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成病

相思成病

 

第一次聽說相思病這個詞是在高一那一年。那時，同校有一個高年級的女孩喜歡一個男孩子，到了癡迷的程度，天天到那個男孩的班級去看他，也不會做什麽，隻是站在他的近處，看他。

後來，那個女孩被學校遣送回家，據說她是病了。大家都說她是相思病。到底什麽意思，始終不太清楚，不過因為那個病字，隱隱約約覺得，原來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也會生病。

記得她的樣子，記得她看那個男孩的眼神，直直的，卻也是幹幹淨淨的，怎麽會是病了。而那個男生，總是在她的注視下，把頭低下去，再低下去……

上大學的時候，一位曾經相熟的小師妹經不起同班的一個男孩的撩撥，陷入情網，而那個男生，卻很快地轉身了。小師妹卻一直淪陷下去，終於有點癡癡傻傻的，在雪地裏光著腳走路，滿校園地喊那個男生的名字……沒有人能拉得住她。後來，她休學一年。再後來，我畢業了，重回學校的她，完全地放棄了自己，甚至開始出賣自己的身體，最終被學校開除……聽到這個消息時，不勝唏噓。

永遠都記得，新生剛報道的那個晚上在她的宿舍裏，她怯怯又好奇地問我：“師姐，聽說大學裏可以談戀愛，是嗎？”-----那時的她，是一個多麽漂亮清純又樸實的女孩子啊。竟然就這樣輕易地把自己的一生斷送在一段孽緣上。

有一些年，我也陷在一段情中不能自拔，確切地說，從沒有試圖從裏麵拔出來。我承認，有時候，人處在一種狀態裏的時候，很容易產生惰性。

那天，從外麵回宿舍，看到門上貼著一個信封，沒有郵票，沒有地址，隻是寫著收信人的名字：健。應當是誰放錯了。我把那封信依然留在門上。過了一會兒，有人來敲門，很急的聲音。我有點怕，不敢貿然開門。可是敲門聲卻越來越急，夾雜著女孩子的哭聲和叫聲。然後一個沉穩婦人的聲音說，“我們是樓下的，麻煩你開一下門吧。”

聽是女人的聲音，我把門打開一道縫，卻立即被人衝到一邊：一個女孩子披頭散發地跑進來，後麵一個中年女人也慌慌張張地跟進來。我還沒有清楚是怎麽回事，那個女孩已經風一樣的把我的兩個房間，包括廚房廁所都看了個遍，嘴裏還不停地喊著：“健，你在哪裏？你快出來，不要躲著我，我知道你在這裏。”房間裏除了床就是桌子。一目了然，沒有其他人。然後，那個女孩跑到我麵前，衝我尖叫著：“快說，你把他藏哪兒了，你把健藏哪兒了！”

我終於反應過來，她的健就是那封信上的健。剛要解釋說她誤會了，我看到了她的母親，那個中年女人飽經風霜的臉上一臉的尷尬和無奈，忽然明白，原來她是病了。

一下子，竟然什麽都說不出口。呆呆地看女孩的那張臉，十六七歲，清清秀秀的一張臉，卻滿是狂亂的神情……女孩看我半天，突然就捂住臉，大哭，邊哭邊喊：“健，健，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不記得是怎麽送走他們的。隻記得那天自己一個人，從中午，枯坐到黃昏，滿腦袋都是那個女孩狂亂的臉，縱橫的眼淚，撕心裂肺的哭聲……

愛一個得不到的人，原來這麽難，這麽痛，原來會，病得這麽重……

相愛是甜蜜的，相思卻是苦澀的。不論那個相思的人是愛過你還是不愛的，相思，隻是意味著，那個人，已經離開，或者，從未到來。那些細細密密的相思，隻會把自己愈縛愈緊，最終難以承受……

一直覺得，人，可以有無數放縱沉淪的借口，卻也有更多尊重珍愛自己的理由。

也是在那一天，突然決定轉身……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其實，轉過身去，抬頭看，依然是滿眼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