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 --- 兒時的零星回憶: 雪夜,過年…

兒時的零星回憶: 雪夜,過年…

隨著年齡的增長, 兒童時候的記憶就象萬花筒裏的mosaic , 一點一點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眼看又要過新年了, 零星的記憶又模模糊糊地飄到的眼前.

記得在很小的時候, 我在東城的錢糧胡同住過些許日子. 時間不長, 但那段時光卻象是小時候媽媽用來熨衣服的烙鐵, 在我的腦海裏平平地走過. 那是一個三進深的四合院. 有大約十來戶人家, 十幾個小孩. 門口很高的門檻, 大人們要提起自行車進出. 門的兩側各有一個石鼓. 孩子們尤其喜歡騎在石鼓上玩耍. 玩的次數多了, 石鼓也變得圓潤起來, 亮晶晶地,讓人愛憐. 長大以後, 每次回去都不由伸手在上麵摸上一摸, 象是在撫愛家中的寵物.

印象最深的是京城的雪景. 記得小時候的冬天, 北京城經常下雪. 人口也沒有現在這樣多, 雪後的京城顯得更加空曠. 那時候的長安大街仿佛能從西單一眼看到東單, 穿過天安門, 王府井…一望無際. 天安門廣場四周的鬆樹銀裝素裹,顯得更加挺拔. 廣場上則是一片寂靜.

最難忘的還是過年前的雪夜.

要過年了.各家的大人們都在忙著準備新年的夜飯和新年一家大小的新裝. 辛苦一年, 大人小孩都要裏外煥然一新. 新年,新鞋,新襪,新衣服. 大一點的姑娘都在幫父母忙裏忙外, 剪窗花,貼對聯. 小子們插不上手,隻有跟在後麵做跟屁蟲, 起哄, 看熱鬧.

夜幕降臨. 各家掌燈. 夜幕下的京城星火點點.

這時候我總是喜歡爬到大門口的石鼓上, 一個人靜靜地陶醉在雪夜的美景之中. 頭頂的街燈在寒風的吹動下,晃來晃去, 昏黃的燈光照在雪地上, 形成忽小忽大的圓影.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銀灰色的空中飄下, 唰唰地落在街道上麵. 唰…唰…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了雪也有生命, 有呼吸.

深深的胡同. 銀白的街道. 萬籟無寂. 對映的是各家各戶橙色窗口裏晃動的人影, 煙囪裏飄出的渺渺青煙. 在風的吹動中, 剛剛冒出的青煙就會變成奇形怪狀的雲, 刹那間,飄然而去. 無蹤無影. 而後來的青煙則象從個永不間隙的煙袋裏, 倔強地冒了出來.

偶爾的夜歸人在寒風中縮著頭, 迎風使勁踩著腳下的自行車. 自行車在光潔的街道上留下彎彎的曲線, 越來越小,向胡同深處延伸而去.

向遠遠的胡同口方向望去, 能看到東四大街的燈光, 聽到無軌電車走過的噹, 噹聲. 車燈從胡同口經過, 有點象夏夜的流星, 一閃就不見了.留下的隻有回憶和想象.

這時候, 院子裏各家各戶都在忙著炸散子, 蒸肉做年糕. 那種誘人唾液的香氣從一家飄進一家,彌漫了整個北京城. 城市的各個角落都充滿了節日的氣氛.

要過年了.

瑞雪照豐年. 希望<人到中年>的每個家庭, 每個人都有一個豐收美滿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