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美日中台台海戰略的曆史社會學背景
李 毅 博士
值此中國發布反分裂法之際，這裏從曆史社會學的角度，簡析一下台灣問題背後的世界格局；美、日、中、台各方的台海戰略；及台海未來戰爭與和平的前景。超級大國美國武力阻止第三世界窮國中國統一，這就是台灣問題背後的世界格局。美國的台海戰略是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維持中國分裂，擴軍備戰，慫恿和協助美國最終為阻擋中國統一不惜一戰，這就是日本的台海戰略。反分裂法，是中國對美日的巨大妥協，是推遲攤牌。台獨領袖的基本戰略是把美日拖進台海大戰，然後在焦土上建立台灣共和國。我以為，台海有可能從此維持一個相當長時期的和平。
一 世界格局
超級大國美國武力阻止第三世界窮國中國統一，這就是台灣問題背後的世界格局。社會學認為，人類社會是由民族國家構成的世界體係。在世界體係內，由於生產力發展水平、科技教育水平和軍事力量的差距，民族國家分為第一世界、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社會學術語叫做核心國家(Core)、半邊緣國家(semi-periphery)和邊緣國家(periphery)。在第一世界中，通常有一個、有時不止一個超級大國。
美國是超級大國，中國是第三世界窮國， 但並非從來如此。秦漢以前，世界體係中沒有超級大國。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秦始皇。世界曆史因此改變了走向。贏政上台時，戰國七雄各自已有數百年乃至上千年曆史，各有千秋，統一幾不可能。中國眼看著就要和歐洲一樣，永遠分裂了。秦王奮勇揮黃鉞，提百萬虎狼之師，在他短短一代人的時間裏，一舉剪滅六國，統一中國，先於歐洲2000年實行了土地私有製、省縣製、和政教分離。漢承秦製，加獨尊儒術。司馬遷寫史記，為中華民族立極。唐朝進而確立了科舉製。在秦始皇、先秦諸子、和司馬遷的光輝照耀下，秦漢雄風，盛唐氣象，直至康乾盛世，在近2000年世界曆史的長河中，中國人口占世界人口三分之一，中國GDP 占世界GDP 三分之一，中國是唯一的超級大國，是人類文明的燈塔。羅馬帝國、蒙古帝國都是曇花一現。日本和印度是第二世界，歐洲和其他地方是極其落後的第三世界，無不仰望中國， 無不學習中國。
由於一個曆史的偶然，1750年前後，工業革命在英國得以確立。大約在1865年，也就是在鴉片戰爭之後25年，英國GDP超過中國, 取代中國成為世界第一超級大國。1900年前後，美國GDP超過英國，取代英國。1945 年以後，是美蘇倆個超級大國。1991年蘇聯解體後，美國一強獨霸。
根據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報告2005》，2003年，世界國民生產總值 (GDP) 總共36 萬億美元，其中美國10萬多億，日本4萬多億，德國2萬多億，英國1萬8 千億，法國1萬7千億，意大利1萬4千650億，中國1萬4千零90億，西班牙、加拿大8千多億，墨西哥、南朝鮮6千多億，印度6千億，澳大利亞、荷蘭5千多億，巴西5千億，俄國4千多億。1
多極世界是未來。由於戈爾巴喬夫禍國殃民，裂土分疆，俄國從1990年的第二位掉到2003年的第十六位。日本無意挑戰美國。德、法、俄聯合反對伊拉克戰爭，隻是歐洲自主、走向未來多極世界的起點。美國占世界總值近三分之一，仍是一強獨霸。中國GDP總值隻有美國八分之一。中國如果能夠保持社會穩定、經濟持續增長每年八至十個百分點，有可能15年趕上德國、30年趕上日本、50年趕上美國。隻是可能，並非必然。
2003年，世界人均國民收入5500美元，美國37610美元，日本34510美元，英國28350美元，荷蘭26310美元，德國25250美元，法國24770美元，加拿大23960美元，澳大利亞21650 美元，意大利21560美元，西班牙16990美元，南朝鮮12020美元，墨西哥6320美元，巴西2710美元，俄國2610美元，中國1100 美元，印度530美元。美國是中國的34倍。中國200年以內趕不上美國，300年以內都很困難。
1 我隻選列了GDP高於俄國的國家。詳見附錄。
這就是美中爭奪台灣背後的世界格局。台灣是戰略要地，列強必爭。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台灣島是中國東南沿海一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台灣扼日本、中國、南朝鮮石油進口咽喉要道。上海、香港、廣州、南京、武漢、長沙、合肥、南昌、福州、杭州，十大城市，均在台灣中程火力威脅之下。台灣省不保，中國東南沿海屏障盡失。反之，統一台灣，則中國東南沿海國防前線外推一千公裏，中國海軍自然衝出第一島鏈，兵鋒南指馬六甲，東向夏威夷。此為美國、日本全球戰略上難以咽下的苦果。
中日、中美已經為了台灣鬥了一百多年。先是中日鬥了五十多年。然後是中美鬥了五十多年。為了不丟台灣，中國打了朝鮮戰爭，打了越南戰爭，在華沙和美國談了十六年，和美國簽了三個公報。1949年以後的中美鬥爭史，就是一部台灣爭奪史。
二 美國戰略
台海問題的基本現狀就是美國武力阻止中國統一。美國的台海戰略是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美國的最高國策，就是絕對不允許在歐洲或亞洲出現一個可能挑戰美國獨霸世界的潛在對手。為防止中國崛起進而挑戰美國獨霸世界，阻止中國統一、保持中國分裂是美國自然而然的基本國策。誰是世界霸主，誰就會這麽做；誰做美國總統，誰都會這麽做。這與道德和意識形態無關，是由美國和中國在世界體係中的地位所決定的。
今日美國，秦漢雄風，盛唐氣象，吐納百川，如日中天，氣貫長虹。經濟、軍事、政治、科技、社會保障、高校科研、文化（電影）、衛生、體育，各項社會製度，雖不盡善盡美，但皆舉世無人與之匹敵。雖有奴隸製、大蕭條、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等重大失誤，但各項社會製度均能不斷自我完善。過去十五年，美國GDP從占世界四分之一增加到占世界三分之一。世界第二強權日本和第三強權德國，現仍由美軍駐防。南美是美國第一後院，中東是第二後院，中亞正在迅速變成第三後院。世界500 強企業，美國占一半，中國隻有十個。世界100 強大學，美國占90個，中國一個沒有。美國軍費現在每年4000多億美元，占全球軍費一半多，超過其後25個國家的總和。伊拉克戰爭是世界軍事史上神來之筆，10000裝甲兵沙漠飛車挺進1000裏，以107個士兵的代價，輕取中等軍事強國伊拉克。1945年美國就有100艘航空母艦，二戰以後因為沒用多數都拆了。2005年中國連一個航空母艦都還沒有。美國是中國的先生，中國是美國的學生。除了怎樣開中餐館，中國幾乎要向美國學習一切。這種形勢，還將持續極長的時間。
美國掌控台灣，是在做了世界霸主之後。現代美國始於屠殺2100 萬美洲印第安人。自東而西，從大西洋到太平洋，殺將過來，直至夏威夷、關島，至今不過百年。當年美國比中國弱小多了。沒有法國人幫忙，華盛頓根本打不贏獨立戰爭。1812年戰爭時，4000英軍從加拿大南下，進攻美國首都華盛頓，500美軍抵抗了半小時就崩潰了。英軍輕取華盛頓，火燒白宮。美國總統和美國政府如鳥獸散，落荒而逃。波士頓大款們開會，要投降、割地、賠款。但美國軍政領導人不投降，不割地，不賠款，堅持抗戰。不到一年，英國被迫撤兵停戰。按照當時的美國憲法，各州有權自由退出美國。1861年，南方11州依憲法退出美國，另立國家。眼看著講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德語乃至俄語的幾個國家就要出現在今日美國的版圖上。林肯毅然決然，背叛憲法，發布了兩個反分裂法，興兵南伐，苦戰四年，消滅南軍，統一美國。南方總統依反分裂法被抓起來判了叛國罪。美國憲法從此修正，“忠於祖國、永不分裂”取代“自由”“公正”成為憲法最高原則。從此無人再敢搞分裂。美國後來在一戰、二戰和朝鮮戰爭中一共才死了58萬人，內戰四年就死了62萬人。如同秦始皇締造了中國，林肯締造了美國。
