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加泰羅尼亞人投票獨立是歐洲危險信號

      中評社北京10月8日電（評論員　喬新生）2017年10月1日，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區舉行公民投票，90%的選民讚成脫離西班牙，建立一個獨立的國家。

      這一結果並不令人感到意外，早在2014年9月，加泰羅尼亞就宣布舉行公民投票，但是，西班牙眾議院否決了這次公民投票結果。2015年11月9日，加泰羅尼亞議會投票，決定從西班牙獨立出來，最終不了了之。

      此次參與投票高達226萬人，占加泰羅尼亞總人口42.3%。雖然西班牙政府投送大量警察，在加泰羅尼亞各個投票站點設置障礙，但是，投票如期舉行。加泰羅尼亞當地800人因為強行參加投票而受到輕微傷。

      加泰羅尼亞是西班牙東北部地區的一個自治區，麵積3.21萬平方公裏，人口757.1萬人，其著名的城市包括巴塞羅那。加泰羅尼亞之所以舉行公民投票宣布脫離西班牙，重要原因就在於，加泰羅尼亞人認為，西班牙財政收入中，來自加泰羅尼亞的收入占20%，可是，西班牙政府對加泰羅尼亞公共投入卻嚴重不足。如果加泰羅尼亞選擇走自己的道路，那麽，將會獲得更多財政收入。

      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公民投票隻不過是當今歐洲分裂主義的縮影。英國蘇格蘭曾經試圖通過公民投票脫離英國，由於英國議會強力阻撓，支持蘇格蘭獨立的選民沒有超過半數。加泰羅尼亞舉行公民投票決定脫離的西班牙，既有曆史的原因，也有現實的經濟因素。

      中古時期，歐洲城邦國家林立。一些國家通過戰爭走到一起，還有一些國家通過婚姻組合在一起，歐洲國家封建主義色彩非常濃厚。當年英格蘭和蘇格蘭通過戰爭合並在一起，而加泰羅尼亞則是因為婚姻成為西班牙組成部分。西班牙實行君主立憲製，處於東北部地區的加泰羅尼亞是一個高度自治地區。加泰羅尼亞獨立傾向始終存在。西班牙經濟快速發展時期，雖然獨立分子不斷尋釁滋事，但是，絕大多數加泰羅尼亞居民選擇留在西班牙，可是，當西班牙經濟麵臨困難的時候，經濟相對發達的加泰羅尼亞人希望通過公民投票脫離西班牙，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擺脫經濟困境，也隻有這樣才能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實現自主發展。

      封建主義催生了英國乃至其他國家的聯邦政治體製，但是，封建主義也可能會成為聯邦國家分裂的催化劑。封建主義是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產生的獨特意識形態，它是建立在封建專製基礎之上的國家觀念。封建主義的核心是承認國王的地位，在國王統一領導下，國家土地分封為若幹個封建貴族，土地上的主人享有絕對權力，除了向國王負責之外，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為所欲為。這種獨特的治理結構，要求國王和諸侯必須建立明確的契約關係。發生在1215年的那場兵諫，讓約翰王不得不讓出自己的部分權力。封建貴族為了維護自身利益，組建議會以對抗國王。這種政治製度在特定曆史年代對於歐洲經濟政治社會發展發揮積極的作用。但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隨著經濟矛盾增加，歐洲國家出現了分離主義傾向，加泰羅尼亞隻不過是歐洲大陸分離主義的縮影而已。

      進入20世紀之後，各國議會為了解決封建社會遺留下來的曆史問題，通過修改憲法或者製定法律的方式，限製自治區公民自行投票宣布獨立。不論是加拿大魁北克省的公民投票，還是英國蘇格蘭公民投票，都因為法律禁止無疾而終。此次西班牙加泰羅尼亞人投票宣布獨立，和西班牙法律發生衝突，因此，西班牙議會一定會采取措施，讓加泰羅尼亞公民投票結果付諸東流。

