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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一直是大雪封門,極度嚴寒狀態。我曾經以為這種時候,貓在家裏無所事事是最幸福的事了。
不過,什麽狀態都不能持續太久,幸福也是。幸福久了,人也麻痹,無聊的感覺便湧上來。
春天,我從來沒有像出國這些年這麽渴望春天的到來。這裏的冬天實在太冷太漫長了,極度考驗人的耐性。放眼看過去,希望的破土是那麽遙遙無期。
那天無聊,一邊陪著孩子們遊戲,一邊拿著鉛筆隨手寫字。很久不寫字了,寫起來很生硬的感覺。
我寫字的時候,喜歡寫固定的幾首詞。那天我寫的便有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還有我自己學寫的一首五絕。“孤樹雪窗含,目極一掌天。紅爐香欲盡,猶自憶從前。”
老公過來看見,大搖其頭,“你這字寫得不如從前。”
一句話,讓我恨從心頭起。還不是他,把我騙到這個寒冷的農村,吃變了味的三餐,說蹩腳的英語,做無知無畏的主婦。自然是沒有機會練習寫漢字了。
然後老公看到下麵的那首五絕。他顯然能分辨出那不是古人寫的。古詩不古,我想我是寫不出那種純正的古詩味道的。
“呀,我老婆也開始學李白了。”老公誇張驚歎。
老公已經很久不看我的博客了。他一直不讚成我寫博客。看了都是氣。他說。浪費時間和生命。我知道他是愛惜我的身體。
老公拿起那張紙來,搖頭晃腦地念,倒是字正腔圓:“孤樹雪窗含,目極一掌天……”
他停住,轉頭笑哈哈的樣子問我,“一掌天,你這是在監獄裏呢。”
當然,那麽小的窗戶被樹遮住一半,就隻剩下巴掌大的天空可以看了。我理直氣壯,這冰天雪地,困在家裏,不就是跟蹲監獄似的。
“紅爐香欲盡———紅爐在哪兒呢?”老公彎腰做四處搜尋狀,能看見他裂開的唇角笑得口水欲滴。
紅爐當然沒有了,壁爐也沒有。隻有電暖器。總不能寫電暖氣欲斷吧。前些天停電,電暖真的氣斷。
我氣惱,伸手欲奪那張紙。
老公閃開,繼續滿含深情地念:“猶自憶從前———這句不錯,好像娉娉婷婷,楚楚可憐的樣子。”
老公點頭,不過話鋒一轉,“可是,你能有多少時間這麽哀怨地憶從前呢?總看見你風風火火。三個孩子翻天覆地地折騰你,你還有時間哀怨嗎?彪悍還來不及。”
“騙人啊騙人!你們這些詩人!”
老公仰天長歎,痛心疾首得情真意切。仿佛這一首詩讓他看見一個婀娜幽怨的少女,睜開眼卻是橫眉立目的悍婦。
我被氣結。
無影畫風。滿目現代的今天,我絞盡腦汁寫出這麽幾句古香古色的酸詩來容易麽,被他這樣羞辱。
我也仰天長歎:有夫如此,可以燒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