美國內戰時，和中國相比，仍是個小國、弱國。南軍十萬人，北軍二十萬人，裝備和同時中國內戰雙方的曾、左、李和洪秀全差不多，而中國內戰雙方兵力在高峰時都接近百萬。太平天國一戰，打了十五年，中國人口減少六千萬，是美國內戰的一百倍。美國統一以後，從1865年到1914年，用了50年，利用四周沒有一個列強的優越地理環境，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大舉移民，從東海岸推進到西海岸，一舉成為世界頭號強國。要是沒有1882年排華法案，今天美籍華人會占美國人口三分之一。今天美國比日、德、英、法強大，主要因為美國地盤大。在人均GDP相差不多的情況下，誰的地盤大，誰的人口就多；誰的人口多，誰的GDP總值就大。日、德、英、法已經擁擠不堪，人口停止增長了。美國現在仍是地廣人稀，是發達國家中唯一人口還在大幅度增長的國家。 2
美國領導人深知統一的重要、地盤的重要、戰略要地的重要。為阻止中國統一台灣，盡其所能。從1950年到1979年，是美國第七艦隊阻擋了中國統一台灣。蘇聯解體後，美國對台獨的支持力度不斷加大, 對台軍售在數量上和質量上不斷提高。近來，美台軍事交流日趨加強。特別是，所有美國媒體都不諱言，美國全力發展國家導彈防禦體係和戰區導彈防禦體係，其第一假設戰場就是台海，而非任何什麽“流氓國家”。如果今晚美國宣布停止對台軍售，明早台灣當局就會接受和平統一。美國日本聯手防止中國拿回戰略要地台灣省，是台獨十年來順利發展的根本原因。
今天美國海空軍具有對中國海空軍的絕對優勢。一旦中國渡海攻台，美軍有必勝信心。美方並不諱言，戰法有三。一是在中國集結部隊和船艦準備渡海時，密集轟炸，重創中國部隊和船艦。二是在中國半渡之時，把中國渡海部隊打沉在台灣海峽。三是在中國軍隊登陸以後，斷其給養、退路，協同台灣軍民，全殲登陸部隊。如果中國先不渡海，而與美軍爭奪製空權和製海權，以雙方現有兵力，美軍有把握在數周至數月以內全殲中國海空軍。經過十年備戰，中國現在可以給美軍造成越來越大的傷亡，拖延數周至數月的時間，但無法改變被美國徹底消滅海空軍的結果。
更進一步，正如萊斯上周在日本上智大學公開宣布，美國將不惜一切代價永遠保持對中國的軍事優勢。同時，美國已組建美日聯盟、美韓聯盟、美印聯盟，並聯合其他亞洲國家，環繞中國，迫使中國不敢輕舉妄動。美國已給所有這些國家出售先進武器，同時全力阻止歐洲對華武器解禁。如此，美國判斷，在可以預見的將來，美國可以永遠保持分裂中國的現狀。美國並不要打仗，而是要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美國特別不想在兵分中東時出現台海危機，因此特別討厭陳水扁在15萬美軍駐防伊拉克時挑釁大陸。但無論如何，決不許中國統一。這就是美國的台海戰略。
三 日本戰略
總的來說，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日本是中國的先生，中國是日本的學生。中國需要向日本學技術，學管理，學很多東西。近年來，中國有些學者發文章、做演講，認為中日關係緊張錯在中國抓住曆史不放。我不同意。如果德國參拜希特勒和納粹戰犯、修改教科書否認侵略法國、美化德國占領法國期間的罪行，法國會如何對待德國？德法關係能像現在這麽好嗎？如果德法關係因此搞壞了，錯在法國嗎？如果德國支持法國的一個省獨立，從法國分裂出去，法國會怎樣對待德國？
台灣問題，始於日本打贏甲午戰爭後割走中國台灣省。日本是在學習中國的過程中產生和發展的。不僅意識形態和社會製度，連文字都用中文，但總是比中國落後許多。列強入侵時，也學中國閉關自守。東方紅，太陽升，日本出了個明治天皇。明治雄才大略，統一日本，審時度勢，高瞻遠矚，1868年明治維新，帶領日本迅速走上工業化道路，富國強兵，雄心壯誌，要稱霸世界。對日本而言，要稱霸世界，必先稱霸亞洲。要稱霸亞洲，必先侵略、控製中國。中日隔海，要侵略中國，必先拿下朝鮮、遼東、台灣，以為跳板。明治為此積全國人力、物力、財力，臥薪嚐膽，精心準備多年。終於在1895年發難，以小國打敗大國，以弱國打敗強國，以少數兵力擊敗多數兵力，以劣勢兵力擊敗優勢兵力，險勝、小勝中國。慈禧、李鴻章不願遷都抗戰，賣國圖存，小敗即降，簽了馬關條約，拱手讓出台灣，賠款2億3千萬倆白銀。日本用此巨款發展義務教育，建設強大海軍，準備對俄戰爭。日俄都要侵占東北，遂成死敵。明治在甲午戰後，備戰十年。與老羅斯福作交換，支持老羅斯福侵占菲律賓，換取美國支持明治吞並朝鮮、侵略中國。終於在1904 年對俄發難，苦戰險勝俄國，得手東北，直指中原。明治自此開始與美英爭霸世界。明治是日本的秦始皇，日本的林肯。日本今天世界第二的地位，是明治在他短短一代人的時間裏，一手奠定。
蘇聯解體後，日本經濟、軍費都成為世界第二，麵臨戰略抉擇。日本自然而然要求不僅做經濟上的第二，而且做軍事、外交 、政治上的二號霸主。日本有兩種戰略選擇。一是聯亞爭雄。日、中、韓可以組成自由貿易區，形成像歐元一樣的統一貨幣。背靠中國的廣大市場和廉價勞動力，日本可與美、歐爭雄，三分天下。這樣做，日本首先必須像德國一樣，徹底解決曆史問題，真正支持中國、朝鮮和平統一, 取得中、韓支持。
二是聯美主亞，支持美國主宰世界，在美國支持下擴充軍備，出兵海外，與美國共同主宰世界、稱霸亞洲。經過十多年實踐和探索，在兩種戰略中，日本最終選擇了後者。為防止中國崛起，取代其老二地位，日本變本加厲，鼓勵台獨，阻擋中國統一。加速擴軍，保持和增強對華軍事優勢。最近公然將台海列入日美安全協定，公開強烈反對歐洲對華武器解禁。昨天日本防衛廳長官公然宣稱，一旦中國對台動武，日本將視情況協助美軍。維持中國分裂，擴軍備戰，慫恿和協助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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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為阻擋中國統一不惜一戰，這就是日本的台海戰略。這是日本決策者從日本國家長遠利益和根本利益出發，做出的重大戰略抉擇，與道德和意識形態無關，與誰做日本領導人無關，與中國追究曆史與否更是無關。特別須要指出的是，日本的這個大戰略，現在是得到絕大多數日本人民支持的。
四 中國戰略
反分裂法，是中國對美日的巨大妥協，是推遲攤牌。中國經濟發展速度比美日快，有可能30年趕上日本，50年趕上美國。中國海空軍與美日差距巨大。十年來，在美日支持下，台獨如燎原烈火，無法遏製。中國在台海問題上有兩種戰略選擇。一是現在攤牌，二是推遲攤牌。經過十年的實踐和探索，現在中國決定忍辱負重，推遲攤牌，推出反分裂法。
台灣問題始於慈禧和李鴻章喪權辱國，拱手讓出了台灣。慈禧掌權時間，幾與明治同時。甲午戰前，中國仍是大國、強國，海軍世界第四、亞洲第一，實力超過日本海軍一倍，美國海軍都比不上。北洋水師失利後，中國尚有百萬陸軍，廣大腹地，日本民窮財盡，日軍已是強弩之末。中國陸軍數倍於日軍，裝備不比日軍差。公車上書，要求遷都抗戰，代表了朝野內外全國軍民的民心士氣。隻要慈禧、李鴻章敢於遷都抗戰，以身作則，號召全國軍民，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抗倭勤王，最多半年，日軍就會被打出中國去。戰後的中國，必將加速維新、富國強兵。世界曆史的走向就會完全不同。
慈禧、李鴻章，腐敗無能，貪圖安逸，無知無恥，錯估形勢，畏戰如鼠，害怕改革，害怕自己在遷都抗戰過程中被更有能力的人取代，遂喪權辱國，簽署馬關條約，割讓台灣，賠償巨款。此前此後，慈禧、李鴻章還割讓150萬平方公裏土地給俄國。是慈禧、李鴻章簽署的馬關條約，而不是甲午戰爭本身，打掉了清朝的天命、氣數，打掉了中國的民心士氣，打掉了中國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豪感，把中國打垮了，打散了，打窮了，從第一世界打到了第三世界，從核心打到了邊緣，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中國從此一蹶難振。此後直到今天，中國都沒有遠洋海軍，也沒錢造遠洋海軍。順著這條路，袁世凱進一步和日本協商喪權辱國的21條。順著這條路，蔣介石在日本占了東北和平津以後還不敢抗戰，戰後正式把外蒙古給了斯大林。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朝鮮一戰，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了。在斯大林準備把北朝鮮讓給美國的時候，毛澤東為什麽參戰？周恩來後來先後給斯諾和尼克鬆作了明確的解釋，都有案可查。周恩來明確指出，就是因為杜魯門派第七艦隊占了台灣，阻礙中國統一。朝鮮戰爭之後，中美在華沙談了16年，談什麽？就是中國要美國還台灣，美國不還。越戰高峰期，美國出兵50萬到南越，勃列日涅夫按兵不動，毛澤東派兵30萬到北越，為什麽？就是因為美國占台灣。72年上海公報，79年建交公報，82年軍售公報，中美所有三個公報，說什麽？全是說台灣。在台灣問題上，中國是勢在必得，誌在必奪。
