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會微笑（35）

 

常常中文學校放學的時候，愛兒都會說累。雖然上一天課下來會疲乏些，不過我知道她更多的是撒嬌。

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教育愛兒，自己的書包自己背……隻是總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塵兒便會伸手接過愛兒的書包，背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塵兒會一邊吃力地背著兩個大書包，一邊輕輕拍著愛兒的頭說，妹妹，你要快點長大啊，你看哥哥，背兩個書包……

塵兒語重心長的口氣既充滿對妹妹的愛憐和期盼又顯露著一種身肩重任的自豪，每每讓我忍俊不禁。

這個哥哥太慈愛了。愛兒何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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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放學回來，我檢查他們的書包，看到愛兒的snack沒有吃，問她怎麽回事。愛兒便向我抱怨，媽媽，我吃了一份。爸爸給了我兩份。爸爸總是給我很多snack。

愛兒撅著小嘴巴，言語中頗多不滿。老公確實常常都會給愛兒多準備一份水果或者小吃，讓愛兒多一份選擇，唯恐他的小公主餓著。愛兒卻並不領情。

我還沒有想好該說什麽，塵兒卻一本正經地叫住愛兒，妹妹，你聽哥哥說。塵兒清清嗓子，很嚴肅的樣子：第一，爸爸給你兩份snack，說明爸爸愛你。所以你要尊重爸爸。

我心裏聽得替老公慚愧，連塵兒都看出來了，老公諂媚的愛並沒有得到愛兒的尊重。有時候低到土裏的愛真的未必會開出美麗的花兒。即使是親情之愛。老公總是不懂這一點，總是對著愛兒巴不得低到塵埃裏。

第二，容不得我多想，塵兒又接著說，妹妹你要盡量多吃一點，這樣才會快快長大，才會強壯和聰明……

我聽得笑。看來，以後愛兒的思想教育工作我都可以交給塵兒來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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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塵兒突然問我，媽媽，我是在星期一那天給你紙巾嗎？

問得我發愣。說什麽呢？這麽沒頭沒腦的。

塵兒認真說，複活節啊。媽媽你會需要紙巾的。但是是哪一天呢？星期天，還是星期一？

聽到這裏，我還是沒有明白為什麽塵兒要給我紙巾。

看我懵懂，塵兒仿佛不願說似的，隻是簡單說：姥爺啊。

我就明白了。

原來塵兒記著我說過，姥爺離去那天是複活節。

還是前些天，父親祭日那天，塵兒看我在流淚，問我為什麽。我說因為是姥爺的祭日。什麽是祭日。塵兒不懂。我說是姥爺在這一天去世的。塵兒聽了黯然，不多說什麽，隻是拿著紙巾坐在我邊上不停幫我擦眼淚。我便痛恨自己這麽愛哭了。而想念，永不可觸摸的想念，會不帶有淚水嗎？我總是無法控製這些潮濕的情緒。如果想念可以不流淚多好。

可是那天麵對塵兒的懂事讓我忽然心生疼痛。我不希望有一天我離去後塵兒他們想起我也會像我這麽不止不休地流淚。

我想讓塵兒他們知道，想念也可以笑著想。我想讓他們知道，如同所有的相聚都是為了分離，所有的分離也都是為了最終的相聚。

所以這個複活節，避開眼淚，我記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