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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評分析:如何認知應對“突厥國家組織”

(2021-11-22 22:59:57) 下一個

  中評社香港11月23日電(記者 樂國平)本月,由土耳其和部分中亞國家組成的“突厥語國家合作委員會”在召開峰會後宣布,將該組織更名為“突厥國家組織”,這一改弦更張,引起了中亞周邊大國的擔憂。

  在當今的國際政治與反恐領域,“突厥”一詞非常敏感,這個千年前活躍在蒙古高原上的政權,如今成為了土耳其對外擴充軟實力、甚至是挑起衝突的金字招牌。盡管人類學研究證明,當今土耳其共和國的民眾大多數是古代希臘人和亞美尼亞人的後代,但土耳其當局和主要政客仍堅持認為,他們是突厥帝國的繼承者,並且應該主導世界上所有的“突厥民族”,而中亞、俄羅斯腹地、伊朗北部以及中國西北的不少地區,都成為了土耳其政客眼中“突厥世界”的一部分,因此這個“突厥國家組織”的成立,難免不引起這些大國的負麵反應。

  為什麽土耳其會對“泛突厥主義”如此癡迷?其實源於百年前土耳其帝國在歐洲失敗後的“掉轉船頭”,20世紀初,在西方和俄羅斯的持續打壓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歐洲的領土幾乎喪失殆盡,麵對西方列強的船堅炮利,土耳其政客們不再奢望奪回歐洲土地,轉而將目光對準了積貧積弱的亞洲。彼時亞洲的波斯及中國局勢混亂,地方分離主義盛行,讓土耳其有了渾水摸魚的可乘之機;那時的蘇聯由於剛剛成立,根基不穩,為了換取土耳其的支持,也將西亞美尼亞的卡爾斯等地區讓給土耳其。因此,得了些許甜頭的土耳其開始樂此不疲地在亞洲挑事。而冷戰時期,由於土耳其堅定站在美國一邊,因此美國也樂於見到土耳其在中亞進行滲透活動,對蘇聯、中國和伊朗製造麻煩。

  蘇聯解體後,中亞立刻陷入大國爭奪的境地,而中國西北地區也因為極端思想的滲透出現了安全形勢惡化的問題,土耳其在中亞的經營變得更為得心應手。而且,當時的土耳其相對於前蘇聯和剛剛改革開放的中國,其經濟反倒是發達的一方。所以,意識形態加上金錢誘惑,令中亞地區不少人受到了“泛突厥主義”的蠱惑。

  進入21世紀後,土耳其依靠人口紅利成為歐盟的代工廠,經濟獲得了一定發展。“阿拉伯之春”爆發後,土耳其趁著中東一片混亂,相繼入侵敘利亞和伊拉克,既搶奪了別國資源,又積累了軍隊實戰經驗,而美國出於對敘利亞親俄政府的仇恨,對於土耳其的侵略行為裝聾作啞,甚至暗中支持。經濟和軍事的進取,令土耳其野心越來越大。

  2020年,土耳其唆使“突厥盟友”阿塞拜疆攻擊亞美尼亞,實際上挑釁的是俄羅斯在獨聯體範圍內的利益,但俄羅斯並沒有給予亞美尼亞援助,反而任由阿塞拜疆奪占了亞方大片土地。俄羅斯的克製令土耳其及阿塞拜疆更進一步,雙方展開了緊密的軍事合作,甚至宣稱彼此“不分你我”,土阿聯軍的“武德充沛”也震動了中亞幾個斯坦國,他們紛紛表示願意加強和土耳其的合作,以上就是此次“突厥組織”成立的時間背景。

  但值得關注的現象是,雖然土耳其及阿塞拜疆等盟友在軍事領域不斷進取,土耳其自身的經濟及社會穩定卻出現了很大問題。由於土方多次挑釁歐盟,導致外資大量撤出該國,土耳其貨幣劇烈貶值,埃爾多安政府一些偏執的經濟政策(比如依據伊斯蘭教義仇視利息)加劇了經濟惡化,新冠疫情更對土耳其支柱的旅遊業造成空前打擊。而在很多內政事務上,埃爾多安政府與政治反對派、世俗派、少數民族齟齬不斷,國內各群體嚴重撕裂。土耳其的強國憧憬,至少在經濟社會領域上,已經到了破碎的邊緣。

  對外滲透和動武畢竟是需要錢的,中亞國家不可能因為土耳其開出的空頭支票就死心塌地跟在土方後麵走,需要有實際利益才行。因此,我們必須認識到,雖然土耳其牽頭成立的“突厥國家組織”看起來咄咄逼人,但沒必要對土耳其過度恐慌,因為該國的經濟問題嚴重,恐怕會影響其在組織內的主導作用。