中國1949年以來決心要統一台灣。統一的道理在於土地, 在於洗雪百年國恥。當今世界是民族國家構成的世界體係。對任何民族國家，最稀缺的資源是土地。古今中外，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野以戰，殺人盈野。以巴衝突為什麽？為了幾塊彈丸之地。印巴打了三場戰爭，為什麽？為了克什米爾這塊地。俄國在車臣打什麽？為了那塊地。中國自明朝以後，人多地少成為製約社會發展的瓶頸。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是中國東南沿海戰略要地。誰不想作中國人，可以走人，但不能把地帶走。寧失千金，不失寸土。寧失千軍，不失寸土。不惜代價，維護統一。林肯敢用北方統一南方，中國大陸三十個省還統一不了台灣一個省？港澳已經回歸。洗雪百年國恥，隻待一統台灣。
十年來，麵對美日支持保護下台獨的迅猛發展，中國有兩種戰略選擇：現在攤牌，或推遲攤牌。兩者各有利弊。現在攤牌，就要停止和平建設，轉入戰時經濟，擴軍備戰。中國現在有錢攤牌。現在攤牌，中國大約需要300枚洲際導彈，1000枚中程導彈，2000枚巡弋導彈，5000枚短程導彈；300 艘潛艦，200艘登陸艦，2000艘登陸艇；30架預警指揮機，3000 架殲十，500架轟炸機，3000架武裝直升機；2000倆兩棲坦克；擴軍1000 萬至1500 萬，包括30萬空降兵和50萬海軍陸戰隊，等等。粗算一下，如果全部國產，一共隻需大約3000億美元，或2.5萬億人民幣左右。2003年, 大陸銀行存款總額23萬億人民幣。2 大陸現有外匯底存6000億美元，其中2000億美元買了美國國庫卷。如果攤牌，雖然打不過美日海空軍，但可以給美軍造成巨大傷亡。考慮到傷
2 China Statistical Yearbook 2004, page 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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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巨大，美國可能放棄軍事幹預，壓台灣承認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兩岸可據此簽訂和平協定，台灣問題就此解決，一勞永逸。但美日也可能趁勢開戰，不怕傷亡，消滅中國海空軍，甚至進而攻占北京、上海、香港、廣州。這隻會啟動中國的持久抗戰。毛澤東對此早有戰略準備，三線建設早已備妥多年。中國一旦開打持久戰，美日可能很快就會從世界第一、第二的位置上掉下來。美日和中國誰都打不贏誰，屍積成山，血流成河，最後美日非走不可，還是中國一統台灣。拿下台灣後，中國或許從大陸移民2000萬到台灣。如果美日對中國使用核武，中國的核反擊能波及幾個美國大城市，取決於屆時美國國家導彈防禦體係的功能，但可能波及多數日本大城市。中國人口基數巨大，並且近年來已經開始整修毛澤東在70年代修建的巨大地下人防工程體係。這裏還沒有考慮到中國的不對稱戰爭。1996年台海危機時，1999年兩國論後不久，大陸人民日報都在頭版刻意宣布中國軍隊已於80年代初期裝備了中子彈。近兩年來美歐關於台海戰爭有諸多研究3，多數認為台灣可以抵抗兩個星期左右。這些研究都忽略了大陸的中子彈。使用50到200枚中子彈，以雙方極小的傷亡代價，大陸可在二十四小時以內輕取台灣全島。美日根本來不及反應。
中國的第二種戰略選擇就是推遲攤牌。中國經濟正在起飛。中國正在成為世界工廠和世界市場。每年中國吸引的外資數量，早已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中國經濟增長帶動世界經濟增長的百分比，僅次於美國，是世界第二。每隔三、五年，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地位就上一個大台階。軍事力量也隨之進步，每隔一、兩年，都能給美軍造成更大傷亡。歐美日在大陸經濟利益越來越大，相對在台灣經濟利益越來越小。中國周邊國家正加速與中國經濟整合。台灣經濟對大陸依存度已達35%，且在迅速提升中。不開放三通，對台灣的危害遠大於大陸。就經濟而言，時間好像在中國一邊，這是推遲攤牌的有利之處。但經濟發展並不能使統一水到渠成。美日正聯合為對台用武整軍備戰。美日和中國武器研製能力的巨大差距，正在越拉越大。台獨日趨坐大。台灣問題是插在中國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尊心上的一把尖刀。台灣一日不回歸，中國經濟越發展、軍事越強大，中國人就越顯得不是人。最壞的可能性是，二、三十年以後，當中國被迫攤牌時，軍事力量對比、民心士氣高下並不比現在強。那還不如現在就攤牌。經過十年實踐和探索，現在中國領導人判斷，不論經濟、軍事、外交、民心士氣，時間可能都在中國這一邊，故而選擇推遲攤牌。爭取談，準備打，不怕拖。
反分裂法的核心是同意把台灣問題無限期地拖下去，為中國爭取一個長時間的和平發展環境，爭取在經濟上超日趕美，以後再考慮統一問題。1999年李登輝提出兩國論後，2000年大陸公布對台動武三條件：宣布台獨，外國幹涉，無限期拖延統一。美日對第三條一直耿耿於懷，認為中國是定統一時間表，是決心動武，是破壞現狀，公開反對，要中國收回。中國這次以法律形式對美日作了有條件的讓步。法律的名稱不叫統一法，而叫反分裂法。去掉了動武的第三條，等於宣布統一沒有時間表，統一可以無限期拖下去。條件是台灣不公開宣布台獨。這是中國權衡利弊，從中國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對美日做出的重大讓步。
五 台獨戰略
台獨領袖的基本戰略是把美日拖進台海大戰，然後在焦土上建立台灣共和國。十年來，台灣獨立一直在加速推進。1995年，李登輝成功廢省。1996年，李登輝成功完成總統直選。1999年，李登輝成功宣示“兩國論”。2000年，李登輝用禁止發布民調的辦法操縱選舉，使陳水扁當選。2001年，李登輝打省籍牌，使民進黨成為第一大黨。2002年，陳水扁成功宣布“一邊一國論”和“主權對等論”。2003年底，陳水扁推進台獨公投，大陸被迫準備發難，美國因為兵分伊拉克，壓陳水扁滅火。2004年三月，陳水扁成功連任，遂發誓要在2006年製憲、2008年台獨。大陸發布5/17聲明，宣布陳水扁的台獨時間表就是大陸的動武時間表。還是因為美國兵分伊拉克，美日都
3 There is a huge amount of research on this subject. These are three latest ones.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2004. Annual Report on the Military Power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China
http://www.defenselink.mil/pubs/d20040528PRC.pdf
Brown, Harold et al. 2003. Chinese Military Power. Council of Foreign Relations.
http://www.cfr.org/pdf/China_TF.pdf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2003. Taiwan Strait.
