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門嗎？

坐在從溫哥華飛往多倫多的飛機上，看著窗外觸手可及層層疊疊的白雲，塵兒興奮的對我大叫：“媽媽，太好了，我們到爺爺奶奶的家了。”是的，他還記得，我對他說過，雲彩是我們在天上的家。

 

那天，和塵兒凡兒在院子裏吹泡泡，風把泡泡吹得很高很高，塵兒揚起頭看天，突然就沒頭沒腦的問我一句，“媽媽，哪個是爺爺奶奶的家呢？我在飛機上怎麽看不到呢？”我看看天，很無奈的對塵兒說，“媽媽也不知道哪個。因為媽媽也沒有去過是爺爺奶奶在天上的家。”

 

對於爺爺奶奶，我想塵兒唯一的記憶，就是曾經在他兩歲半的時候，帶他到爺爺奶奶的墳前去過一次。我不能了解，那兩個長滿了青草的土丘對隻有兩歲多的塵兒意味著什麽。但是，有一點，我知道，塵兒是明白的，別的小朋友有爺爺奶奶，而他的，已經不在了。

 

有時候，塵兒會一臉憂愁的對我說，“媽媽，我害怕老。”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每個人都會老去，每個人心底裏都會對死亡產生抵製和恐懼。隻不過，成熟的我們不肯承認也不肯麵對這種恐懼。我不知道四歲多的塵兒何以會害怕衰老，也許，那種失去了光彩的眼神，布滿皺紋的臉龐，以及那沉緩蹣跚的步履，會讓每一個心靈產生抗拒，無論是幼童還是成人。但是，每一個人，都逃不開去，愛的，不愛的，恨的，不恨的，美麗的，醜陋的，好的，壞的……而天堂就是我們最終的歸宿。有時候覺得，宗教，確實可以讓人得到平靜，無論活著還是死去。

 

塵兒曾經問我：“媽媽，天堂有門嗎？爺爺奶奶能看到我們嗎？”我說，應當有吧，爺爺奶奶當然在看著你，他們看你這麽乖這麽懂事，很開心，他們喜歡你，對不對？塵兒點點頭。有愛，對孩子來說，總是好事，無論那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有天早上出門，天氣晴朗，白雲浮遊。塵兒突然仰起頭，衝著天空大喊，“爺爺奶奶，你們在哪兒？快下來，來我的家。爺爺奶奶，聽到了嗎……”我喝止塵兒，小傻瓜，爺爺奶奶聽不到，鄰居們卻要被你吵醒了。

 

我是笑著對塵兒說這些話的。卻不知為何，再回轉身的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