  但我們仍然應該對這個“突厥聯盟”保持高度警惕,因為這次很多中亞國家表現欲滿滿,因此即使土耳其未來衰落,該組織很有可能仍會在中亞運作。

  何以見得?首先是哈薩克斯坦前總統納紮爾巴耶夫在此次峰會上發起了“突厥世界2040願景”,大談“突厥民族”的偉大和該組織的光明前景,宣稱突厥的複興正式開始。哈薩克斯坦作為經濟較為富裕、社會高度世俗化的中亞地區大國,此次表現出了與土耳其共同抗起“突厥主義”大旗的跡象。

  另一個關注點則是土庫曼斯坦加入該組織,土庫曼斯坦獨立伊始,其開國總統尼亞佐夫堅定表示該國“永久中立”,不與任何國家結盟,並獲得了聯合國認定的“永久中立國”證明。但尼亞佐夫逝世後,繼任的穆哈梅多夫對土耳其表現了濃厚興趣,邀請土耳其人來興建大清真寺,並多次與埃爾多安提到土庫曼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龍興之地”(因為奧斯曼帝國的前身塞爾柱人曾生活在土庫曼地區)。這一次土庫曼也成為突厥聯盟的成員,證實了該國的中立地區出現變化。

  中亞國家為何在土耳其經濟衰落的背景下,依然熱衷於參與“突厥國家組織”的運作?有以下幾個原因。第一是迫在眉睫的阿富汗局勢問題,中亞國家對於阿富汗塔利班組織非常恐懼,希望得到土耳其在軍事上的撐腰,也希望土耳其可以利用和塔利班的“教胞”關係從中斡旋,保證阿富汗的動蕩不會波及中亞。

  第二是土耳其和阿塞拜疆的軍事勝利震懾了中亞國家,他們領略了土耳其軍事的強大,特別是無人機等高科技軍事手段的優勢,因此希望搭上土耳其的便車,獲得軍事領域的發展進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因素,是中亞國家在蘇聯解體後也出現了伊斯蘭教複興、極端主義思想抬頭的問題。中亞國家在獨立後基本都陷入了經濟困境,主體民族和俄羅斯等少數族裔的衝突也非常嚴重,而中亞國家生育率高、人口年輕、教育缺失等問題使得民族和宗教極端主義日益高漲。結果就是,中亞國家自身的“雙泛思想”(泛突厥、泛伊斯蘭)在某種程度上絲毫不遜於土耳其。如果說,土耳其大力宣傳“泛突厥主義”,還隻是政客們的政治權謀的話,那麽中亞國家目前已經出現了很多“雙泛思想”的虔誠信徒。他們渴望自己的國家、民族、宗教強大,渴望獲得周邊國家的恐懼。

  因此,我們需要認識到,“突厥國家組織”的建立,並非是土耳其的單向行為,而是土耳其與中亞國家一拍即合的結果。土耳其距離我們遙遠,且該國自身問題重重,但中亞國家和我們近在咫尺,對於中亞的“雙泛主義”必須高度警惕,並尋找對策。

  盡管中亞國家在表麵上還屬於俄羅斯的勢力範圍,但這些國家暗流洶湧,倒向土耳其及伊斯蘭世界的跡象與日俱增。對於中亞局勢,需要從政治軍事,和經濟社會這兩方麵入手,扭轉當地極端化的趨勢。

  政治軍事方麵,需要強化上合組織的作用,在與俄羅斯、伊朗、印巴等周邊大國的協調下,加強和中亞國家的反恐合作。對於中亞唯一一個不承認“泛突厥主義”的國家塔吉克斯坦(該國認為自己是波斯文化),應該大力支持,幫助該國改善國內局勢及邊境安全。對於中亞地區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烏伊運”等堅決打擊,對於突厥種族主義組織“灰狼”等在中亞的活動,也必須遏製。

  經濟社會方麵,繼續發揮“一帶一路”的作用,同中亞國家加強經濟聯係,培養當地人才投身這些國家的治理。改善中亞地區的交通狀況,培養新的產業,普及教育,讓當地人民從經濟和文化上遠離極端思想。

  中亞安全事關我國西部安全,中亞如何祛除“雙泛思想”,考驗著周邊大國的智慧,在這一問題上,周邊大國的利益是一致的,各方應該停止內耗,共同投入到中亞的反恐、去極端化和經濟建設事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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