http://www.intl-crisis-group.org/projects/reports.cfm?keyid=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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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陳水扁的台獨時間表。半數以上台灣選民看到美日還沒有為支持台獨做好戰爭準備，也不支持陳水扁的台獨時間表, 遂使泛綠在2004年底的議會選舉中沒能過半。陳水扁在和宋楚瑜的聯合聲明中, 明確放棄了2008台獨時間表, 但陳水扁和民進黨至今還沒有從“一邊一國論”和“主權對等論”後退半步。
如果自由投票, 85%的台灣人民選擇台獨, 多數大陸人民對此難以理解。台獨有台獨的道理。這裏有曆史原因和現實原因。慈禧、李鴻章出賣台灣，台灣人民痛心疾首。日軍大兵壓境，台灣人民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但仍義無反顧，頑強抵抗，日軍死傷20000 多人，比在大陸甲午戰爭中死傷的還多。李鴻章為討好日本，嚴令沿海各省，不許一顆子彈、一粒糧食流向台灣人民。台灣淪陷的50年，正是中國在世界體係中往下走、日本在世界體係中往上走的50年。雖然多數台灣人民依然心向祖國，但也確有一些台灣人熱愛日本，認為自己更是一個日本人，如李登輝之父及其本人。兩蔣統治台灣40年，軍公教高級職務多由大陸去的外省人擔任，能幹的台灣本省人大多隻好去做生意。和在大陸時一樣，兩蔣的統治比較嚴酷。現在大陸又在準備武力消滅台獨。台灣人民覺得，你不要我的時候，就把我扔掉；你統治我的時候，對我不好；我不想和你統一,你又要武力消滅我，真是豈有此理。現在台灣人口中，15%是1945年特別是1949年以後去台灣的外省大陸人及其後裔, 85%是1945年以前就在台灣的本省人及其後裔。如果自由投票，後者多數會選擇台獨。
想要台獨並不奇怪。中國是個第三世界窮國，人均收入隻有美國的1/34，台灣的1/15。在所有民調中，如果自由選擇，多數香港人希望加入英國，或香港獨立，不願統一。二十年前，遇見上海人，多數人會講，我們上海這麽窮，就是因為和窮大陸攪在一起，要是上海獨立，比香港、新加坡強得多。十五年前，碰上廣東人，多數人都講，我們廣東要是獨立，不會比台灣、南朝鮮差多少。這些想法都有理，但沒有出現滬獨和粵獨，因為大家都知道下場是什麽，說著玩玩而已。多數大陸留學生一下飛機，就計劃拿綠卡、當公民。大陸偷渡客在歐美不顧死傷、前赴後繼。當今世界，沒有多少人想作中國人。台灣人均比大陸富15倍，隻見大陸妹去台灣淘金，大陸新娘搶著嫁台灣。九萬人的小島都能獨立成國，為何2300萬台灣人不可以立國？現在在台灣，公開主張統一，等於政治自殺，什麽官都選不上。（除了一個叫李敖的例外。）要想讓多數台灣人不想台獨，不容易，不好辦，不現實。這不是靠宣傳能解決的問題。這是由當今中國在世界體係中的地位所決定的。但大陸有可能迫使多數台灣上層人物像許文龍一樣，心裏想台獨，嘴上反台獨。
隻要有獨心，沒獨膽，台海就不會有戰爭。問題在於，確有一批台獨領袖，不顧戰爭危險，推進台獨。台灣資產階級，多數不搞台獨，因為台獨不利於資本家多賺錢，特別是在大陸多賺錢。台灣軍隊高級將領現在多數還是外省人，他們心裏並不想台獨。領導台獨的主要是一些有政治企圖心的人，和一些思想文化界的名人。如果台灣是一個省，這些人隻能做省長、廳長、縣長、科長。如果台灣是一個國家, 這些人就可以做總統、總理、部長、大使。天壤之別。如果台灣是一個省, 台灣大學隻是中國30個省會大學之一, 頂多是中國十大名牌大學之一。如果台灣是一個國家,台大就成了國家領導人的搖籃, 台大名教授就成了國師。誘惑太大。現在的台獨領袖正是這批人。這批人不但不盡力避免戰爭，反而全力以赴，力爭早日把美日拖進台海戰爭，不惜在焦土上建立台灣共和國，實現他們個人的企圖心。
為了實現台獨，台獨領導人不給台灣人民講實話。明明大陸在加緊備戰, 所有台獨領袖都說, 大陸是紙老虎, 是隻會叫不會咬人的狗, 絕對不敢真的打過來。明明美國隻會根據美國的利益和時間表決定是否和何時與中國開戰,決不會由台灣來給美國作決定,所有台獨領袖都騙台灣人民說,隻要我們敢獨,美國就會出兵幫我們。連美國都對此大為不快: 你們要是台獨, 中國必然動武, 要是真搞台獨，先得花大價錢整軍經武，準備以武拒統，怎麽可以說中國肯定不敢動武，或者說隻要中國動武，美國就會花錢、死人來保衛台獨？近年來美方多次公開要求台灣投入巨資，整軍經武，把大陸消滅台灣海空軍、全麵登陸的時間從兩周增加到四周，以便美日調兵遣將。美方的要求比大陸的警告更強烈地影響了台灣人民。台獨是要打仗的，備戰是要花錢的，打仗是要死人的，有可能要屍積成山、血流成河，要想清楚了再搞，至少要在美國不忙於中東的時候再搞。這就是2004年底半數多一點台灣選民不支持陳水扁台獨時間表的原因。多數台灣人想台獨的形勢沒有改變。台獨領導人的決心和戰略也絲毫沒有改變，他們正在焦急地等待著國際形勢的演變，等待著下一次台獨大躍進的機會。
六 和戰前景 6
台海現在是一個僵局，一個死局。美日中台四方暫時都同意推遲攤牌，是因為都以為如此對自己利多弊少。攤牌隻是時間問題，隻是暫時推遲。大家都想和平，人人都在備戰。美日想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大陸想和平統一，台灣想和平獨立。美日正在努力確保和增強對華絕對軍事優勢。中國正在努力增加美軍參戰後的傷亡。台灣正在努力提高武力拒統的能力。台灣前途，狹路相逢勇者勝。是統是獨，是戰是和，首先取決於美國在亞太的軍事實力和戰略決心。其次取決於日本海空軍的擴軍速度與戰略決心。中國沒有主動權，但中國的經濟發展速度與備戰的規模和力度可以極大地影響美日的戰略決心。
在這種形勢下，台海前途取決於美日、中、台三方的戰略決心，戰略態勢，戰略部署。最重要的，就在於戰略上準備多大的犧牲。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支軍隊，一個政黨，一個組織，一個人，在曆史的緊要關頭，常常就在於有沒有一口氣。看誰有浩然之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出水才看兩腿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堅決頂住。頂得住時當然要頂住，頂不住時豁出去也要頂住。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世界換新天。
現在美日在軍事、政治、外交上完全控製了台灣。中國要把現在由美日保護、控製的台灣奪回來，根本就是虎口拔牙，與虎謀皮，太歲頭上動土，是要改變世界體係的現狀，是對美國獨霸世界和日本世界第二的直接挑戰，是造反。大陸與台灣的經濟整合，台灣經濟對大陸經濟依存度的提高，並不能使和平統一水到渠成。中國如果在軍事上沒有準備承受巨大民族犧牲的明確的戰略部署和戰略態勢，美日絕對不可能、萬萬不可能放任中國和平統一。這不是由各國領導人的個性和各國領導人之間的私人關係所決定的。這是由美、日、中國各自的國家根本戰略利益所決定的，是由當今世界體係的本質和美、日、中在世界體係中的地位所決定的。
我以為，台海有可能從此維持一個相當長時期的和平。這首先因為大陸公布反分裂法，推遲攤牌，公開承諾統一沒有時間表，公開承諾台灣問題可以無限期拖下去, 隻要台灣不宣布獨立。這就避開了美日優勢海空軍的鋒芒，贏得了時間，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等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再上幾個大台階以後，再考慮攤牌。
第二，美國也不想在兵分中東時，和中國在台海攤牌。美國在中東要擺平伊拉克、擺平伊朗、擺平敘利亞，特別是要擺平以巴衝突，完成巴勒斯坦建國。在這期間，大量兵力、裝備、軍費和注意力要擺在中東。這需要至少五年時間，或許更長。在這期間，美國會很討厭台獨領袖挑釁大陸。美國擺平中東以後，中國的經濟軍事實力應大不同於今日，或許美國更難下決心在台海攤牌。美國是最講實力和實惠的。美國不攤牌，日本不會單獨衝出來。
第三，台獨領袖要想再找一次台獨大躍進的機會，短期內恐怕不容易了。從1995到2004，台獨迅猛發展十年，與蘇聯解體後國際形勢不明朗有關。美日有些人，完全忘記了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敵人打的錯誤的戰爭，把中國估計過低了，縱容台獨過火了，把中國逼到了牆角。中國隻好準備發難。誰也沒有料到，一個911，就給了中國至少十年和平時間。到了2005年，誰的實力如何，誰的前景如何，基本清楚了。“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 台獨如果躍進，中國必定發難。不完全做好和中國在台海攤牌的準備，誰會支持台獨？背後沒人支持，台獨就很難大躍進了。
究竟何時攤牌？台灣這塊戰略要地，最後鹿死誰手？隻好留待後人評說了。
7
附錄：GDP and Per Capita Income of the Major Countries in 2003
GDP
(billion US$)
Per Capita Income (US$)
World
36,356
5,500
United States
10,881
37,610
Japan
4,326
34,510
Germany
2,400
25,250
United Kingdom
1,794
28,350
France
1,747
24,770
Italy
1,465
21,560
China
1,409
1,100
Spain
836
16,990
Canada
834
23,960
Mexico
626
6,230
South Korea
605
12,020
India
598
530
Australia
518
21,650
Netherlands
511
26,310
Brazil
492
2,710
Russia
433
2,610
Source: 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05, pages 256-261.
