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錯誤的年代（9）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總有這麽一種獨處於喧囂的寂寞，仿佛耳邊的嘈雜從遠遠的某處傳來，隻能聽到細微的一點點聲響。每每長歎一口氣，卻發現心中的鬱悶，沒有散去反而糾纏的更濃。

很久沒有抽煙了，每天晚上都有會懷念原來的深夜，孤身一人，銀煙繚繞，在台燈的強光下慢慢飄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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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問過幾個朋友，問在他們眼中，我是個什麽樣的人？統一的答案有一條：我看上去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也比較不容易衝動。不過衝動起來，往往會嚇人一跳。

當時滿臉嚴肅衝進教室的天驥無疑是這20幾年裏最衝動的一次，不但把高三（3）班全體同學都嚇了一跳，後麵的事情更是考驗著膽小者衰弱的神經，其影響不但擴大到了全年紀，全校，連後來進入學校的小師弟師妹們也無一例外的接受了各種版本的流言教育。

不理全班詫異的眼光，我平靜的走到林潔旁邊，敲了敲她的桌子。一下子寂靜下來的教室讓我的聲音仿佛大到所有人都聽得見：“跟我出來一下！”語氣顯得堅定而不容拒絕，然後就直接走出了教室。我知道她一定會出來，因為雖然平時要強的她經常和我爭執不休，但是隻要我用這種認真的語氣說出的話，她一直都沒有反駁過。

 

林潔當時應該有一些慌張和猶豫，雖然我沒有看到，但是她最終走出教師門

口的眼神告訴了我一切。她以為我是因為老王的話生氣，所以她的目光含著

擔心和關切，她不知道我到底接下來要做什麽事情，因此她的眼神有一點惶

恐和緊張。我扶著走廊上的欄杆，看著早上的太陽一點點從遠處的樓頂露出

來，耳中聽到林潔的鞋輕擦地麵發出的一步步沙沙聲，心裏忽然有一種莫名

的緊張。

 

輕微的腳步聲在我身旁停止了，林潔背依著大理石的欄杆，斜斜的靠在上麵

，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兩個人都等著對方先說點什麽，卻一時間都不知

道說什麽好。

 

“那個...,老師跟你說了什麽？”最後還是林潔先開口了，她一向比我大方。所

以每次尷尬，都是她先主動打破沉默。

 

“也沒什麽”這句話衝口而出，讓我後悔不迭，讓兩個人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

麽好了。林潔也隻是輕輕”哦“了一聲就又低下頭去，尷尬的寂靜又出現在更

為尷尬的兩人間。

 

也不知道這種尷尬持續了多久，兩個人就著樣向著相反的方向站著，也不說

話。偶爾會偷偷用眼角瞥一下對方的神情，然後在對方注意之前急急忙忙把

目光收回。教室裏麵有著嗡嗡的低聲讀書聲，卻讓隻有兩個人佇立的走廊顯

得更加寂靜。

 

這時候我聽到林潔長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歎出來。她把手也按在扶欄上

，讓自己的身體慢慢向後仰去。她的腰肢柔軟，而且身材修長。讓整個頭都

可以伸出欄杆外麵，這樣她的長發就全部懸垂下來，柔柔順順的，細細軟軟

的，在朝陽的映照下如同金黃色的緞子一樣，顯得分外耀眼奪目。隨著清晨

的微風吹過，幾縷細發被吹拂到欄杆上，落在我和她相隔不遠的手指間，一

跳跳的拂動著，帶來輕微的癢癢的觸感。
 

“我今天不太想看書了，想跟大班長請個假！”不知為什麽我的心情好多了。

 

“嗯，為什麽不想看書？想什麽呢？”林潔一邊偏著頭看我笑了一下，一邊用

手拂弄了一下吹散的發絲。看來她現在的心情也恢複的不錯，人的情緒真是

個奇怪的東西。

 

“老師說我想了些書本外的東西呢！”我說出老王的原話，“但是我覺得不會影響我

，你覺得呢？”老王一定也跟林潔說過同樣的話，我問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是

話中有話。這時的我緊張的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得見。

 

善解人意的林潔立刻就會意到了，我看著她白淨的瓜子臉一下子羞紅了，又

習慣性的把下唇抿了起來。

 

“我也覺得，不會影響...”說完這話的林潔連脖子都羞紅了，幾個字簡直是從

鼻子裏麵哼出來的。但是已經足夠讓我的胸口被忽如其來的狂喜漲滿了。

 

前麵已經說過，衝動的天驥是很讓人驚訝的，所以那天早上的天驥牽著林潔

的手在教學樓後麵的操場散步過後，整個高三（3）班，甚至整個教學樓的

同學都在紛紛議論這件被認為是公然抵抗教師和禁止早戀這條不成文校規的

新聞，這件事情也被作為這個久負盛名的國家級重點高中的一個曆史傳奇而

被流傳下來。

 

但是這些傳聞也罷，流言也罷，老王鐵青的臉皮和劉妗的嘲笑，都被初戀中

的兩人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隻是付之一笑。每天依然有從窗口遞進來的早

餐，每天仍然有不停的爭執，但是不同的是，會心處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

，就能讓初戀中的少男少女心中洋溢著幸福和滿足，並時不時莫名奇妙的傻笑

起來。