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第一次來澳,即將歡天喜地得解放,返回北京之際,沒忘讓她給老鄉親們帶點禮品。買點啥呢?
就去了愛是非的禮品店,買了若幹羊毛被、羊皮、羊毛鞋、羊毛油、反正跟羊有關的都整點兒,給老鄉們點愛國教育嘛:咱澳大利亞是羊給養大的,得感恩。雖說澳大利亞的曆史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就自作多情一回吧。不過,這些羊如果不被人用刀給斯拉斯拉地,好像皮也不能穿到人身上。聽著有點血腥。跟過年氣氛有點頂。管不了那麽多了,反正我花錢了,反正作為禮品讓您拿走了。這兒沒我事兒了。
後來她老人家又來。臨解放前,就去了愛是非的禮品店,買了若幹羊毛被、羊皮、羊毛鞋、羊毛油、方正跟羊有關的都整點兒,給老鄉們點。。。她老人家終於對我這種瞎對付、不負責任的態度忍無可忍,大喝一聲“打住!我們不要那個啦!”
北京暖冬,蓋羊毛被燒得慌;北京土大,羊皮、羊毛鞋沒法整,穿也不是、鋪也不是,整個兒一土味;羊毛油嘛,不好意思送人家,也沒人要啊。
想想也是哈。我的朋友回家都買大鑽戒,西鐵城手表,一打一打跟買雞蛋一樣。
還有澳毛毛衣、名牌化妝品。。。要不咱也買點兒?
沒用啊。手表?我們都不用手表,北京街上哪都能看時間,是個牆上都掛個表;
鑽戒,不要、不要,咱就是戴個真鑽石,人家也以為是玻璃的。
要不化妝品?都是名牌,真貨,不是假冒的。不要、不要,再真,也是鉛做的,有毒!
煙酒?不要不要,不許抽煙,不許喝酒,再說洋酒咱喝不慣呀,你爸說燕京就足夠好喝啦。
心中竊喜,省錢了嘿。臉上還假裝苦悶:那買點啥?總得買點吧。
什麽都不要,你們澳大利亞有的,咱北京都有,比這多、比這全。
那不行,您在這兒關了快一年了,空手回去,我那小外甥女進門叫姥姥,您什麽都沒有,人家該問啦:您真出國了嗎?
嬉皮笑臉叫聲媽,您就點點兒什麽吧,就當是我這個老農進城去看我那當縣長的親戚。沒啥好送的,送一袋子地瓜幹、一袋子玉米麵。圖個新鮮,自家種的,沒汙染。
商討了三個月。終於定下了禮品單,大家看看哈:
Cheese Block 一公斤一塊, 五塊,有小朋友的家庭,一家一塊,補鈣。
Oaks,一點五公斤一袋,三袋
Cream Cheese,Philadelphia 牌,三塊加兩盒加一瓶
洗碗精,Australian own Australian made, 要的就是這個,支持國貨。
科達數字相機一架, 最簡單的那種,給小外甥女的聖誕禮物
Ferrero Rocher 巧克力球三十粒裝,五盒,一家一盒,添點過節氣氛。不要糖?怕胖、怕糖尿病?不行,說理說不通就來蠻的。
橄欖油,西班牙生產的,4升一桶的,來一桶,讓我姐給我那寶貝外甥女炒雞蛋吃。橄欖油炒雞蛋。
白桃一箱
Macadamia,也是澳洲特產,一公斤
Blue cheese, 一塊,臭臭我老姐的嘴巴
Brie cheese,一塊,同上
Passion fruit,若幹,外甥女親點的
擦桌子紙(Paper Towel)五卷, 大冬天的濕抹布擦桌子多冷啊,澳洲人就是會享受。
大概就這些了。
上次我公公走時還帶了幾條芒曹,清理幹淨再凍得硬邦邦,保溫措施做好了,到家一點都沒化。我還有朋友帶龍蝦,蒸熟再凍上。我母親說,我姐的冰箱已經裝得滿滿的,單位發的年貨,沒地方放,算了,下次吧。
送的禮絕大部分是食品,其它的也真想不出什麽花樣來了。送件小孩衣服,一翻領子,“中國製造”,馬上印象分就大打折扣。“法國製造”還拿得出手些,哪找去呀?找到了也買不起呀。
食品呢,有個海關檢疫的問題。起先有點罪惡感。把澳大利亞的果蠅黴菌帶進中國害了咱祖國的果樹可咋辦,明年大減產我罪過大了。後來又一想,怎麽可能呢,不會的呀。這些細菌都是溫室裏長大的花朵,沒見過世麵。下了飛機,一進北京機場大廳立馬被北京的空氣毒死,一出機場立馬被凍死,連死兩回,消毒夠徹底,帶吧,隨便帶!北京歡迎你。
前天我母親打電話說:我小外甥女每天放學進家門吃一個白桃。隆冬臘月吃白桃,少見啊。小姑娘特意囑咐姥姥:這是澳大利亞的桃,不用削皮的;姥姥還用麵包片做匹薩,撒上好多澳大利亞的奶酪,小姑娘又說了:嘿,能拉出絲來嘿。。。
這馬屁拍得多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