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小說---溫泉木屋（12）

翟的話音有很深的心灰意冷和疲憊感，使玉兒也深受感染。他漫無邊際的話語似乎沒有焦點和主題，這也困擾了他。使他疲累，煩悶和不安，於是便把身體斜靠著乖乖地扒在旁邊的大頭羊。它已經靜靜地那樣扒著很久了，也許是睡著了吧，因為它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它柔軟暖和的羊毛溫柔地安撫了玉兒，使他逐漸平靜下來。

翟似乎也說累了，他停了下來，讓身體後仰，靠著背後的岩石，默默無語。玉兒閉上了眼睛，火光在眼前暈開一團紅光，然後漸漸消散，世界一片黑暗，隻有孱孱的溫泉水流聲越來越清晰，同時山洞外地林海雪原的景象也悄悄地覆蓋了腦海。翟不久前說過的一句話在心中響起：“在這寂靜的木屋和山洞裏，一切都純淨地沉澱著。” 他能感覺到那沉澱的重量在心中引起的沉重和悵惘之感。

我們真的有過與生俱來的純淨無瑕的心，長大之後才一點一點失去的？還是說，我們的心本來是空白一片，所有的思想和意識都隻不過是後來跟外界接觸才產生的？

“到底什麽是赤子之心？” 這麽想著，玉兒又問。

“作為一個受唯物主義理論教育出來的一代，還有身為生物科學家，我應該說，是遺傳因素和早期教育還有生存環境形成了孩子的下意識。下意識是本能反應的根源，也是人最原始的天性，就是我說的赤子之心。當然，有很多的派別不會同意我的看法。比如信神的人，他們更願意相信赤子之心是屬神的部分，又比如泛神論或者老莊哲學的信奉者，則認為人的赤子之心是自然的一部分，也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中的‘道’ ，是早就存在人的心靈中的真理的那一部分。這些都無關緊要。關鍵是，赤子之心的確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的。你同意嗎？” 翟似問非問道。

“哦！” 玉兒來不及消化他的話，不知道說什麽好，隨口應道。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以出乎本能還是出自欲望來區別什麽是赤子之心。本能也可以是欲望，欲望也可以來自本能。二者之間本來就很難區分，怎麽可以用來做鑒別的標準。赤子之心，應該說是一種不帶功利目的，符合世界上的均衡法則的那個度的發自內心的東西，你是隻能用心去體會的。比如前麵說過的第一個白人女孩，她在一開始的時候，憑著一股心勁想做出自己的機器，這裏麵還是有著赤子之心的。但是她故意違反規則，還有後來被盲目吹捧之後，去四處炫耀，本來的赤子之心就被驕傲自滿取代了。還有那個小白男孩，他想要做出一個更好的機器本來也還是天真的，但是他利用華人小孩做自己的跑腿，故意壓製他的建議以顯示自己更聰明，他本來的赤子之心也就被專橫跋扈取代了。難道不是嗎？” 翟坐直了身體，緊皺眉頭，低沉地說。

“我不是很清楚。” 玉兒被他的長篇大論搞得有點迷糊，皺著眉頭輕聲說。

他突然感覺很累了。山洞內因為有溫泉和篝火的緣故，令人感覺潮濕又悶熱，使他昏昏欲睡。大頭羊在身邊溫順地趴著，它的黑眼睛在火光下一閃一閃的，看起來既深沉又憂傷。玉兒把頭靠到它的身上，像是枕著一個毛茸茸的枕頭，既舒服又溫暖，不久便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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