2005年3月26日4
文章來源：作者投稿
中國社會學網 www.sociology.cass.cn
4 這是作者2005年3月26日在大芝加哥華人華僑聯合會舉行的支持《反分裂國家法》座談會上的演講稿。 8
李 毅 博士
值此中國發布反分裂法之際，這裏從曆史社會學的角度，簡析一下台灣問題背後的世界格局；美、日、中、台各方的台海戰略；及台海未來戰爭與和平的前景。超級大國美國武力阻止第三世界窮國中國統一，這就是台灣問題背後的世界格局。美國的台海戰略是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維持中國分裂，擴軍備戰，慫恿和協助美國最終為阻擋中國統一不惜一戰，這就是日本的台海戰略。反分裂法，是中國對美日的巨大妥協，是推遲攤牌。台獨領袖的基本戰略是把美日拖進台海大戰，然後在焦土上建立台灣共和國。我以為，台海有可能從此維持一個相當長時期的和平。
一 世界格局
超級大國美國武力阻止第三世界窮國中國統一，這就是台灣問題背後的世界格局。社會學認為，人類社會是由民族國家構成的世界體係。在世界體係內，由於生產力發展水平、科技教育水平和軍事力量的差距，民族國家分為第一世界、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社會學術語叫做核心國家(Core)、半邊緣國家(semi-periphery)和邊緣國家(periphery)。在第一世界中，通常有一個、有時不止一個超級大國。
美國是超級大國，中國是第三世界窮國， 但並非從來如此。秦漢以前，世界體係中沒有超級大國。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秦始皇。世界曆史因此改變了走向。贏政上台時，戰國七雄各自已有數百年乃至上千年曆史，各有千秋，統一幾不可能。中國眼看著就要和歐洲一樣，永遠分裂了。秦王奮勇揮黃鉞，提百萬虎狼之師，在他短短一代人的時間裏，一舉剪滅六國，統一中國，先於歐洲2000年實行了土地私有製、省縣製、和政教分離。漢承秦製，加獨尊儒術。司馬遷寫史記，為中華民族立極。唐朝進而確立了科舉製。在秦始皇、先秦諸子、和司馬遷的光輝照耀下，秦漢雄風，盛唐氣象，直至康乾盛世，在近2000年世界曆史的長河中，中國人口占世界人口三分之一，中國GDP 占世界GDP 三分之一，中國是唯一的超級大國，是人類文明的燈塔。羅馬帝國、蒙古帝國都是曇花一現。日本和印度是第二世界，歐洲和其他地方是極其落後的第三世界，無不仰望中國， 無不學習中國。
由於一個曆史的偶然，1750年前後，工業革命在英國得以確立。大約在1865年，也就是在鴉片戰爭之後25年，英國GDP超過中國, 取代中國成為世界第一超級大國。1900年前後，美國GDP超過英國，取代英國。1945 年以後，是美蘇倆個超級大國。1991年蘇聯解體後，美國一強獨霸。
根據世界銀行的《世界發展報告2005》，2003年，世界國民生產總值 (GDP) 總共36 萬億美元，其中美國10萬多億，日本4萬多億，德國2萬多億，英國1萬8 千億，法國1萬7千億，意大利1萬4千650億，中國1萬4千零90億，西班牙、加拿大8千多億，墨西哥、南朝鮮6千多億，印度6千億，澳大利亞、荷蘭5千多億，巴西5千億，俄國4千多億。1
多極世界是未來。由於戈爾巴喬夫禍國殃民，裂土分疆，俄國從1990年的第二位掉到2003年的第十六位。日本無意挑戰美國。德、法、俄聯合反對伊拉克戰爭，隻是歐洲自主、走向未來多極世界的起點。美國占世界總值近三分之一，仍是一強獨霸。中國GDP總值隻有美國八分之一。中國如果能夠保持社會穩定、經濟持續增長每年八至十個百分點，有可能15年趕上德國、30年趕上日本、50年趕上美國。隻是可能，並非必然。
2003年，世界人均國民收入5500美元，美國37610美元，日本34510美元，英國28350美元，荷蘭26310美元，德國25250美元，法國24770美元，加拿大23960美元，澳大利亞21650 美元，意大利21560美元，西班牙16990美元，南朝鮮12020美元，墨西哥6320美元，巴西2710美元，俄國2610美元，中國1100 美元，印度530美元。美國是中國的34倍。中國200年以內趕不上美國，300年以內都很困難。
1 我隻選列了GDP高於俄國的國家。詳見附錄。
這就是美中爭奪台灣背後的世界格局。台灣是戰略要地，列強必爭。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台灣島是中國東南沿海一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台灣扼日本、中國、南朝鮮石油進口咽喉要道。上海、香港、廣州、南京、武漢、長沙、合肥、南昌、福州、杭州，十大城市，均在台灣中程火力威脅之下。台灣省不保，中國東南沿海屏障盡失。反之，統一台灣，則中國東南沿海國防前線外推一千公裏，中國海軍自然衝出第一島鏈，兵鋒南指馬六甲，東向夏威夷。此為美國、日本全球戰略上難以咽下的苦果。
中日、中美已經為了台灣鬥了一百多年。先是中日鬥了五十多年。然後是中美鬥了五十多年。為了不丟台灣，中國打了朝鮮戰爭，打了越南戰爭，在華沙和美國談了十六年，和美國簽了三個公報。1949年以後的中美鬥爭史，就是一部台灣爭奪史。
二 美國戰略
台海問題的基本現狀就是美國武力阻止中國統一。美國的台海戰略是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美國的最高國策，就是絕對不允許在歐洲或亞洲出現一個可能挑戰美國獨霸世界的潛在對手。為防止中國崛起進而挑戰美國獨霸世界，阻止中國統一、保持中國分裂是美國自然而然的基本國策。誰是世界霸主，誰就會這麽做；誰做美國總統，誰都會這麽做。這與道德和意識形態無關，是由美國和中國在世界體係中的地位所決定的。
今日美國，秦漢雄風，盛唐氣象，吐納百川，如日中天，氣貫長虹。經濟、軍事、政治、科技、社會保障、高校科研、文化（電影）、衛生、體育，各項社會製度，雖不盡善盡美，但皆舉世無人與之匹敵。雖有奴隸製、大蕭條、朝鮮戰爭、越南戰爭等重大失誤，但各項社會製度均能不斷自我完善。過去十五年，美國GDP從占世界四分之一增加到占世界三分之一。世界第二強權日本和第三強權德國，現仍由美軍駐防。南美是美國第一後院，中東是第二後院，中亞正在迅速變成第三後院。世界500 強企業，美國占一半，中國隻有十個。世界100 強大學，美國占90個，中國一個沒有。美國軍費現在每年4000多億美元，占全球軍費一半多，超過其後25個國家的總和。伊拉克戰爭是世界軍事史上神來之筆，10000裝甲兵沙漠飛車挺進1000裏，以107個士兵的代價，輕取中等軍事強國伊拉克。1945年美國就有100艘航空母艦，二戰以後因為沒用多數都拆了。2005年中國連一個航空母艦都還沒有。美國是中國的先生，中國是美國的學生。除了怎樣開中餐館，中國幾乎要向美國學習一切。這種形勢，還將持續極長的時間。
美國掌控台灣，是在做了世界霸主之後。現代美國始於屠殺2100 萬美洲印第安人。自東而西，從大西洋到太平洋，殺將過來，直至夏威夷、關島，至今不過百年。當年美國比中國弱小多了。沒有法國人幫忙，華盛頓根本打不贏獨立戰爭。1812年戰爭時，4000英軍從加拿大南下，進攻美國首都華盛頓，500美軍抵抗了半小時就崩潰了。英軍輕取華盛頓，火燒白宮。美國總統和美國政府如鳥獸散，落荒而逃。波士頓大款們開會，要投降、割地、賠款。但美國軍政領導人不投降，不割地，不賠款，堅持抗戰。不到一年，英國被迫撤兵停戰。按照當時的美國憲法，各州有權自由退出美國。1861年，南方11州依憲法退出美國，另立國家。眼看著講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德語乃至俄語的幾個國家就要出現在今日美國的版圖上。林肯毅然決然，背叛憲法，發布了兩個反分裂法，興兵南伐，苦戰四年，消滅南軍，統一美國。南方總統依反分裂法被抓起來判了叛國罪。美國憲法從此修正，“忠於祖國、永不分裂”取代“自由”“公正”成為憲法最高原則。從此無人再敢搞分裂。美國後來在一戰、二戰和朝鮮戰爭中一共才死了58萬人，內戰四年就死了62萬人。如同秦始皇締造了中國，林肯締造了美國。
