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帳 --- 吃上了桂林米粉

流水帳 --- 吃上了桂林米粉

卡城第一家 “ 桂林米粉 ” 店開張好一段時間了，一開始看到廣告的時候，我便忍不住向同公司的幾個好友奔走相告，想約好了某個中午一起去品嚐。可惜米粉店開在唐人街，離公司遠，所以一直沒去成。周末的時候家事太多，又煩唐人街泊車難，漸漸地去吃桂林米粉倒成了我的一件心事。

剛過去的這個周五晚上難得地偷來了一個傍晚的清閑 --- 大兒子跟朋友們去聚餐和看電影，小女和小兒被他們的姑媽拉去教堂了， LG 趕在今年第一場雪降臨之前，跟他兄弟去玩今年最後一場高爾夫。我才有了個了結心事的機會，興衝衝急忙忙地叫上一個好朋友去吃桂林米粉。她雖然是北京出生長大的，外婆卻是桂林人，小時候在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對桂林米粉是念念不忘，一說起來便眉飛色舞的，現垂涎欲滴樣。

開車前去的路上，我頭腦裏盡是魂牽夢繞的桂林米粉 --- 滾圓雪白的米粉上，淋了濃香撲鼻的秘製鹵汁，鋪上切得薄薄的各種鹵肉，也可以隻要素粉，省一半的錢，然後撒上蔥花、香菜，炸黃豆、碎蒜米，辣椒油。。。再加一碗用骨頭熬好幾個小時而成的熱氣騰騰的濃湯。輕輕一拌，香辣爽口，醇美留齒。吃一口鹵粉，喝一口濃湯，一會兒的功夫便大汗淋離。那種痛快和滿足真是夫複何求。那樣的盛況在我的記憶中隻有武漢的熱幹麵店能相媲美。

那時各種配料如蔥花、香菜，炸黃豆、碎蒜米，辣椒油，醬油，醋等一般是小碗小碟小瓶地排在桌子上，任顧客自取。湯也是，一大鍋，也有的是用大大的鐵桶架在火爐上，放很多的骨頭，湯水咕嚕嚕地滾，讓客人自己隨便舀隨便添。那時自己是窮學生，多是要素粉的，具體的價格已經忘記了，大約就三、五角錢一碗，也有跟同學合錢買一碗米粉的時候，多要一個碗，然後拚命舀湯喝。想起來那時的人還真是厚道，這樣也沒人笑，老板也不會說什麽，大概是可憐做學生的又窮又餓吧。

我還記得學校旁有個小桂林米粉店，開始的時候是個年輕夫妻店。男人瘦長，女人豐滿。男人看起來老實，脾氣好，人也清秀。學生們熙熙嚷嚷吵吵鬧鬧他都是笑笑的。女人就辣多了，嗓門很大，常常見她對男人吆三喝四指手劃腳的。突然某天就隻看見女人一個人守店了，後來就聽說他們離婚了，再看女人時，見她瘦了很多，人也沉默了很多，好像還心不在焉的，看起來就比較斯文好看了。我們那時就得出一個結論：婚變能讓女人變得美麗。

“ 聽說開桂林米粉店的是個桂林人，希望他做的是正宗桂林米粉吧。我上次在上海中山公園附近一個桂林米粉店吃到的簡直是掛羊頭買狗肉，上當。 ” 我說。

“ 嗯，我在北京的桂林米粉店吃的也一點也不正宗，現在桂林米粉都成品牌了，開得到處都是，但是要吃正宗的估計隻能去桂林吃。桂林米粉關鍵在鹵汁和鹵肉，聽說那鹵是秘製的，每一家風味都不同。很多年前，聽說有些店在鹵汁裏加了鴉片讓吃客上癮，後來被公安局抓了，可怕吧。 ” 朋友說。

我們趕到的時候，隻見店門半關，店裏隻剩下兩個客人。再細看時間表， Open hour 是 10:00am~7:00pm. 其時已經是 7 點零 5 分。關門了！怎麽這麽不巧。我們十分沮喪失望，哀歎連連，正要離去時，卻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忙忙地從廚房出來招手，請我們進去。

“ 還有兩個客人也是剛來，沒關係。你們來得巧。 ” 男人熱情洋溢地說，他看起來確實是桂林一帶的男人，個子不高，皮膚有些黑但是比較細致，眉目清秀。

“ 謝謝，妨礙你下班了，對不起啊！ ”

“ 沒關係沒關係，這店現在就我一個人做，早點晚點下班都無所謂。歡迎光臨！ ”

“ 那就來兩碗正宗桂林米粉吧，謝謝！ ” 我們連餐單也沒看，忙說。

店麵挺大，有一般小酒樓的格局了，看起來也算清潔，但是陳設比較簡陋，沒有酒樓的豪華。桌椅都是很儉樸的，大圓桌子隻有一兩張，四人位的方桌占了大部分。

“ 作為米粉店這樣的尺寸好像大了點，你說呢？ ” 我對朋友說。

“ 是啊，好像有點浪費。不過中午的時候也許人多些吧。 ”

這時男人正好出來給我們倒茶，立即說： “ 是啊，這個店是可以做酒樓的，廚房也很大，不信你們進去看。可惜現在是我一個人做，做不了那麽多。原本有一個香港 Partner ，他離開了。其實我們也不隻是賣桂林米粉，還有其他粥粉麵飯的，要不要看看餐單？ ”

我們忙搖手說不用。心裏有些失望。原來不是純粹的桂林米粉啊。

不久米粉來了，一看就更失望，鹵牛肉上加了燉牛腩。湯也是，醬油熱水上漂幾片蔥花而已。還好有炸黃豆，鹵汁味道不錯，米粉也算柔軟。

男人連聲問我們味道怎麽樣。我說： “ 味道還好，隻是這湯，還有這牛腩。。。 ”

我朋友也問： “ 聽說您是桂林人，是真的嗎？ ”

男人說： “ 是真的啊，我真是桂林人，來了這裏六年，五個月前跟一個香港人合開這個店的。我也想做正宗桂林米粉，但是他有他要的風格，我也沒辦法。現在他走了，我打算以後要做正宗的桂林米粉，湯也要用骨頭熬。不過很多客人對現在的湯好像也沒意見。 ”

我說： “ 正宗桂林米粉好。我們等著吃你以後做出來的。 ”

回家的路上，我們默默無語良久。朋友說： “ 我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個店子開不長。那地方也不好，老換店主。上一次好像是香港車仔麵店。 ”

“ 是啊，做這些小店不容易，要是賺錢估計那個香港人也不會離開。還有不知道為什麽很多洋人也隻喜歡越南米粉，所以估計中午來的人也不太多。 ” 我說。這桂林米粉確實不算貴，每碗比中號越南米粉還要便宜一塊錢，卻比越南米粉真材實料而且味道好多了。

“ 希望他能做下去吧！ ” 朋友說。我默默點頭，心裏突然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