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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一個多月了,春天都快來了,而一切好像還沉陷在冬天的夢魘裏,一動不動。
不知道有什麽可以拖動那個龐大的災難的身軀。糟糕的是,這一切已不再是一個地方的四麵楚歌,楚歌已經飄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想起武漢封城之初,有人說這樣下去會餓死人的。還好還好,即使菜蔬供應有限,人的忍耐力無限,並沒有餓死人的事發生。
不過到底還是有很多人間接地死於肺炎了。
早上的時候看到一個養蜂人自殺的消息。因為疫情,他無法像往年那樣將蜂群遷徙到花開的地方,致使蜜蜂們采了打過農藥的花,成批死去,加上一場蜜蜂國的蟎蟲災,他的176箱蜜蜂快滅絕了。
這個有兩個少年的孩子、一個生重病的父親、數萬外債的四十五歲的男子,前幾天選擇了放棄自己。我看了一眼他的視頻,一個很粗獷陽剛的男子。
看了他的一些生前事,我想他一定是一個溫暖善良的人,所以當一切在他眼前幻滅的時候,他大約不會怨恨什麽。
要是他怨恨些什麽就好了,就不會輕易死去。
這段時間這樣的令人無語的消息很多,太多人因為疫情而瀕臨破產,這麽久了,仍看不到出路在哪裏,不知道他們都怎樣了。
還有各種意想之外的死。我的朋友在朋友圈裏發文說,她認識的一位長輩患有癌症需要住院,但是醫院以要集中收治肺炎病人為由勸她回家。這種情況下回家意味著什麽大概每一個人都清楚。
結局自然不出意外。因為得不到及時治療,長輩很快不治。
這不是發生在武漢的事,是武漢之外的事。我想武漢這樣的死亡病例絕不會是少數。但是,但是誰會關注……
他們不是肺炎病人,可也是人命啊。
這段時間最讓我難以忘記的是一個腦癱兒的死。他從小就腦癱,有一個11歲的自閉症的弟弟,母親很早就棄子離家,隻有他們的父親一邊打工一邊照顧他們。
我看到他和弟弟的照片,他坐在輪椅裏,癡憨地笑,弟弟推著他。他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很體麵,被愛著的樣子。他有一位多麽偉大的父親啊。
可是當他的父親和弟弟感染肺炎,被強製隔離之後,對於這個世界,他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多餘的廢人了。
這個被父親細心地照顧了十多年的腦癱男孩子在無人照顧的情況下,除去死亡不會有第二個結局。
他沒有得肺炎,卻還是因肺炎而死。
會有人為他的死傷心嗎?除去他的含辛茹苦養育他的父親,以及他自閉的弟弟。
人真是自生自滅的草芥啊。
而這樣的草芥的消失在疫情之下絕不會停止。看到一條新聞,農民工劃著木盆渡江上班,也看到農民工冒死去開工,有人滿臉不屑地指責他們為了錢不要命,可是他們沒有錢了怎麽辦?
一場災難暴露出我們構築的這個龐大的社會體係裏無數薄弱環節,正是那些薄弱之處讓人看清眾生相。而在我眼裏顯現最清晰的是不同社會階層的命運——有人可以優雅富足地度過疫情,更有很多人為疫情忍受空乏,付出做人的尊嚴,甚至生命的代價。
可悲的是,誰會真正地為那些底層的人著想呢?他們消失就消失了,不被看見,看見了也會被很快忘記。
僅此而已。
但是,人間的荒草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