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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鴻洗過澡,帶了一身清爽的香皂味進來,小聲問道:“樂樂睡著了?”並彎腰親了他一下。
他的手臂離她的臉頰很近,帶著一股溫馨的氣息,但是並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親完樂樂,他便直起身子,估計是想去看歡歡了。
心怡不禁感覺一陣空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左手。
他們已經分床好久了。大約在樂樂一歲的時候起,他們兩個分別沉迷於炒股:兩個人分別有自己操作的賬戶,每天晚上吃過晚飯,把孩子安頓好後,他們一個在書房,一個在臥室嘔心瀝血地進行分析研究預測灌水取經,每每奮戰到深更半夜,到了周末更是夜以繼日,就像上了毒癮一樣。可惜財不入急門,心怡原以為自己很聰明,對很多人覺得是高深莫測的期權概念和炒作策略,一下子便能領會,並且開始操作便期開得勝,於是一心一意做被很多人稱為熬破心的期權,妄想以小博大,一夜翻身,不幸翻雲覆雨之間,賬號便被清零幾次。這才收心養性,那段癲狂的日子也變成不可觸碰的痛藏在心底。世鴻性格較為沉穩,沒有觸碰高風險的期權,但是卻不幸買了幾個爛股,特別是用一半的資金買了自己前公司的股票,結果掉得隻剩了十分之一,看著賬戶跌得百分之二十不到,隻好由日交易改成波段交易,再無可奈何地變成“長期投資”。也幸虧如此,他得以慢慢地解脫出來,不再把發財夢寄托在股票上,而是從爛泥坑中爬起來,打算靠自己的雙手從頭做起。
停止炒股之後,兩個人已經隔膜的關係並沒有得到改善。心怡習慣了睡在孩子的身邊,特別上自從世鴻做了園丁之後,她更以不影響他寶貴的睡眠為由,心安理得地跟歡歡或者樂樂睡,慢慢變成隻有在孩子身邊才能睡得香甜。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肌膚相親了,她的內心並沒有任何的怨氣和渴求。她知道世鴻比她還辛苦,而且她知道,造成現在的局麵,她的過錯最大。因為是她把他引入股市,而且,是她自以為絕對比別人聰明,無知所以無畏,把大筆的血汗錢一下子輸掉的。事實上,她知道世鴻之所以卷入股海,是因為看她大幅虧損之後,企圖靠他的運氣來挽回損失。那樣孟浪的結果,最直接的受害人是他:失去了專業工作,沒有一點後備資金來緩轉,隻好從最底層苦苦混打爬行。每當看到他的辛苦落魄的樣子,她經常想到的是“罪孽深重”幾個字,並心如刀絞。。。
他們曾有過很多的機會,但是因為她,都錯過了。相比於頭腦,世鴻是手腳更靈活的人,而且天生富於藝術感。多年之前,他就夢想買下一些原始地皮,或者買些靠近市中心的陳年舊屋推倒重建,自己設計和建造房子。那時他有很大的信心和熱情,他們也積累了一筆資金,結果都被她否定了,因為她所認識的同胞都有專業工作,同時有空就炒股賺錢。在她的認知中,那才是高智商的人該做的事,而他的構想隻不過是無腦的體力勞動者的藍圖。
隻不過,多年之後回頭去看,若是按照他原先的構思,以近年房價幾度翻番的勁頭,他們肯定早就是百萬富翁了。。。她把深深的懊悔埋在心底,表麵上卻若無其事,甚至比任何時候都更開朗樂觀強悍。
在那根深蒂固的對體力勞動者的鄙視心理驅使下,又或者,是為了排瀉內心深處的悔恨痛苦,她不由自主地去追逐那個她認為是比世鴻更聰明的,真正能跟自己心靈相通的“他”。。。
現在她抓住了世鴻的手,世鴻便有點意外的樣子,轉身坐到床沿上,問道:“怎麽了?”
她的眼淚流了出來,卻隻是軟弱地“唔”了一聲,說不出話來。
世鴻用手心去摸她的額頭,摸出了一手的汗水,急忙問:“病了嗎?不舒服嗎?”
心怡搖搖頭,用另一隻手攀住他的肩頭,吃力地直起身,把頭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世鴻抱住了她,忙不迭地問:“心怡,你是不是生病了?”
心怡有點尷尬地放鬆了雙手,並把頭抬了起來。世鴻依然緊緊地抱著她,她便說:“我想去洗個澡。”同時掙紮著站了起來,朝他們的主臥方向走去。
那天晚上他們做了愛。她心頭火熱,渾身都是汗水。而他被她欲火焚身的樣子激得全身顫抖,沒幾分鍾就瀉了。他慚愧地連連道歉,慌亂地說:對不起,太久不做了,等一下,我們再來。又體貼地用睡衣抹去她的汗水的精液 ,不斷地親吻她的全身,再一次次地與她作愛。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木頭那樣,一次又一次拚命緊抱他,指尖緊緊地嵌入他的背脊,抓出了深深的血印。性交的快感微乎其微,但是內心的生命欲望卻爆發出來,她不停地在內心呼喊:我要活著,我一定要活著!無論怎麽樣,都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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