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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愛兒遇到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我們一起笑得前仰後合,比如她學著我的腔調,一波三折地說,出去浪出去浪(這是我在朋友圈看到的話,隻說了一遍,愛兒就記住了)……愛兒會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對我說,媽媽,你不要把這件事寫到你的博客上去。我便跟著一怔,安慰愛兒,我已經好久不寫他們的故事了。愛兒問為什麽不寫。我隻是笑笑說,媽媽現在變懶了。
該從何對愛兒說呢,我本來想的是記下他們這些成長中快樂的時刻,留待日後他們長大了,學會了中文,也許有一天會讀懂我寫的這些往事,於他們那時,該是快樂的回憶吧。可是現在覺得,這終究是一個奢想。
而我記錄在博客裏的這些私人生活的點滴,在不曾被孩子們閱讀之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任意地歪曲,讓我很有一點自己堆砌蓋殿宇的石頭,卻被別人粗暴推倒,又拿起來擲向我的心寒……這種人心的事,我終究不能夠一言片語地就跟愛兒說清楚,何況於愛兒他們,對人心的認識,我一直覺得晚熟一點挺好,混沌自有混沌的無畏和希望。
甚至這些文字,或許在孩子們還不曾長大之前就會隨著這個網站的消失而消失,這不是聳人聽聞的話,而是迫在眉睫的現實了。
可是我若真的不再寫一字自己的事,在一些人眼裏看又好象是一種妥協,仿佛他們的手段贏得了勝利。我不屑與他們爭論,卻又鄙視向他們妥協。於是我想,時不時寫幾個字,既快樂了自己,也讓沉默卻關注我向我投以期待的眼光的那些人知道,這世間多是短暫,有一種精神卻可以不死。
這樣一想,我就禁不住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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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凝神坐在窗前,看外麵雪花飄飄。究竟是否在想些什麽,我其實也不太明了。有時候投入地發一會兒呆,思緒是漫天遊蕩的,並未有一個明晰的主題。
老公忽然從地下室上來,看到我一副魂遊天外冥然入定形同雕塑的樣子,立即故作驚訝地大叫,呀,思想者!
一語驚醒我。但那時候我魂魄還未完全從天外收回,思想還比較遲鈍,隻將目光轉向他,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老公見狀又立即大叫,聲音華麗而飽滿:啊,微笑的思想者!
這下我徹底醒了。
還沒有放出一聲大笑,老公已經先行笑趴在地上了。嘴裏直說,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
這個人,這麽給力的一個鏡頭,他居然笑場了。
我白他一眼,你現在才知道啊,拍馬屁也需要演技的,你這樣一笑,全演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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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早晨,愛兒常常喜歡在床上賴著,讓我一遍遍親她。
那天看她睡得實在太香,我就先行起床洗漱。正洗漱著,忽然聽到愛兒叫我,我知道,香豔的時刻到了。
於是奔到愛兒床前,湊上去就親她的小臉蛋。
過一會兒,愛兒卻忽然嚶嚶地哭起來。媽媽,你刷牙了。
是啊,媽媽看你睡得很香,就先洗漱去了。我說。這個成長中的小姑娘現在開始變得格外多愁善感了。
不是那個味道了。媽媽你刷牙了不是你的味道了。愛兒哽咽著說。
我瞬間幸福地淩亂在那裏。
這是怎樣深沉的愛啊,讓我的口氣,早上未刷牙的口氣,居然聞起來讓愛兒迷戀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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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兒現在越來越對身體有興趣了。大約是她的身體開始發育的緣故。她常常對我扭著小身子,驕傲地挺起幾乎一馬平川的上半身,飛幾個媚眼過來,向我顯擺那兩個隱隱顯露的點點,我就笑暈了。小女孩真是天生自戀啊。
那天我剛洗完澡,還沒有擦幹,愛兒就闖進來。一眼看到我的身體,小姑娘立即兩眼誇張地放光,讓我想到一頭見到獵物的小狼。
我笑著轉過去身體避開她的小野狼般的眼光,繼續擦身體。誰想一個沒防備,愛兒的一雙小手突然從背後襲擊到我的胸前,緊緊地蓋在我的胸上。一邊做這些偷襲的動作,愛兒一邊壞笑,對我說,媽媽,現在我是你的比基尼了,你可以把我穿出去了。
我要笑死了。
這個小姑娘,她給我量身訂做的這身比基尼才隻有兩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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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到了下午一兩點鍾,我就困得要死,無論如何都要爬到床上去,哪怕是睡不著,也要在那裏放倒一會兒回回血,這樣下午至晚上才不至於整個人看上去沒精打采。
那天吃過午飯,凡兒纏著我說話,說什麽現在忘記了,無非是因為哥哥不肯跟他玩遊戲之類的抱怨,我被他糾纏得極累。凡兒人小鬼大,又很善辯,我總是說他可以去當律師,但是說及前程,凡兒就又賴皮賴臉,一副根本沒有長大的樣子了。
於是我轉移話題,坐進沙發裏,對著塵兒他們說,來,給媽媽找找有沒有白頭發吧。
塵兒他們三個愛極了幹這件事。雖然每次成果極少,但是越是稀少他們尋找得越是有樂趣。
不過那次他們幾乎沒有找到白發。尤其是凡兒,胡亂地撥弄著我的頭發,最後終於不耐煩了,用甜甜的聲音對我說,媽媽,沒有白頭發,現在你快去睡你的美容覺吧。
我笑死了。原來這個小家夥也會被煩到把人打發走的地步啊。
我於是趁機乖乖地上樓休息。老公帶著他們三個去圖書館。朦朦朧朧中,聽見他們回來,然後塵兒摸上樓來,跑到我床頭,我閉著眼睛不肯睜開。大約塵兒看見了我閃動的睫毛,就吃吃笑,媽媽,你真會裝啊。
裝不下去了,我就半睜開眼睛,一副被打擾的不愉快的樣子。
塵兒不以為意,問我,媽媽,你休息好了嗎?
