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是生命的底色 (ZT)
(2014-09-26 09: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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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淡,是人生的真味
淡,是人生的真味。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月色,淡淡的山水,淡淡的雲煙。我是喜歡淡的,喜歡淡中品味,淡中思索。在淡中勾畫那一抹馨香,一份思念,一份眷戀。淡,不是寡淡,而是淡中有味。如那淡淡的禪境,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雋永。
看過千篇萬篇的文字,遠不如什麽也不看來得自在。讀過千人萬人,遠不如什麽人也不讀,來得清靜。愛文的,為文字所累。戀情的,為情所困。貪財的,終成 了財奴。一晌貪歡的,卻往往,貪來痛苦。《心經》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是故空中無色。”一味求空,猶如一張白紙,什麽也沒有,又有何味? 隻不過是空執而已。一味求色,猶如滿紙色彩,濃妝豔抹,早已失去了畫作的空靈和韻味,又有什麽看頭?國畫大師們,深諳其中意趣,一點濃墨,幾筆淡墨,略加 點染,一點留白,一方朱印,便讓畫麵生動了起來。看似漫不經心,清逸幾筆,卻是匠心獨運,巨筆如櫞。不管你理不理解,一句話,就是看著舒服,讀來有逸味, 靜品有清歡。
人生有味是清歡,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地相迎,淡淡地相處,淡淡地相送。你來,我不喜;你去,我不悲。也就是佛家的隨緣吧。清,是生命的本色。一杯淨 水,可調百味人生。一張清冷底色的畫稿,隨意塗抹幾筆,也會有意想不到的神來之韻。心明如鏡,可照塵世萬千悲喜。心如淨水,可映自然朗月清風,看山是山, 看水是水,了了分明。
手上一杯茶,桌上一瓶花,牆上一幅畫,床頭一本書,窗外一個田園。閑品清茶,靜觀花開,抬頭賞畫,低頭摸書,舉目自然。意定,心閑。一切都淡淡的,沒 有相思,沒有追逐,沒有煩擾。這就是清歡,風清清的,月色冷冷的,歲月靜靜的,一切都這麽安詳。世界,是一個人的;幸福,也是一個人的。累了,睡一覺;餓 了,吃點粗茶淡飯。不求客來客往,不求名不為利,就這樣獨對一窗風月,盡享生命的清幽與閑暇。
淨瓶裏的紫羅蘭,淡淡的紫色,高貴,典雅。質地很溫很潤的葉片,嫻靜,灑脫,優美,如民國的旗袍女子,養眼,養心,逸情,有點淡淡的書卷味。細小纖弱 的花,隻三個淡紫的花瓣,中間幾根毛絨絨的金黃的蕊,有著說不出的清靈和韻味。花往往是下午時萎謝,一朵都不見,清晨時綻放,一片素雅。花開花謝,了了無 痕,這是怎樣一種境界?我是喜歡素雅的,素雅的文字,素雅的花,素雅的女子,素雅的時光。一切都靜靜的,靜靜相守,靜靜等待,不需問候,不須想念,隻有這 心有靈犀的一點通透。
【二】淡,是生活的常態
一杯普洱清茶,就這麽淡,淡得仿佛無味。香味更清,清得幾乎沒有,唯一口中的清潤,鼻中的清芬,仿佛置身田園,滿是青的草,綠的葉,繁的花,這馨香, 似有似無,似無還有。人生如茶,有的濃,有的淡,濃有濃的味,淡有淡的味。每一種人生,都是滋味。茶在杯中沉浮,人在世中沉浮,心靜,則一切靜。淡,才是 真味。淡淡的,無關風月,無關你我,那是生活的純真,有著童年般的快樂。簡單的,是快樂的,有著淡淡的清歡。愛情如酒,如毒品,那不是清歡,是醉生夢死的 痛快。痛,並快樂著,是每個人都追求的生命的狂歡,卻不能持久,一如激情不能永恒。心,總是燃燒,有燒壞的可能。唯有在這清冷和淡裏,冷一下,再熱,慢慢 走,悠著點,這才是是生活。
白石的畫是淡的,清逸的幾筆,神韻皆在其中。那蝦是透明的,筆墨是簡潔的,鮮活的生命,竟是那樣栩栩如生。板橋的竹是墨色的,簡靜的幾杆,稀疏的幾 片,讓人感受到什麽是風骨。不畫水,則見水。不寫風,則有風。自是淡中得了真味,畫意在似與不似之間,虛與實,濃與淡,剛與柔,緩與急,所有的矛盾都在這 裏統一,融合。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這就是禪,就是境界。王維的詩,柳宗元的小品,都是得了淡的神韻。摩詰的“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清泉石上流, 明月來相照”,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禪境,詮釋得天衣無縫。柳子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也是得了禪的真趣,一片空無裏, 包容萬象。其永州八記,自是清冷與淡裏禪香流淌。
人生其實是一個把書讀厚,又讀薄的過程吧。從空無一物,讀到詩書萬卷;又從詩書萬卷讀到空無一物。從無都有,又從有到無,其實就是一個輪回。心如明 鏡,照見萬物,本無增減。讀過千卷萬卷,過盡千帆萬帆,經過千人萬人,染了嗎?沒有,依然不垢不淨。萬物心中生,萬事心中滅,生滅了沒有?沒有,依然是不 生不滅。天上雲來雲往,路上人來人往,佛說一切皆虛幻,哪裏有來去?
一本書,讀到無字。一杯茶,品到無味。淡淡的陽光,淡淡的風雨,淡淡的馨香,淡淡的心境。居高位而不驕,居陋室而不卑,人生本空,都不過是百年過後的 那一杯黃土,甚至連黃土也不可得,花開花謝本平常,人來人往尋常事。想這世界,實無一本可讀之書。遠不如禪宗六祖的佛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 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身心俱靜,徹底解脫。
蘭開幽穀,不悲。蘭開鬧市,不喜。誰能說,幽穀深蘭,就沒有美麗過?誰能說深山的隱士,僧廬裏的高僧,就沒有快樂?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深穀有深穀裏 的樂,鬧市有鬧市裏的樂,在深穀裏也綻放,在鬧市裏,仍盛開,這就是生命的常態。人生何處不修行,人生何時不修行?用安詳恬靜的姿態純粹著生活的情調,用 清雅恬淡的芳香演繹著生命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