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上與在腦中

在心上與在腦中

 

那天，塵兒說我的愛在他的心裏的時候，我曾接著問他，“爸爸呢？”

“也在我的心裏啊。”

“妹妹呢？”

“也在我的心裏。”

“那弟弟呢？”

塵兒略一猶豫，答道，“在我的brain裏。”

我奇怪，“為什麽啊？”

塵兒小腦袋一歪，“因為弟弟老是搶我的玩具。”

一旁的凡兒已經不高興了。雖然他不見得知道哥哥和媽媽在談論什麽，不過，塵兒的表情和他最後的那句話他是明白的。凡兒咧著小嘴，要哭的樣子。

我趕緊說，“弟弟是小啊，還不太懂事。不過，弟弟很愛你啊，弟弟總是說你是他的好哥哥。”

塵兒很認真地想了想，“好吧好吧，我把弟弟也放到我的心裏。”

凡兒立即眉開眼笑的，上前來抱抱哥哥。

“這就對了。”我摸摸塵兒的頭，“我們是一家人啊，要在一起才對的。”

不過，我心裏是有一些觸動的，塵兒怎麽會知道心和腦是不同的呢？也許隻是他隨口說說吧。

又過了幾天，我帶他們兄妹三個去公園玩。臨出門的時候，凡兒一定要搶來哥哥的自行車騎，塵兒不答應，可是凡兒又擺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塵兒很是委屈，擰緊小眉頭，恨恨地對凡兒說，“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就要把你從我的心裏搬到我的brain裏了。”

再一次聽到這樣分明的比較，我終於詫異地知道，塵兒是明白的，他是清楚地知道心和腦的不同的。

常常，我們的腦袋裏可以有無數的人和事，而能在我們心上的，卻隻有幾個而已。

愛一個人，都是用心去愛。同樣，愛一個人，也隻有心可以感覺得到那份顫動。心的取舍，更接近事物的本真。而腦海中記住的，卻很多都是和愛無關的，隻是一種生命經過的記憶，不需要太多感情的色彩。

不知道，隻有6歲的塵兒是何以把他們區分得這樣清楚。

隻是在那一瞬間，突然很心疼塵兒，一個這樣分得清楚心上與腦中的孩子，他的將來，一定會有很多的辛苦，那種跟愛有關的辛苦。因為他活得太認真又看得太清楚，愛與不愛，都會夾雜著痛苦和甜蜜，來得格外強烈和濃重……

那天的最後，還是凡兒搶了哥哥的自行車去，一路歡歡喜喜的。塵兒也是高高興興地騎著他的scooter，全然忘記了剛才的不快。

真的希望，在他們的小小的心裏，永遠有一家人的愛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