美國內戰時，和中國相比，仍是個小國、弱國。南軍十萬人，北軍二十萬人，裝備和同時中國內戰雙方的曾、左、李和洪秀全差不多，而中國內戰雙方兵力在高峰時都接近百萬。太平天國一戰，打了十五年，中國人口減少六千萬，是美國內戰的一百倍。美國統一以後，從1865年到1914年，用了50年，利用四周沒有一個列強的優越地理環境，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大舉移民，從東海岸推進到西海岸，一舉成為世界頭號強國。要是沒有1882年排華法案，今天美籍華人會占美國人口三分之一。今天美國比日、德、英、法強大，主要因為美國地盤大。在人均GDP相差不多的情況下，誰的地盤大，誰的人口就多；誰的人口多，誰的GDP總值就大。日、德、英、法已經擁擠不堪，人口停止增長了。美國現在仍是地廣人稀，是發達國家中唯一人口還在大幅度增長的國家。 2
美國領導人深知統一的重要、地盤的重要、戰略要地的重要。為阻止中國統一台灣，盡其所能。從1950年到1979年，是美國第七艦隊阻擋了中國統一台灣。蘇聯解體後，美國對台獨的支持力度不斷加大, 對台軍售在數量上和質量上不斷提高。近來，美台軍事交流日趨加強。特別是，所有美國媒體都不諱言，美國全力發展國家導彈防禦體係和戰區導彈防禦體係，其第一假設戰場就是台海，而非任何什麽“流氓國家”。如果今晚美國宣布停止對台軍售，明早台灣當局就會接受和平統一。美國日本聯手防止中國拿回戰略要地台灣省，是台獨十年來順利發展的根本原因。
今天美國海空軍具有對中國海空軍的絕對優勢。一旦中國渡海攻台，美軍有必勝信心。美方並不諱言，戰法有三。一是在中國集結部隊和船艦準備渡海時，密集轟炸，重創中國部隊和船艦。二是在中國半渡之時，把中國渡海部隊打沉在台灣海峽。三是在中國軍隊登陸以後，斷其給養、退路，協同台灣軍民，全殲登陸部隊。如果中國先不渡海，而與美軍爭奪製空權和製海權，以雙方現有兵力，美軍有把握在數周至數月以內全殲中國海空軍。經過十年備戰，中國現在可以給美軍造成越來越大的傷亡，拖延數周至數月的時間，但無法改變被美國徹底消滅海空軍的結果。
更進一步，正如萊斯上周在日本上智大學公開宣布，美國將不惜一切代價永遠保持對中國的軍事優勢。同時，美國已組建美日聯盟、美韓聯盟、美印聯盟，並聯合其他亞洲國家，環繞中國，迫使中國不敢輕舉妄動。美國已給所有這些國家出售先進武器，同時全力阻止歐洲對華武器解禁。如此，美國判斷，在可以預見的將來，美國可以永遠保持分裂中國的現狀。美國並不要打仗，而是要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美國特別不想在兵分中東時出現台海危機，因此特別討厭陳水扁在15萬美軍駐防伊拉克時挑釁大陸。但無論如何，決不許中國統一。這就是美國的台海戰略。
三 日本戰略
總的來說，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日本是中國的先生，中國是日本的學生。中國需要向日本學技術，學管理，學很多東西。近年來，中國有些學者發文章、做演講，認為中日關係緊張錯在中國抓住曆史不放。我不同意。如果德國參拜希特勒和納粹戰犯、修改教科書否認侵略法國、美化德國占領法國期間的罪行，法國會如何對待德國？德法關係能像現在這麽好嗎？如果德法關係因此搞壞了，錯在法國嗎？如果德國支持法國的一個省獨立，從法國分裂出去，法國會怎樣對待德國？
台灣問題，始於日本打贏甲午戰爭後割走中國台灣省。日本是在學習中國的過程中產生和發展的。不僅意識形態和社會製度，連文字都用中文，但總是比中國落後許多。列強入侵時，也學中國閉關自守。東方紅，太陽升，日本出了個明治天皇。明治雄才大略，統一日本，審時度勢，高瞻遠矚，1868年明治維新，帶領日本迅速走上工業化道路，富國強兵，雄心壯誌，要稱霸世界。對日本而言，要稱霸世界，必先稱霸亞洲。要稱霸亞洲，必先侵略、控製中國。中日隔海，要侵略中國，必先拿下朝鮮、遼東、台灣，以為跳板。明治為此積全國人力、物力、財力，臥薪嚐膽，精心準備多年。終於在1895年發難，以小國打敗大國，以弱國打敗強國，以少數兵力擊敗多數兵力，以劣勢兵力擊敗優勢兵力，險勝、小勝中國。慈禧、李鴻章不願遷都抗戰，賣國圖存，小敗即降，簽了馬關條約，拱手讓出台灣，賠款2億3千萬倆白銀。日本用此巨款發展義務教育，建設強大海軍，準備對俄戰爭。日俄都要侵占東北，遂成死敵。明治在甲午戰後，備戰十年。與老羅斯福作交換，支持老羅斯福侵占菲律賓，換取美國支持明治吞並朝鮮、侵略中國。終於在1904 年對俄發難，苦戰險勝俄國，得手東北，直指中原。明治自此開始與美英爭霸世界。明治是日本的秦始皇，日本的林肯。日本今天世界第二的地位，是明治在他短短一代人的時間裏，一手奠定。
蘇聯解體後，日本經濟、軍費都成為世界第二，麵臨戰略抉擇。日本自然而然要求不僅做經濟上的第二，而且做軍事、外交 、政治上的二號霸主。日本有兩種戰略選擇。一是聯亞爭雄。日、中、韓可以組成自由貿易區，形成像歐元一樣的統一貨幣。背靠中國的廣大市場和廉價勞動力，日本可與美、歐爭雄，三分天下。這樣做，日本首先必須像德國一樣，徹底解決曆史問題，真正支持中國、朝鮮和平統一, 取得中、韓支持。
二是聯美主亞，支持美國主宰世界，在美國支持下擴充軍備，出兵海外，與美國共同主宰世界、稱霸亞洲。經過十多年實踐和探索，在兩種戰略中，日本最終選擇了後者。為防止中國崛起，取代其老二地位，日本變本加厲，鼓勵台獨，阻擋中國統一。加速擴軍，保持和增強對華軍事優勢。最近公然將台海列入日美安全協定，公開強烈反對歐洲對華武器解禁。昨天日本防衛廳長官公然宣稱，一旦中國對台動武，日本將視情況協助美軍。維持中國分裂，擴軍備戰，慫恿和協助美國
3
最終為阻擋中國統一不惜一戰，這就是日本的台海戰略。這是日本決策者從日本國家長遠利益和根本利益出發，做出的重大戰略抉擇，與道德和意識形態無關，與誰做日本領導人無關，與中國追究曆史與否更是無關。特別須要指出的是，日本的這個大戰略，現在是得到絕大多數日本人民支持的。
四 中國戰略
反分裂法，是中國對美日的巨大妥協，是推遲攤牌。中國經濟發展速度比美日快，有可能30年趕上日本，50年趕上美國。中國海空軍與美日差距巨大。十年來，在美日支持下，台獨如燎原烈火，無法遏製。中國在台海問題上有兩種戰略選擇。一是現在攤牌，二是推遲攤牌。經過十年的實踐和探索，現在中國決定忍辱負重，推遲攤牌，推出反分裂法。
台灣問題始於慈禧和李鴻章喪權辱國，拱手讓出了台灣。慈禧掌權時間，幾與明治同時。甲午戰前，中國仍是大國、強國，海軍世界第四、亞洲第一，實力超過日本海軍一倍，美國海軍都比不上。北洋水師失利後，中國尚有百萬陸軍，廣大腹地，日本民窮財盡，日軍已是強弩之末。中國陸軍數倍於日軍，裝備不比日軍差。公車上書，要求遷都抗戰，代表了朝野內外全國軍民的民心士氣。隻要慈禧、李鴻章敢於遷都抗戰，以身作則，號召全國軍民，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抗倭勤王，最多半年，日軍就會被打出中國去。戰後的中國，必將加速維新、富國強兵。世界曆史的走向就會完全不同。
慈禧、李鴻章，腐敗無能，貪圖安逸，無知無恥，錯估形勢，畏戰如鼠，害怕改革，害怕自己在遷都抗戰過程中被更有能力的人取代，遂喪權辱國，簽署馬關條約，割讓台灣，賠償巨款。此前此後，慈禧、李鴻章還割讓150萬平方公裏土地給俄國。是慈禧、李鴻章簽署的馬關條約，而不是甲午戰爭本身，打掉了清朝的天命、氣數，打掉了中國的民心士氣，打掉了中國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豪感，把中國打垮了，打散了，打窮了，從第一世界打到了第三世界，從核心打到了邊緣，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中國從此一蹶難振。此後直到今天，中國都沒有遠洋海軍，也沒錢造遠洋海軍。順著這條路，袁世凱進一步和日本協商喪權辱國的21條。順著這條路，蔣介石在日本占了東北和平津以後還不敢抗戰，戰後正式把外蒙古給了斯大林。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朝鮮一戰，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了。在斯大林準備把北朝鮮讓給美國的時候，毛澤東為什麽參戰？周恩來後來先後給斯諾和尼克鬆作了明確的解釋，都有案可查。周恩來明確指出，就是因為杜魯門派第七艦隊占了台灣，阻礙中國統一。朝鮮戰爭之後，中美在華沙談了16年，談什麽？就是中國要美國還台灣，美國不還。越戰高峰期，美國出兵50萬到南越，勃列日涅夫按兵不動，毛澤東派兵30萬到北越，為什麽？就是因為美國占台灣。72年上海公報，79年建交公報，82年軍售公報，中美所有三個公報，說什麽？全是說台灣。在台灣問題上，中國是勢在必得，誌在必奪。
