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愛可以包容跑調的歌聲

《有多少愛可以包容跑調的歌聲》

 

 

我一直覺得人跟人之間，應當真的有所謂緣分的概念。不過這種緣分在我眼裏有更精確的細化分類，比如麵容關涉眼緣，聲音關涉耳緣，文字則關涉心緣……

大約還有些別的緣分，總之是一方被另一方打動，就像正負電極相遇，瞬間劈裏啪啦一陣火花。至於火花能閃多久，就看雙方的能量是否匹配了。

我曾經為了駁斥老公說我唱歌跑調不好聽，舉例說大學畢業前有人曾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躲在一旁聽我唱歌（我那時候臉皮真厚啊，居然揚起嗓子就無所顧忌地大聲唱滿天跑調的歌，隻能讓我現在感歎自己真的年輕過），午夜我要離去的時候他過來跟我說，我唱的歌太好聽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動聽的歌聲，他想認識我。

我自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黑夜裏我看不清他的臉孔。現在想想，好像這輩子那麽認真地聽我唱歌的隻有過這樣一個陌生人，他用他專注的傾聽和毫不吝嗇的讚美給了我的虛榮心至高無上的滿足。

老公聽了這件事很不以為然，甕聲甕氣說出一句，說你唱歌好聽的，無非是想趁機泡你。

簡直能被他的粗俗直接秒氣死。當初怎麽就沒有想到用歌聲嚇跑他呢！

我唱歌唱的是情感。我有氣無力地反駁老公。

不過我倒是知道了，老公對我的歌聲是完全沒有耳緣的。不單老公，簡直全家人都對我的歌聲有嚴重的過敏反應，讓我隻能暗自慶幸，幸好我說的比唱的好聽，不然在這個家裏根本混不下去。

那天我在對著手機唱歌，不小心凡兒看到了（為了少受打擊，我現在簡直要躲著他們唱歌了），湊過來聽了一會兒，小家夥一邊聽一邊搖頭歎息，“媽媽，你都唱跑調了。”

我聽著又氣餒又覺得罪過，好像我在暴殄天物似的，要不要一再這樣打擊媽媽呢？

都是伴奏不好的緣故，要不媽媽清唱一個你聽聽。我最後試著掙紮了一下。

凡兒說好，當真仔細聽起來。

我其實是想欺負凡兒不熟悉中文歌，但是他怎麽就知道我唱的調子不對呢？我唱完後，儼然裁判的凡兒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媽媽，你清唱確實比跟著伴奏好一些，有的句子就沒跑調。不過也就好一點點。要是你清唱能打50分，你唱卡拉OK就隻有30分不到了。”

我苦臉，不到30分，就算我內心強大，要不要給分這麽嚴格啊。難道這個小家夥真的不知道適當的馬屁對人的情緒快樂有多重要嗎。我抓狂地想，凡兒這分明是宣布一個熱愛唱歌的歌手的歌唱生涯的死刑嘛。

媽媽唱得真的那麽難聽嗎？那媽媽那些同學還一個勁兒地讓媽媽唱卡拉OK，他們是故意讓媽媽出醜呢。我故作鬱悶地對凡兒抱怨。我當然知道，就算是出醜反正已經出過了，抱怨也沒有用。

凡兒看見過我跟同學一起唱卡拉OK的情景，每每都被凡兒他們取笑，他們覺得我唱歌的時候已經顯出醉態來了，隻是他們不好像在家裏那樣揮舞著小擀麵杖監督我少喝點就是了。

“那不一樣媽媽。”凡兒語氣憨直，“你的同學他們是愛你。他們愛你就覺得你唱得好聽。”

我差點笑出了聲。這個倔起來油鹽不進食古不化的小人兒也知道愛嗎？他是怎麽判斷的呢？不過倒是給了我一個好主意。

那……我涎著臉湊近凡兒懇求，以後媽媽唱歌的時候，你能不能像媽媽的同學們那樣愛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