 路不好走啊. 上縣城逛逛,少說就要辦5個證. 車都叫好了,正在樓下等著.趕緊走吧.”
RND一瞪眼睛,直著脖子大聲說道:“靠,不就TNND進城腐敗一頓嗎,至於那麽牛B嗎, 我打個電話要輛軍車.媽的,大不了叫那個圍觀生活的女特務從北京調一輛車過來接咱們. 把老子惹急了,我TMD直接空投! 江山都是我家老爺子用鮮血打下來的,靠,你們這些屎殼螂剛翻過身就拿老子不當屎球啦!”
賭爺一看他真急了,連忙拉住他說:“你這都是失落感鬧的,被祖國飛速發展的曆史列車給甩下來了.要不就是更年期提前啦? 怎麽隻要你一張嘴就一準往外跑牢騷,.那些好的你怎麽都看不見,怎麽滿眼都是不好的. 是不是讓白色恐怖那邊給把腦子給翻出來洗了,不至於吧你.看你從小也吃糠咽菜,吃流鼻涕長大的,好怠也是個中國人.怎麽自己跟自己有仇啊你!”
老謝也跟著教育RND道:“你這種人俺們鄉下見的多了,進城沒兩天就忘了自己祖宗也是農民了.魯迅魯大爺, 魯大爺知道不? 知道啊, 他早就教育過你們這種人,剛穿上件破長衫,就看不起那些短衫的,可還非TM要站喝馬尿.兜兒有二兩散銀子就覺得自己是個財主. 可就連俺家的長工現在都比你們富. 走到哪兒都拉著個麵子,放不下來. 就連放倆屁都捏著鼻子,非要整出個國語來.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人一頭. 唉,說你們是小島民的心態你們又不願意聽... 心胸狹窄啊.自己一個二碴子國軍, 非要表現的比人家土生土長的國軍還討厭自己的家鄉. 你讓俺想起俺爺爺說的那當子事. 說當年抗日的時候,最TM壞的實際是那幫子漢奸二狗子. 對咱老百姓比小日本還狠, 要不然在他們主子那裏顯得不夠忠誠啊.”
RND讓他們給說的連插嘴的份兒都沒有. 也不顧什麽叫矜持,什麽叫風度了, 挽起袖子, 氣得咬牙切齒的罵道:“靠,我容易嗎我.這邊不拿俺當自己人,那邊也看不起我.就連TMD的捏著鼻子放屁我也是練了有十年才夠蒙你們的,到了那邊俺一張嘴他們就笑話俺.俺...俺是TMD豬八戒照鏡子,兩邊都不是人啊俺.哇...”說著說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腿亂蹬, 哭天抹淚,傷心地哭了起來.
賭爺一看他真傷心了,趕緊伸出手拉他起來,安慰道:“嗨,鬧了半天,你這是認同危機啊.兩邊都沒有認同感. 從心理學的角度講,當一個人的身份發生變化, 特別是在有文化差異的環境中,最容易產生這種身份上的認同危機.別忘了你自己的根就成.”說完,拉著他就下了樓.
他們四個人加個司機總共五個人擠在一輛小麵包車裏,車窗上貼滿了通行證, 有掛了個軍牌.一路顛簸了足足有三個多小時,晌午前終於趕到了中壇縣.從運城到中壇的一路上, 賭爺他們時不常就能看到拉煤的載重汽車按著喇叭, 接二連三迎麵而來. 車上的煤都堆冒了尖,壓的大卡車的彈簧吱吱做響. 賭爺看著直擔心這些大卡車說不過定什麽就會給壓垮在路上.
老謝指點著這些拉煤的大卡車解釋說,隻要是拉煤的都超載, 沒有不超載的.這都成了一種慣例了.從礦上出去一路都是關卡,每處關卡都要插一杠子. 不是要保護費,養路費, 就是要卸煤.所以這些車隻好超載.就這麽超載,真要到了目的地如何還能剩下一半的煤也就算是萬幸了. 當地的行話管這叫路耗. 國家規定煤車的最高載重50噸, 你看看這些車個個都在50噸以上,超個10來噸都不帶打馬虎眼的.牛的能超20是來噸.這種現象在全山西都很普遍, 尤其是運城,呂梁,榆林等產煤的幾個地方.
開車的司機也插嘴說,你們看看著路麵,就是讓這些超載的煤車給壓壞的. 新修的柏油馬路不到一年就全成大坑了. RND很奇怪就問老謝為什麽政府也不管.老謝歎了口氣,伸出右手幾個手指比了一下,說現在這年頭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等你們到了礦上就明白了.
他們一路說了就到了那個煤礦.離著老遠,老謝讓司機把車停在礦區外麵的一個小樹林裏.從車的後坐拿過一個旅行袋,從裏麵掏出幾件舊衣服,遞給賭爺和RND,讓他們穿上.RND接過舊衣服,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他捂著鼻子就要給扔到外頭去,老謝拉住他的手說,你們倆西裝革履的,一看就是從外麵來的.萬一再驚動了礦上,保不齊要出什麽岔子. 賭爺聽聽也有道理,畢竟這裏不是北京,太原那種大城市.還是小心點好. 一伸胳膊就給穿上了.RND看賭爺都穿上了,猶豫一下,一咬牙,捂著鼻子也把那件破衣服給套上了.
他們下了車.老謝指著遠遠山腰上的一處礦山,說就是那裏. 礦上的人有認識他的,讓小謝帶他們倆上去看看.他自己就在車裏等他們.還囑咐他們遇到人不要張口,有什麽事情讓小謝應付,否則,他們一張口就能聽出不是本地人.這裏的人戒心都很重.前兩年江澤民帶人來檢查, 都差點給捂在裏頭. 賭爺一聽竟然這麽邪呼,心裏不由嚇了一跳.
小謝帶著他們倆人出了小樹林,下了一道土梁,繞過有人的地方, 沿著溝沿七拐八彎上了對麵的一個山頭.
賭爺站在山頭舉手在眉前,擋著陽光望對麵的煤礦看過去.這一看不要緊,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別聽他說的邪呼,也楞了一下,問道:“你丫有屁就放,別憋出毛病來.快說!”
賭爺把抽了半截的大中華叼在嘴裏,從西裝內口袋裏拿出個小的數碼相機,遞給老別,示意他給聯到電腦上.老別從抽屜裏東翻西翻,終於找出個USB cable, 把照片給傳到了電腦上.
賭爺打開照片,用夾著煙的右手點了點屏幕,道:“你自己看看吧.”
老別看了看屏幕,也就是一座黃黃的土山包上有幾個進煤礦的坑道口.光禿禿的,就連一寸草,一棵樹也沒有.那種光光的,仿佛不是人為的結果. 他疑惑地回過頭看了看賭爺和RND兩個人. 賭爺知道他沒看明白,湊到電腦跟前,一把抓過鼠標器,把照片旋轉了180度. 又指了指屏幕,說:“你在仔細看看,象什麽?”
老別又仔細看了看,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擺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在獰笑著的骷髏頭.兩個黑洞洞的眼窟仿佛依舊閃爍著幽靈般的熒光, 還有下麵那個巨大無比,空洞無物的下顎, 似乎就要衝出屏幕,吞噬他們三人.
老別渾身打了個哆嗦, 感到異常的寒冷,不由得拉了拉身上的西裝. RND做在窗口的太陽下,也抖了一下,恐懼地說道:“我們倆當時差點給嚇趴下. 雖然隔著一條山溝,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股刺骨的寒氣,凍得我們倆渾身冰涼,都快成冰棍了.”
老別渾身也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恐懼感,由下向上,一直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