中國1949年以來決心要統一台灣。統一的道理在於土地, 在於洗雪百年國恥。當今世界是民族國家構成的世界體係。對任何民族國家，最稀缺的資源是土地。古今中外，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野以戰，殺人盈野。以巴衝突為什麽？為了幾塊彈丸之地。印巴打了三場戰爭，為什麽？為了克什米爾這塊地。俄國在車臣打什麽？為了那塊地。中國自明朝以後，人多地少成為製約社會發展的瓶頸。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是中國東南沿海戰略要地。誰不想作中國人，可以走人，但不能把地帶走。寧失千金，不失寸土。寧失千軍，不失寸土。不惜代價，維護統一。林肯敢用北方統一南方，中國大陸三十個省還統一不了台灣一個省？港澳已經回歸。洗雪百年國恥，隻待一統台灣。
十年來，麵對美日支持保護下台獨的迅猛發展，中國有兩種戰略選擇：現在攤牌，或推遲攤牌。兩者各有利弊。現在攤牌，就要停止和平建設，轉入戰時經濟，擴軍備戰。中國現在有錢攤牌。現在攤牌，中國大約需要300枚洲際導彈，1000枚中程導彈，2000枚巡弋導彈，5000枚短程導彈；300 艘潛艦，200艘登陸艦，2000艘登陸艇；30架預警指揮機，3000 架殲十，500架轟炸機，3000架武裝直升機；2000倆兩棲坦克；擴軍1000 萬至1500 萬，包括30萬空降兵和50萬海軍陸戰隊，等等。粗算一下，如果全部國產，一共隻需大約3000億美元，或2.5萬億人民幣左右。2003年, 大陸銀行存款總額23萬億人民幣。2 大陸現有外匯底存6000億美元，其中2000億美元買了美國國庫卷。如果攤牌，雖然打不過美日海空軍，但可以給美軍造成巨大傷亡。考慮到傷
2 China Statistical Yearbook 2004, page 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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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巨大，美國可能放棄軍事幹預，壓台灣承認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兩岸可據此簽訂和平協定，台灣問題就此解決，一勞永逸。但美日也可能趁勢開戰，不怕傷亡，消滅中國海空軍，甚至進而攻占北京、上海、香港、廣州。這隻會啟動中國的持久抗戰。毛澤東對此早有戰略準備，三線建設早已備妥多年。中國一旦開打持久戰，美日可能很快就會從世界第一、第二的位置上掉下來。美日和中國誰都打不贏誰，屍積成山，血流成河，最後美日非走不可，還是中國一統台灣。拿下台灣後，中國或許從大陸移民2000萬到台灣。如果美日對中國使用核武，中國的核反擊能波及幾個美國大城市，取決於屆時美國國家導彈防禦體係的功能，但可能波及多數日本大城市。中國人口基數巨大，並且近年來已經開始整修毛澤東在70年代修建的巨大地下人防工程體係。這裏還沒有考慮到中國的不對稱戰爭。1996年台海危機時，1999年兩國論後不久，大陸人民日報都在頭版刻意宣布中國軍隊已於80年代初期裝備了中子彈。近兩年來美歐關於台海戰爭有諸多研究3，多數認為台灣可以抵抗兩個星期左右。這些研究都忽略了大陸的中子彈。使用50到200枚中子彈，以雙方極小的傷亡代價，大陸可在二十四小時以內輕取台灣全島。美日根本來不及反應。
中國的第二種戰略選擇就是推遲攤牌。中國經濟正在起飛。中國正在成為世界工廠和世界市場。每年中國吸引的外資數量，早已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中國經濟增長帶動世界經濟增長的百分比，僅次於美國，是世界第二。每隔三、五年，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地位就上一個大台階。軍事力量也隨之進步，每隔一、兩年，都能給美軍造成更大傷亡。歐美日在大陸經濟利益越來越大，相對在台灣經濟利益越來越小。中國周邊國家正加速與中國經濟整合。台灣經濟對大陸依存度已達35%，且在迅速提升中。不開放三通，對台灣的危害遠大於大陸。就經濟而言，時間好像在中國一邊，這是推遲攤牌的有利之處。但經濟發展並不能使統一水到渠成。美日正聯合為對台用武整軍備戰。美日和中國武器研製能力的巨大差距，正在越拉越大。台獨日趨坐大。台灣問題是插在中國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尊心上的一把尖刀。台灣一日不回歸，中國經濟越發展、軍事越強大，中國人就越顯得不是人。最壞的可能性是，二、三十年以後，當中國被迫攤牌時，軍事力量對比、民心士氣高下並不比現在強。那還不如現在就攤牌。經過十年實踐和探索，現在中國領導人判斷，不論經濟、軍事、外交、民心士氣，時間可能都在中國這一邊，故而選擇推遲攤牌。爭取談，準備打，不怕拖。
反分裂法的核心是同意把台灣問題無限期地拖下去，為中國爭取一個長時間的和平發展環境，爭取在經濟上超日趕美，以後再考慮統一問題。1999年李登輝提出兩國論後，2000年大陸公布對台動武三條件：宣布台獨，外國幹涉，無限期拖延統一。美日對第三條一直耿耿於懷，認為中國是定統一時間表，是決心動武，是破壞現狀，公開反對，要中國收回。中國這次以法律形式對美日作了有條件的讓步。法律的名稱不叫統一法，而叫反分裂法。去掉了動武的第三條，等於宣布統一沒有時間表，統一可以無限期拖下去。條件是台灣不公開宣布台獨。這是中國權衡利弊，從中國的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發，對美日做出的重大讓步。
五 台獨戰略
台獨領袖的基本戰略是把美日拖進台海大戰，然後在焦土上建立台灣共和國。十年來，台灣獨立一直在加速推進。1995年，李登輝成功廢省。1996年，李登輝成功完成總統直選。1999年，李登輝成功宣示“兩國論”。2000年，李登輝用禁止發布民調的辦法操縱選舉，使陳水扁當選。2001年，李登輝打省籍牌，使民進黨成為第一大黨。2002年，陳水扁成功宣布“一邊一國論”和“主權對等論”。2003年底，陳水扁推進台獨公投，大陸被迫準備發難，美國因為兵分伊拉克，壓陳水扁滅火。2004年三月，陳水扁成功連任，遂發誓要在2006年製憲、2008年台獨。大陸發布5/17聲明，宣布陳水扁的台獨時間表就是大陸的動武時間表。還是因為美國兵分伊拉克，美日都
3 There is a huge amount of research on this subject. These are three latest ones.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2004. Annual Report on the Military Power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China
http://www.defenselink.mil/pubs/d20040528PRC.pdf
Brown, Harold et al. 2003. Chinese Military Power. Council of Foreign Relations.
http://www.cfr.org/pdf/China_TF.pdf
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 2003. Taiwan Strait.
