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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看老

(2007-01-26 10:36:33) 下一個

  小時候的所做所為多半模糊不清了,但有的鏡頭卻總是記憶猶新,因為那些當時做的傻事,其實現在還在被重複著,隻是沒有原來顯得可愛了。

整景兒
  學走路那會兒,爸爸用條毛巾在後麵兜著我的腰,往前扒就被他一把拉住,往後坐就有奶奶做的棉屁簾兒保護。剛會走路的時候,因為在地上磕磕碰碰不放心,大人通常把我放在床上,然後騰出手去幹自己的事。過了一會兒發現沒人理我,自己玩的也沒勁了,就一咕嚕站到床邊,噔噔噔噔地快速踏步,嚇唬大人,半隻腳都踏出了床沿,好象馬上就掉下去了似的。他們就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張著雙臂過來護著。這時候我就嘎嘎笑著跑回靠牆裏去。等他們剛一轉身,我就又故技重施,來來回回樂此不疲。
  --有時在日複一日的平淡生活中,發現愛人親人朋友,或是在忙著自己的事,或是已經習慣了在旁邊影籌著的我而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就會有意無意地弄出點兒動靜來,或是製造點兒帶挑釁性的舉動來引起身邊人的注意。人都是怕孤獨的,emotional的孤獨更是讓人無處可逃。

著風耳的來曆
  印象裏第一個家住在一個3層筒子樓裏,一到飯點兒樓道裏滿是飯菜的香味和揮著炒勺的主婦。樓道盡頭是一個鐵柵欄圍著的陽台,夏天的時候,三五成群的人吃飽了沒事幹就搖著蒲扇在那乘涼聊天。記得我還沒柵欄一半兒高那年,把腦袋從柵欄裏探出去看樓下的風景,沒想到收回來卻成了問題,因為兩個耳朵被緊緊地卡在外麵。我隻好撅在那大叫救命。大人們趕過來先是被我的造型逗得樂不可支,然後幫我左試右試想看看能從哪個角度出來,因為理論上講進的去就出的來,有的甚至還拿來香油給我往耳朵上滴。但因為我在那又哭又鬧,再加上他們也不敢用力拉我,所以救援行動隻好擱淺。爸爸也著急了,最後不得不破壞公共財產,找人幫忙把兩根柵欄掰成變形向外彎曲,我才得以逃出升天。折騰了幾個小時,幸好沒給我整成著風耳,or am I? 
  --到現在還總免不了因為好奇或一時口舌之快而不計後果,以至犯一些低級錯誤而遺人笑柄,不得不讓別人來替我收拾殘局,害人害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成熟起來呢?好象和年齡沒有什麽關係。

不去托兒所
  可能是在家自由散漫慣了,及不愛上托兒所。父母是科研大院的,托兒所是院裏的福利之一,沒幾步就到了。我記得頭一次爸爸抱著我送我去那個“集中營”的路上,我象殺豬一樣的哭嚎,在樓拐角處順手抱住下水道的管子,就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不放手。相比之下姐姐的策略就高明的多了,不過隻能用一次。那一次倫到姐姐送我,我預感不妙就事先強調“我不去托兒所”。姐姐說“好好,咱不去托兒所,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叫‘幼兒園’”。一聽不是托兒所,我既興奮又期待:“幼兒園是什麽地方?” “就是公園。” “是嗎!那快走吧!” 於是我迫不及待的出發了.... 現在想想有一種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感覺!
  --經常被別人輕而易舉投其所好地左右了我的決定,而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帶我去了他們想讓我去的地方,這個地方很可能是本來很厭惡,寧死不去的地方。咳,說白了,我這人吃軟不吃硬。頂的住槍林彈雨,經不起甜言蜜語。

查夜
  在剛搬到有廚房廁所的兩居室的時候讓我著實興奮了一場。因為是1層,除了有一塊自己家的小後院,而且出門瘋跑的時候也方便。但同時也因為是1層,讓我幼小的學齡前兒童心裏憂心忡忡。當時腦子裏滿是活生生的大灰狼和日本鬼子惡狠狠的形象,總讓我擔心他們會在我熟睡的時候破門而入。所以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在上床前我都必須完成一項任務才能安心入睡:要親自讓爸媽舉著去查看大門是否插好了,並且還要對著門鎖默默祈禱2分鍾。祈禱的大意就是自己反複嘟囔著“不要讓大灰狼進來吃我們,不要讓日本鬼子進來殺我們...” 到現在他們都一直覺的我當時的舉動是個迷,總打聽“當時到底對著門念的什麽經?” 我總以一副無辜的樣子裝傻“有這回事嗎?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和害怕失去的東西,我也不例外。所以會每天察看,以自己的方式,有時候是自欺欺人的方式去保護著我愛的東西,keep 可怕的東西 away,也許隻是尋求一種心理安慰。但其實那些可怕的東西大多是道聽途說或是自己想出來嚇唬自己的。如果真的有,他們來的時候,我防的住嗎?

請示
  小時候上大號(出恭)時養成了一個壞毛病,結沒結束總要請示別人。其實現在也說不清楚當時是怎麽想的了,可能因為是一件比較痛快的事,自己蹲多長時間都不覺的煩,大人們也不催我。所以有時侯想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起來但又不願意親自做出放棄決定,在每次蹲的沒勁了的時候就向外麵的人發問“拉完了嗎?” 開始他們還哭笑不得的說“那得問你自己,我們哪知道?” 但一定是被我的執著感動了,因為在我堅持不懈地追問下,後來每次我得到的答案都是幹脆痛快的:拉完了,拉完了,趕緊出來吧。從來沒有一次是否定的。但就是知道是同一個答案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征求大家的意見。
  --能想象我是一個多沒主見的人了吧,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說又比較招領導喜歡,適合做一個服從命令聽指揮的傻兵。象我這樣的就屬於喜歡在"缺省"這座圍城裏留連的人。

在少數人手裏的真理
  有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坐在爸爸自行車後坐上欣賞著藍天白雲,一道耀眼的陽光突然就讓我總結出了一個科學發現:一看著太陽就容易打噴涕。並且它還有一定的實用價值,就是在你想打噴涕又打不出來正難受的時候,這個發現能救人於水火。於是我非常嚴肅而神聖地把我這個偉大發現公布給大家,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一陣陣起哄和嘲笑,不論是爸爸媽媽還是姐姐都覺得我很荒謬可笑,好詞叫童言無忌。後來他們經常拿它出來回味取樂,也慢慢讓我覺得自己的很多相法確實是挺愚蠢的。從那以後心裏的事就不大願意吐露了,也不愛異想天開了。可那件事還是讓我耿耿於懷。
  --我是一個沒什麽自信的人,所以一向很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所作所為也都是在尋求周圍人的肯定。希望被接受和尋求歸屬感大概也是做為群居動物人的本能之一吧。 但信不信,有的荒謬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也可能是上天安排的:18年後的一天,我坐在男友的自行車後坐上,正捂著鼻子準備啊唼,他忽然說“打不出來就看太陽!” ...  一種文化大革命後被平反了的感動油然而生,真想狠狠親他一口!總有一天會有這麽一個人讓你覺得,隻要有他認同,全世界的人說你傻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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