我點頭。腦袋清醒很多了。
塵兒盯著我左看右看,然後大笑,媽媽,你剛才讓我們找白頭發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們心疼你一下啊。
我大笑。我的小心眼子連塵兒的眼睛都逃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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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兒9歲生日的時候,陰曆正好中國的七夕情人節。於是那天一早起來,我給愛兒煮了長壽麵吃,然後準備中午做包子和烤蛋糕。緊接著再馬不停蹄地帶著愛兒做巧果,七夕總是要有點七夕的樣子。做得差不多了,還沒等休息,又該做晚飯的時光了。
於是我就感歎,這一整天就做飯了。做個女人多不容易啊。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吃上,但是吃飯的人卻不覺得每一餐飯背後的時間。
人為什麽一天要吃三頓飯呢?為什麽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捉住老公不停地問他。
終於,他被我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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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房子實在到了必須要換的地步了。前一段時間,我們四處去看房子。有一家我們去的時候,代理是個印度人模樣的老先生。
我一進去就跟他說,我們是一家人來看房子。
他懂得似的點頭。
然後一圈看下來,他又來問我,張著嘴半天,卻問出一句,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我說,當然是W太太了。
他做恍然的樣子,嘴裏卻一再辯解,他不敢隨便稱呼,怕出錯。
我悶悶地出來,問老公,我看起來不像正室的樣子嗎?是不是再該多幾分威嚴?
老公卻比我更加憤怒的樣子,不肯回答。
這時候凡兒插進來一句,媽媽,我們平常總說你年輕,你還不相信,剛才那個人一定以為你是爸爸的女兒呢。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我從來也沒有這麽不客氣地往這方麵想過啊。
再看老公,臉已經被氣成醬紫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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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塵兒從衛生間裏出來,紅著臉對我說,媽媽,馬桶堵住了。
這個小家夥居然知道害羞。他從小到大沒少幹過這種事,每次都是我喊老公來處理。那天老公正好在工作有點忙,我興致一來,揮手對塵兒說,來,看媽媽的。
塵兒卻一閃身躲得遠遠的。這個男孩子,真是應當知道什麽叫不怕髒亂。
我打開馬桶蓋,馬桶裏赫然已經堵住了大半缸水。鬼使神差,我那一刻隻想到了大約沒那麽嚴重,再來一缸水也許壓力就把堵住的給衝開了。正想著的時候,那句話叫說時遲那時快,我的手指已經按下去了。
那一刻我絕沒有想到災難已經來臨。我悠然地看著水衝下去,衝下去……馬桶池裏的水卻沒有減少,一點點地增多,增多……
當我猛然意識到會發生什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啊——一旁看著我的壯舉的愛兒和我幾乎同時發出淒厲的尖叫。
原來馬桶池的水真的會湧出來無止境地湧出來,直到漫過池沿,歡快地衝向池外,形成一圈完美的瀑布,落下地板……
那一水箱的水怎麽會有這麽多呢。我絕望地想。時間仿佛停滯了,隻有馬桶裏的水無窮無盡地湧出馬桶池。
快叫爸爸——我衝愛兒大喊。那一刻真的知道了什麽叫眼睜睜而無能為力。
等老公上來,水已經停止湧漫,不過樓上大片木地板被水淹。一片澤國的感覺。
看著老公手忙腳亂地收拾,我笑得前仰後合。老公又急又氣又好笑得白眼都衝我翻不動了。
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白癡的老婆呢。老公一邊收拾一邊恨恨地說。
我卻哈哈大笑死了。真是又驚險又刺激。幸好不是地毯。
知道不知道,一輩子沒見過一次馬桶水淹家宅不足以語人生啊。我衝老公溫柔一笑。
老公被徹底氣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