      西方國家強調契約自由，其中包括是否簽訂契約的自由，選擇簽訂契約夥伴的自由以及解除契約的自由。雖然當初加泰羅尼亞同意加入西班牙，雙方簽訂了組建國家的契約，但是，要想通過談判解除契約，幾乎是不可能的。當年美國各個州宣布組建一個聯邦國家，可是當南方一些州宣布脫離聯邦政府的時候，來自北方的聯邦政府總統林肯大打出手。美國南北戰爭雖然維護了美國國家統一，但是，也開創了一個極其惡劣的先例，那就是聯邦製國家的組成部分要想脫離聯邦政府，必須得到聯邦政府的批準，否則，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當一些學者讚美西方國家憲政體製和契約精神的時候，加泰羅尼亞人爭取獨立的努力可能會讓他們保持清醒。蠻荒時代的歐洲人，依靠刀槍劍戟，建立起一個又一個聯邦國家。但是，這是聯邦國家矛盾重重。即使那些通過婚姻走到一起的歐洲國家，因為各個地區生產力發展水平不同，文化差異明顯，因此，要想長期維係在一起，必須發展經濟。當經濟出現嚴重問題的時候，當整個國家政治體製運轉發生矛盾的時候，聯邦製國家離心離德傾向就會越來越嚴重。

      現在幾乎所有歐洲國家都麵臨分裂主義的問題。歐洲一些國家主張獨立的政黨領袖認為，既然當初通過談判或者戰爭組合在一起，那麽現在可以通過談判或者戰爭分開。所謂契約自由，包括解散契約的自由。西班牙加泰羅尼亞人宣布脫離西班牙，雖然違反西班牙法律，遭到西班牙聯邦政府抵製，但是，加泰隆尼亞人認為，既然不願意在一起，那麽，好說好散，還可以成為好鄰居。如果大打出手，那麽，有可能會增加曆史的傷痕。

      對西班牙加泰羅尼亞人投票結果進行深入分析沒有意義。在西班牙這樣一個封建傳統國家，現實利益比法律規定更有價值。加泰羅尼亞人之所以一次又一次投票決定脫離西班牙，就是希望走自己的路，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按照西方國家契約觀念，西班牙政府應當允許加泰羅尼亞人獨立出去。可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正義是強者的利益。隻要西班牙聯邦政府禁止投票獨立，那麽，加泰羅尼亞人要想通過公民投票改變自己的命運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緬甸民主政府在處理羅興亞人問題上受到西方國家強烈譴責的時候，來自加泰羅尼亞公民投票行動，或許能讓西班牙人乃至整個歐洲冷靜下來。所謂“民族自決”，並不是少數民族可以投票宣布獨立的問題。如果允許少數民族通過公民投票宣布獨立，那麽，許多國家將會四分五裂。西方國家之所以通過修改憲法或者修改法律的方式禁止少數民族地區公民投票宣布獨立，就是擔心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使整個國家徹底崩潰。西班牙政府當然了解加泰羅尼亞人的訴求，但是，西班牙政府無法承受加泰羅尼亞人宣布獨立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如果西班牙因為加泰羅尼亞公民投票獨立而分裂，那麽，西班牙國際地位會一落千丈。

      聯合國憲章以及聯合國成員簽署的一係列公約所體現的價值觀念，正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戰。西方國家在處理地區事務方麵習慣於斷章取義。可是如今，當西方國家麵臨公民投票爭取獨立政治運動的時候，不知道西方國家會作出怎樣的反應。說到底，封建主義是許多歐洲國家的思想基礎，封建王朝組建的國家始終麵臨封建主義威脅。無論是通過戰爭還是通過婚姻組建國家，當國家遇到困難的時候，國家隨時都可能會分裂。

      加泰羅尼亞人通過公民投票表達自己的意見，但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所謂民族自決，被西班牙警察粗暴幹擾，所謂獨立建國，被西班牙議會徹底否決。西方國家在長島政治文明的同時，總是堅持雙重標準。當一些西方國家不斷地要求發展中國家特別是那些多民族國家保護少數民族利益的時候，他們如何對待國內的少數民族，如何麵對國內獨立主義傾向，這是衡量他們是否真誠的重要尺度。

      西班牙作為當年的海上強國，曾經打遍天下無敵手。可是如今，雖然加入歐盟，成為歐元區國家，但由於經濟出現嚴重問題，因此，國內分離主義勢力一定會不斷發難。如果西班牙政府不修改法律滿足加泰羅尼亞人部分訴求，那麽，加泰羅尼亞人一定會繼續抗爭，並最終實現自己獨立建國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