http://www.intl-crisis-group.org/projects/reports.cfm?keyid=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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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陳水扁的台獨時間表。半數以上台灣選民看到美日還沒有為支持台獨做好戰爭準備，也不支持陳水扁的台獨時間表, 遂使泛綠在2004年底的議會選舉中沒能過半。陳水扁在和宋楚瑜的聯合聲明中, 明確放棄了2008台獨時間表, 但陳水扁和民進黨至今還沒有從“一邊一國論”和“主權對等論”後退半步。
如果自由投票, 85%的台灣人民選擇台獨, 多數大陸人民對此難以理解。台獨有台獨的道理。這裏有曆史原因和現實原因。慈禧、李鴻章出賣台灣，台灣人民痛心疾首。日軍大兵壓境，台灣人民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但仍義無反顧，頑強抵抗，日軍死傷20000 多人，比在大陸甲午戰爭中死傷的還多。李鴻章為討好日本，嚴令沿海各省，不許一顆子彈、一粒糧食流向台灣人民。台灣淪陷的50年，正是中國在世界體係中往下走、日本在世界體係中往上走的50年。雖然多數台灣人民依然心向祖國，但也確有一些台灣人熱愛日本，認為自己更是一個日本人，如李登輝之父及其本人。兩蔣統治台灣40年，軍公教高級職務多由大陸去的外省人擔任，能幹的台灣本省人大多隻好去做生意。和在大陸時一樣，兩蔣的統治比較嚴酷。現在大陸又在準備武力消滅台獨。台灣人民覺得，你不要我的時候，就把我扔掉；你統治我的時候，對我不好；我不想和你統一,你又要武力消滅我，真是豈有此理。現在台灣人口中，15%是1945年特別是1949年以後去台灣的外省大陸人及其後裔, 85%是1945年以前就在台灣的本省人及其後裔。如果自由投票，後者多數會選擇台獨。
想要台獨並不奇怪。中國是個第三世界窮國，人均收入隻有美國的1/34，台灣的1/15。在所有民調中，如果自由選擇，多數香港人希望加入英國，或香港獨立，不願統一。二十年前，遇見上海人，多數人會講，我們上海這麽窮，就是因為和窮大陸攪在一起，要是上海獨立，比香港、新加坡強得多。十五年前，碰上廣東人，多數人都講，我們廣東要是獨立，不會比台灣、南朝鮮差多少。這些想法都有理，但沒有出現滬獨和粵獨，因為大家都知道下場是什麽，說著玩玩而已。多數大陸留學生一下飛機，就計劃拿綠卡、當公民。大陸偷渡客在歐美不顧死傷、前赴後繼。當今世界，沒有多少人想作中國人。台灣人均比大陸富15倍，隻見大陸妹去台灣淘金，大陸新娘搶著嫁台灣。九萬人的小島都能獨立成國，為何2300萬台灣人不可以立國？現在在台灣，公開主張統一，等於政治自殺，什麽官都選不上。（除了一個叫李敖的例外。）要想讓多數台灣人不想台獨，不容易，不好辦，不現實。這不是靠宣傳能解決的問題。這是由當今中國在世界體係中的地位所決定的。但大陸有可能迫使多數台灣上層人物像許文龍一樣，心裏想台獨，嘴上反台獨。
隻要有獨心，沒獨膽，台海就不會有戰爭。問題在於，確有一批台獨領袖，不顧戰爭危險，推進台獨。台灣資產階級，多數不搞台獨，因為台獨不利於資本家多賺錢，特別是在大陸多賺錢。台灣軍隊高級將領現在多數還是外省人，他們心裏並不想台獨。領導台獨的主要是一些有政治企圖心的人，和一些思想文化界的名人。如果台灣是一個省，這些人隻能做省長、廳長、縣長、科長。如果台灣是一個國家, 這些人就可以做總統、總理、部長、大使。天壤之別。如果台灣是一個省, 台灣大學隻是中國30個省會大學之一, 頂多是中國十大名牌大學之一。如果台灣是一個國家,台大就成了國家領導人的搖籃, 台大名教授就成了國師。誘惑太大。現在的台獨領袖正是這批人。這批人不但不盡力避免戰爭，反而全力以赴，力爭早日把美日拖進台海戰爭，不惜在焦土上建立台灣共和國，實現他們個人的企圖心。
為了實現台獨，台獨領導人不給台灣人民講實話。明明大陸在加緊備戰, 所有台獨領袖都說, 大陸是紙老虎, 是隻會叫不會咬人的狗, 絕對不敢真的打過來。明明美國隻會根據美國的利益和時間表決定是否和何時與中國開戰,決不會由台灣來給美國作決定,所有台獨領袖都騙台灣人民說,隻要我們敢獨,美國就會出兵幫我們。連美國都對此大為不快: 你們要是台獨, 中國必然動武, 要是真搞台獨，先得花大價錢整軍經武，準備以武拒統，怎麽可以說中國肯定不敢動武，或者說隻要中國動武，美國就會花錢、死人來保衛台獨？近年來美方多次公開要求台灣投入巨資，整軍經武，把大陸消滅台灣海空軍、全麵登陸的時間從兩周增加到四周，以便美日調兵遣將。美方的要求比大陸的警告更強烈地影響了台灣人民。台獨是要打仗的，備戰是要花錢的，打仗是要死人的，有可能要屍積成山、血流成河，要想清楚了再搞，至少要在美國不忙於中東的時候再搞。這就是2004年底半數多一點台灣選民不支持陳水扁台獨時間表的原因。多數台灣人想台獨的形勢沒有改變。台獨領導人的決心和戰略也絲毫沒有改變，他們正在焦急地等待著國際形勢的演變，等待著下一次台獨大躍進的機會。
六 和戰前景 6
台海現在是一個僵局，一個死局。美日中台四方暫時都同意推遲攤牌，是因為都以為如此對自己利多弊少。攤牌隻是時間問題，隻是暫時推遲。大家都想和平，人人都在備戰。美日想不戰而永遠分裂中國，大陸想和平統一，台灣想和平獨立。美日正在努力確保和增強對華絕對軍事優勢。中國正在努力增加美軍參戰後的傷亡。台灣正在努力提高武力拒統的能力。台灣前途，狹路相逢勇者勝。是統是獨，是戰是和，首先取決於美國在亞太的軍事實力和戰略決心。其次取決於日本海空軍的擴軍速度與戰略決心。中國沒有主動權，但中國的經濟發展速度與備戰的規模和力度可以極大地影響美日的戰略決心。
在這種形勢下，台海前途取決於美日、中、台三方的戰略決心，戰略態勢，戰略部署。最重要的，就在於戰略上準備多大的犧牲。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支軍隊，一個政黨，一個組織，一個人，在曆史的緊要關頭，常常就在於有沒有一口氣。看誰有浩然之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出水才看兩腿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堅決頂住。頂得住時當然要頂住，頂不住時豁出去也要頂住。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世界換新天。
現在美日在軍事、政治、外交上完全控製了台灣。中國要把現在由美日保護、控製的台灣奪回來，根本就是虎口拔牙，與虎謀皮，太歲頭上動土，是要改變世界體係的現狀，是對美國獨霸世界和日本世界第二的直接挑戰，是造反。大陸與台灣的經濟整合，台灣經濟對大陸經濟依存度的提高，並不能使和平統一水到渠成。中國如果在軍事上沒有準備承受巨大民族犧牲的明確的戰略部署和戰略態勢，美日絕對不可能、萬萬不可能放任中國和平統一。這不是由各國領導人的個性和各國領導人之間的私人關係所決定的。這是由美、日、中國各自的國家根本戰略利益所決定的，是由當今世界體係的本質和美、日、中在世界體係中的地位所決定的。
我以為，台海有可能從此維持一個相當長時期的和平。這首先因為大陸公布反分裂法，推遲攤牌，公開承諾統一沒有時間表，公開承諾台灣問題可以無限期拖下去, 隻要台灣不宣布獨立。這就避開了美日優勢海空軍的鋒芒，贏得了時間，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等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再上幾個大台階以後，再考慮攤牌。
第二，美國也不想在兵分中東時，和中國在台海攤牌。美國在中東要擺平伊拉克、擺平伊朗、擺平敘利亞，特別是要擺平以巴衝突，完成巴勒斯坦建國。在這期間，大量兵力、裝備、軍費和注意力要擺在中東。這需要至少五年時間，或許更長。在這期間，美國會很討厭台獨領袖挑釁大陸。美國擺平中東以後，中國的經濟軍事實力應大不同於今日，或許美國更難下決心在台海攤牌。美國是最講實力和實惠的。美國不攤牌，日本不會單獨衝出來。
第三，台獨領袖要想再找一次台獨大躍進的機會，短期內恐怕不容易了。從1995到2004，台獨迅猛發展十年，與蘇聯解體後國際形勢不明朗有關。美日有些人，完全忘記了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敵人打的錯誤的戰爭，把中國估計過低了，縱容台獨過火了，把中國逼到了牆角。中國隻好準備發難。誰也沒有料到，一個911，就給了中國至少十年和平時間。到了2005年，誰的實力如何，誰的前景如何，基本清楚了。“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 台獨如果躍進，中國必定發難。不完全做好和中國在台海攤牌的準備，誰會支持台獨？背後沒人支持，台獨就很難大躍進了。
究竟何時攤牌？台灣這塊戰略要地，最後鹿死誰手？隻好留待後人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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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GDP and Per Capita Income of the Major Countries in 2003
GDP
(billion US$)
Per Capita Income (US$)
World
36,356
5,500
United States
10,881
37,610
Japan
4,326
34,510
Germany
2,400
25,250
United Kingdom
1,794
28,350
France
1,747
24,770
Italy
1,465
21,560
China
1,409
1,100
Spain
836
16,990
Canada
834
23,960
Mexico
626
6,230
South Korea
605
12,020
India
598
530
Australia
518
21,650
Netherlands
511
26,310
Brazil
492
2,710
Russia
433
2,610
Source: 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05, pages 256-261.
2005年3月26日4
文章來源：作者投稿
中國社會學網 www.sociology.cass.cn
4 這是作者2005年3月26日在大芝加哥華人華僑聯合會舉行的支持《反分裂國家法》座談會上的演講稿。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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